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惆怅忆往事，故人道故人 宋熙和顾倾来到了沈枫新兑的酒吧，找了个角落坐着，宋熙看着这舞池里尽情舞动的人们，好像看见了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比他们玩得开，比他们更嚣张。 宋熙想着想着，像是突然触动了回忆，突然转头看向顾倾：“顾墨哥，醒了么”。 顾倾想到她一定会提起这个话题，她想也许哥哥会是宋熙心中一个永远过不去的坎。 她拿起杯酒看着宋熙语气轻松到：“没醒，医生都说像我哥这种情况，得慢慢来，再说我哥虽然睡着，但他不亏，阮秋记得吧，陪了我哥三年，寸步不离的三年，连我和我妈我爸都做不到，有一段医生说我哥情况特别不好我妈都想开了，说给我哥个痛快，让他走吧，她说她不想看着她以前朝气蓬勃的儿子，现在不声不响的躺在那里，遭那样的罪，那是我妈的骄傲，可阮秋告诉我妈，她说我哥躺十年，她陪十年，躺一辈子就一辈子，我妈都劝她，她怕我妈以为她是贪图我们家钱，还说要找律师公正，我妈能让么，就同意了。” 说着说着顾倾突然望着前方感叹：“三年了，连我妈都说看着阮秋，就总觉得我哥迟早都会醒过来的，因为起码还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念着他，从没想过放弃。” 宋熙记得阮秋，大学一个宿舍，敢爱敢恨的一个姑娘，那时候宋熙和陆桥他们玩的欢，陆桥他们总是带着她和顾倾到处玩，她那时候和宿舍的女孩都不怎么亲，又或许是大院里的孩子天生带的一股子傲劲。 可是，宋熙却喜欢阮秋，她还记得她站在她面前告诉她“宋熙，我喜欢顾墨”。 宋熙那时候一门心思，扑在一个人身上，哪还管的了她喜欢谁，她那时候拍着胸脯告诉阮秋说：“你尽管去吧，有我做你坚实的后盾。” 那时候阮秋站在他面前笑了说：“好”。 宋熙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微笑，真好看啊。 宋熙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顾墨哥也不会躺在那个，顾姨也不会这么痛苦”。 顾倾拿起酒一仰而进，慢慢低下头缓缓说道：“鱼儿，这么多年说对你没有一点怨恨是假的，说到底是因为你，我哥才躺在那。 但是你知道我哥受伤，我爸说什么么，我爸说这是命，是他自愿的，他救了你，起码我哥现在还在，如果当时我哥不去救你，那么或许现在你也就不在我们眼前了，你爸你妈，好不容易护你下来，你们家就你这一棵独苗了，还有宋老爷子，你要是没了，那就不是一条人命了，起码我哥还活着不是，不亏，我哥会醒过来，醒过来一切就都明白了，我们家真的不怪你，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别怀愧疚，以身相许什么的也就此打住，前两年老爷子提过，让我爸拒绝了，我妈现在可就认准阮秋了。” 顾倾语气轻快的说完了这一段话，说完抬起了头，眼神清亮的望着宋熙，她在告诉她，她们都不怪她。 宋熙也拿起酒同样的一仰而进，她明白，可她怪自己，更恨自己。 沈枫在二楼看着这姐俩一杯接一杯半天了，帮这姐俩挡了不少人，搞得身边朋友都以为这俩是他最近新认识的情儿，更有胆大好事的，问：“枫哥，那个穿紧身T牛仔裤的身材太好了，能留个电话号码不！” 沈枫骂道：“什么人你特么都敢惦记，那俩是我妹妹。” 妹妹这个词更容易引起无限的误会，顿时有很多人不怀好意的笑，沈枫恼怒到：“丫的，都想什么呢，那是我一个院里长大的，比亲妹妹都亲！” 沈枫虽然长着一副人畜无害，净招桃花的脸，自诩也一直是凭着脸在打拼，但是混久了谁不知道，能在这四九城里吃得开又打得起，家世就是你的资本，又是像沈枫这样的，没有家世，他哪会开个酒吧都有这么多人来捧场，也都是在希望巴结上他后，或许就能接触上那几个公子哥，多交些人脉，唯利是图是人的本性。 沈枫望了望这群人，好看的脸上已然是生气的前兆，众人也瞬间明白了，这俩或许更不好惹。 张生是去年开始跟着沈枫，他父亲去年从南方调过来，他自己也在北京这攒了点小买卖，就尽力的巴结着沈枫，沈枫也给了他点甜头，带他见过他们这帮子人，虽然就见过一次，但他却记住了顾倾，可却怎么都不记得有过宋熙这么个美女，宋熙长得也的确漂亮，他也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嘴：“那个美女怎么好像没见过！” 沈枫看着宋熙的方向淡淡的道：“出国了，应该是才回来。”说完后又看了看张生：“别打她的主意，你打不起！”说话间又转头望回了宋熙的方向继续打量着。 他一直在犹豫，他一直在犹豫到底给不给陆桥打电话，打吧，当初俩人闹得整个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打吧，觉得对不起哥们，当初宋熙走的时候，他知道陆桥在医院里遭了多少罪，整整半年，陆阿姨才给他养回来，出来就变了个人，拼命工作，花边新闻也不少，可他们几个都知道，他那是继续作践自己呢，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去想该想的。 可是现在宋熙回来了，沈枫犹豫了，犹豫半天想了想还是拿起了电话拍了照片，发给了陆桥，他总觉得宋熙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他想或许也是自己想多了，三年了，她也是该回来了。 可发完后他又想了想，想着想着，沈枫突然站起来向着宋熙的方向走过去了，他突然想就确定一下。 沈枫从楼上下来，宋熙就看见他了，准确的说沈枫在楼上的时候宋熙就看见了，到底是一起长大，即使几年不见，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掩盖不住的。 沈枫走到宋熙面前，没有着急坐下，站立着，直直的望着她，宋熙也抬起头回望着，顾倾看着两人这间的气氛，笑着说：“都嘛呢，搞得这么深情！” 沈枫闻声哈哈一笑，就顺着在宋熙的对面坐了下来，但还是定定的看着宋熙，半晌后才看着宋熙神色认真的说了句：“鱼儿，瘦了。” 眼神中带的情绪隐藏不了，宋熙看着沈枫，回来到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望着自己，眼神中略带心疼的感觉，这让宋熙很受不了。 她想转移话题，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神飘忽的，随手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用袖子擦着嘴，笑嘻嘻道：“英国的热狗、面包，哪有咱这朴实劳动人民辛苦奋斗出的大米饭好吃不是！这两年我都馋死刘奶奶的混沌，馋的不要不要的了，四哥，什么时候带我去吃吧！” 沈枫望着宋熙，她叫她四哥，他记得她跟陆桥那会，最喜欢的就是指着他，连名带姓的叫他，。 她上次叫他四哥是什么时候来着，是三年前在医院，是在手术室外，她哭着说：“四哥，我难受，我真的好难受。” 那时候宋熙顾墨出事，其他人在赶来医院路上。 而只有他，因沈国梁身体不适住院调养，一直在父亲身边陪护，这才能让他最快的来到宋熙身边。 却也在顾墨的手术室外，看到了至今让他难以忘记的一幕。 宋熙晕倒在地上，地上一大片的血迹，他喊来医生护士，送宋熙进到了手术室。 可那之后半晌，他还久久不能缓过神来，他记得宋熙拉着他的手，眼泪顺着脸庞打到他的手上，看着他对他说：“四哥，不要告诉陆桥，好不好！” 这样的宋熙着实让人的心疼，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 他眼睛稍稍湿润，却也平复了情绪，坚定的说：“好”。 他和宋翌动用手段封住了宋熙手术的消息，至今陆桥都以为当初宋熙只因被人伤到，又对他彻底伤了心，才不愿见他。 他不知道瞒住陆桥对不对，但他对宋熙承诺过，向宋翌保证过，更何况宋熙当初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单单就为了这个，他也不会对陆桥说。 片刻后，沈枫缓了缓神语气平静的对宋熙说：“刘奶奶走了。” 宋熙楞了一下，很是吃惊的转过身看向顾倾，顾倾也略带悲伤的点了点头，宋熙突然觉得自己离开的这三年真的挺长的。 刘奶奶的混沌就是宋熙刚刚来到北京的依靠，宋熙刚来这的时候才十岁，因在南方呆惯了，又经历父母双双去世的打击，刚到北京她几乎不怎么吃东西，这可愁坏了宋老爷子，就让宋翌带着出去。 宋翌和陆桥他们带着她去吃刘奶奶的馄饨，就着他们的话说，那刘奶奶的馄饨在他们总参大院里就没人没吃过，打父辈就一直在的，价格公道，几十年从来没加过价，每次他们去还多给他们，他们几个看着老人不容易，每次都偷偷的给塞点钱，而几乎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刘奶奶就这么去世了。 宋熙怔怔的看着的沈枫，问了句：“什么时候走的！” 沈枫背过身点了根烟，转过身慢慢靠在椅背上吐出口烟，看着她继续说道：“有半年了吧，刘奶奶走的那天早上还做了最后一顿馄饨，那天早上，我们几个除了韩竟出差，都在，老人就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站在门口看了我们老半天，钱也没要，谁也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吃她馄饨了。 她老人家今年八十多了，我们都说这是喜丧，没造什么罪，在家里自己走的，邻居敲门没应，这才给儿女打了电话，儿女到了，老人已经走了。” 宋熙和顾倾听着沈枫说完，这事顾倾是知道的，宋熙一时觉得很难接受。 宋熙就那么愣愣的，愣在那，直到沈枫喊他。 他看着沈枫眼神笃定的看着她问道：“鱼儿，这几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还恨你陆桥哥么！” 宋熙沉默了，沉默了几秒后回答道：“真的挺好的，”说完展出一个微笑又道:“不恨了，早就不恨了。” 沈枫听着这个回答，看着她，有点生气，指着她：“你太犟。”沈枫不怕她还恨陆桥，他怕的是她对他没感情了。 宋熙不想在谈论这个问题，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问道：“我哥回来过么”！ 沈枫冷着脸答道：“没有，你们两兄妹还真是一样，有事就知道躲到国外去，你们让老爷子怎么办”！ 宋翌有个相恋多年的女友，两年前，但却不知什么原因，在宋翌决定要与她结婚时，坚决同宋翌分手，宋翌着实受了很大打击，他是搞投行的，国外一直有家银行对他很欣赏，他也就直接去了国外，倒也是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宋熙语气带有鼻音很是委屈的问了句：“爷爷怎么样！” 沈枫严肃说道：“北京的天气太不好，老爷子岁数大了，也是八十多岁人了，听说宋峥带着去海南疗养了，身体还算硬朗，好歹身边也还有个宋峥！” 说到底是人家家里事，自己不好多说，沈枫想了想又道：“其实宋翌那边，据我知道，他快回了，你哥怎么可能让他一直放任他待在国外！” 宋熙想了想，是啊，还好有宋峥，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宋峥来帮着他们来，却也从来不惯着他们俩，反正也是，宋峥早晚会让他回来的，但还是很别扭的说道：“他回不回来能怎样，跟我没关系”，都在国外，宋翌一次都没去看过她，这让宋熙一直很记仇来着。 沈枫笑着打趣道：“那谁来，跟你有关系！” 宋熙低着头不言不语 可沈枫知道，顾倾也知道，即使嘴上再说这不恨，心里，眼里都是掩饰不了的，沈枫突然觉得自己那张照片是对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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