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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故意似的,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这样,各种姿势,压死你。”  银枝恶心,嫌恶地打掉他的手。    秦少言冷笑,凭借地理和生理优势轻松占据上风,把银枝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扬眉吐气道:“你再躲啊。”  银枝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声音也发抖:“你放开我。”    “银枝,你他妈就是铁做的女人。你说我该怎么打动你啊,你说说?”  “他们说你不见了,我什么都没说就来找你了。我醉酒开车来找你!你看你对我多重要,你感动不感动?”  “你根本就不爱金世安对不对?他那个幼稚鬼,你图他什么?!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才是!”    是的。  他一直觉得银枝与他是同类。在他还不知道她是银枝的时候,他便被无可救药地吸引。  他知道她是一起去医院的那个女孩。他甚至偷听她问诊。  年纪轻轻,大晚上看妇科,只因为怀疑自己怀孕。    那晚上,这一盆冷水将他浇个透心凉。  多么不检点自爱的女孩子。  后来校园里再相遇,她完全不记得他。他认为他也能像她那样,把对方忘个干干净净,但是做不到,每偶遇一次,他对她的迷恋便深刻几分。  但他从没想过占据她。  他也相信,如此神秘随性高冷的女人,没有人能驾驭。    直到在自己宿舍里看到了她。    那一刻,他所有的想象都崩塌。  甚至银枝这个人都坍塌了。  他认识的银枝死掉了,现在活着的只是陌生人。    从此之后,他不再晓得银枝是谁。他只希望她过得不好。  金世安对她足够好。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女人迟早会跟他分开。  三年期间她跟金世安感情很好,金世安甚至傻傻地谈婚论嫁。  但他晓得,这都是假象。    果然,毕业之前,银枝愚蠢地抛弃了对她最好的男人。    结果,他发现过得不好的是金世安。银枝拿得起放得下,这两年在外面不知道有多潇洒。  西宁的饭局重遇,她见到他,没有金世安那么大反应,反而相当圆滑,自信成熟。  她一直在成长。  她没有为谁停留过。  这样的女人太野了,注定不服管。就该碾断双腿,拿链子拴起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秦少言扶过银枝大腿,似乎在寻找下手的最佳位置。隔着裤子也感受到了她的肌肉坚实有力,倒让他有些舍不得了。    银枝压下心头的恶心感,被他逼得再无退路,索性咬牙直上。  她笑了笑,抱住秦少言脑袋,狠狠朝他耳朵咬下去。    “啊!”  秦少言呆了一下,惨叫出来。  至此,酒醒了大半。    大部队人马姗姗来迟。他们是看到车停在这才赶来的。  他们看到壕沟底下的一男一女,男上女下,女人抱着男人的头,动作激情,暧昧不堪。    “老公……”    银枝听到这声呼唤,抬眼,看到高台之上众伙伴的脸。  众生百态,什么表情都有。  她平静地望了一圈,唯独淡淡扫过金世安。  秦少言还压在她身上,她刻意忽略掉金世安的存在。  她希望他什么都没看到。    秦少言捂住耳朵,腿跪麻了,一时竟起不来。  金世安铁青着脸,推开身前的人跳下来,一把拽过秦少言的帽子,将他掀翻在身后。  秦少言躺坐在地,沙子飞入他眼睛,他闭眼,同时脸上剧痛袭来。    金世安狠狠地,如恶狗一般,拳拳入肉,恨不得见血才甘心。  这个疯子一样的人,给他带来几年噩梦。还敢欺负银枝?还敢欺负银枝!    沟上面的人乱作一团。  “快去拦住他,要出人命的。”  “安子冷静点!”  “王小姐晕倒了,强哥,王小姐晕倒了。”  “安子,你快住手,王又梅昏过去了!”    银枝缓缓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    高强看她慢悠悠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贱货,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还不去拉住他!”  银枝一言不发,忍住酸痛爬上去,立在众人面前,吐了口唾沫。    唾沫里有血。  高强怔住,才想起秦少言一直捂耳朵。  是他误会了!  “银枝……”    银枝冷冷瞥他眼,一瘸一拐地向晕倒的王又梅走去。  史飞龙和尼玛扎西正守着她。尼玛扎西看着银枝,求道:“让他们别打了,快看看这姑娘。”  见王又梅只是普通昏迷,银枝让他们二人先把她背回去,一会他们就回去。  她跟高强说:“你也回去吧。”    秦少言被打得鼻青脸肿,没有人样。他狠厉道:“你们两给我记着,今天的帐要是不算清楚,我名字倒过来写。”  金世安揍完人,只觉神清气爽。八百年没有这么爽快地打过架了,他非常怀念。  “行啊,要打架随时奉陪。”    他抬头看了看灰头土脸的银枝,眼睛一酸,移开视线。  银枝说:“我没事。”  金世安哼了声:“我看到了。”  银枝说:“上来吧,我们回去。”  金世安用鼻子嗯了下,轻快地跳上来,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腿。  “还好没伤到骨头。”  银枝说:“就是跌了下,没有什么大事。”    他说:“你怎么跑这来了?”  她答:“出来接了个电话,不知不觉走远了。”  “下次别这样了,要是遇到神经病就没这么走运了。”  “嗯,我记住了。”  “银枝……不管过去怎样,以后你,你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  银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她没有多问,只说:“好。”    金世安试着发动了熄火的车,发现还能开,便让银枝上来。  银枝瞥了眼在还沟里的秦少言,说:“不带他一起回去?”  “带个屁!”  银枝笑道:“天快黑了,好歹是一条命,带回去吧。”    秦少言酒彻底醒了。回去的路上思索今天所作所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着金世安的面,他毫无顾忌:“银枝,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银枝没说话。  “没说什么破格的话吧?”  银枝好笑道:“你可说你爱死我了。”    车猛刹车,银枝的胸被安全带勒的疼,恼道:“金世安你好好开车。”  金世安冷冷白了眼秦少言,跟银枝说:“这疯子说的话你千万别信。”  银枝笑道:“好,我不信。”    秦少言几乎可以肯定,他对银枝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更不可能说出爱死她的话。  死都不可能。  他有精神洁癖,所以怎么都不可能。    没几分钟就回到暂住处了。大家都对刚才的尴尬绝口不提。尼玛扎西看秦少言伤得厉害,张罗着找药给擦擦,银枝冷嘲道:“药都送人了,你去哪找药啊。”  秦少言冷嗤:“死不了。”  银枝问:“王又梅呢?”  高强说:“楼上房里。她说困,想自己睡。”  银枝对秦少言说:“你不去看看她?”  “多管闲事。”既然人家在睡觉,秦少言决定晚点再去看她。    晚饭煮了一锅方便面,王又梅却还没下来。  银枝放下碗筷,“我上去喊她。”    其实她想过,王又梅现在可能是不想见她的。如果王又梅跟高强一样误会,那她就是活脱脱的小三。  但她实在问心无愧,没必要遮遮掩掩。  王又梅睡在秦少言的房间。  银枝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便推开了门。    藏床上躺着一个人,银枝走过去,轻摇她:“醒醒,吃饭了。”  王又梅翻了个身,一把抓住银枝的胳膊,面色灰白,大汗淋漓:“银枝,救我……”  “……”  银枝内心警铃大作。这是……急性肺水肿!?    *****    尼玛扎西跑进村长的院子,慌乱地解释一大通。哦原来是有人病了。  药呢?给你的药呢?  药啊,都分出去了。这家分几盒,那家分几盒,没了。    尼玛扎西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喂,这可咋整哦。”  “我知道隔壁村有个藏医,要不送过去试试?”    尼玛扎西没带药回来,秦少言的眼神像要吃人。  “隔壁……隔壁村有藏医,半小时车程。要不要送过去。”  人群立刻分成两派。  “看藏医。”  “不行,去医院。”  “这荒郊野岭的哪有医院!”    秦少言穿上大衣,默默把呼吸急促的王又梅抱起来。  “藏医那破玩意能看病么?!老子送她回西宁。”    金世安拦住他:“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不如让藏医试试。”  “你给老子滚开!”新仇旧怨让他狠狠朝金世安踢去。金世安躲开,眼睁睁看他抱着人下了楼。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我们现在怎么办?”  银枝当机立断:“现在秦少言不冷静,我和安子跟着方便照应。你们就留在这等我们消息。说不定明天我们就回来了。”    ****    高原急性肺水肿出人命是件容易事。从小到大,金世安见过太多,如果不及时就医,只有一个死。  但见秦少言紧张得连车都打不燃,他还是出言安慰:“冷静点,人会没事的。我来开车。”    银枝入藏之前阅读过高原病相关书籍,其中肺水肿最危险。  看到王又梅不停地咳粉红色泡沫痰,银枝的心凉了半截。    得气了,王又梅也会说话,叫很多人的名字,大多数银枝都不认识。  银枝知道,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美女,你是医生么?我现在好难受,我是不是在医院?”    银枝帮她擦汗,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们在救护车里,马上到医院了,你再坚持下。”    “坚持……坚持不了了。我胸好闷,我呼吸不了了。我好难受,呜呜,我好难受。”    他们上路的时间是晚上,除了车灯和天上的月亮,再没有其他光源。    室外温度骤降,波及到车内。金世安要放暖气,秦少言制止:“油可能撑不到西宁。”    银枝要脱自己的衣服给王又梅,秦少言已把自己的交过来:“给她盖上。”  外面是无人可挡的疾风,把秦少言的脸和唇色吹得煞白。  银枝接过他的衣服,把王又梅包裹起来。    王又梅依旧喃喃自语:“我老公不要我了,我好难过。”  “……”  “我明明这么好,他为什么不要我。”  “……”  “我听到他在叫我,我在这……老公,我在这。”  “……”  秦少言周身散发出阴郁之气,不住自嘲冷笑。  银枝轻抚她头发:“他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他眼里只有你,要的也只有你。”  她的头发光滑如新。出乎银枝意料。她低头闻了闻,入鼻的是清香气味。    原来如此。    王又梅本来就感冒加高反,今下午因洗头着了凉,高反加剧,形成急性肺水肿。  如果当时她不接方同的电话就好了。  如果在王又梅想去泡温泉的时候她阻止了就好了。  如果今早上她和金世安没有聊起这个话题就好了。  银枝从未在一天之内后悔这么多事。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在送往西宁的路上,王又梅已经不行了。  银枝一直握着她的脉搏,察觉到没有跳动的时候,她自己的心脏骤停,如遭雷击,瞳孔放大,一时失语。  她再三确认了很多次,黑暗中看不清王又梅的脸,只能摸她的脉搏,探她鼻尖的呼吸。    是真的没了。  白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是真的没了。    银枝无力地靠上背椅,无语凝噎。    车子在无边狂野开了一夜,天际挂出一颗启明星。  车上的人一夜都没睡意。  银枝吞了口唾沫,润润干涩的嗓子,道:“秦少言,她好久都没说话了。”  “……”  没人理她。  金世安专心开车,秦少言死死盯着前面。  银枝又说:“她没说话了。秦少言。”    “闭嘴!接着开,开回去!”  银枝不再说话了。她知道,他已晓得最终结果。    晓得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天边泛鱼肚白,他们总算遇到个加油站,得知只要两个小时便能到西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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