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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风有些凉意,蒸腾了一天的大地,总算冷静下来,温度稍稍降下来一点,就舒服的多。    乐瑥坐在人行道的路牙子上,手里拿根小木棍,在地上一本正经的乱画。附在地面上的尘土,留下木棍划过的痕迹。    她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反正是为了消磨时间。    第五次抬手看手腕上的表,都五点五十了,怎么还没有从这经过啊。乐瑥有点失望,垂下眼睛,低头继续用木棍在地上戳,他或许今天会经过这里,或许永远也不会,乐瑥百无聊赖的想。    而她正在等待假装偶遇的那个人,有点优秀。    优秀到她转变战略,堵在他放学回家的路上等他,制造出美丽的相遇。    想到这里,那一点点失望伴着夏日傍晚的凉风一起散了。有点优秀的种子反而蔓延扩大,在乐瑥心里开出向阳的花,他怎么能这么优秀这么棒呢?乐瑥与有荣焉的偷偷开心。    抿着的嘴角带着笑意,乐瑥往远方张望,有拎着环保布袋子买菜回来的老太太,也有跟在大孙子后面遛弯的老爷爷,还有骑着自行车三五成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他们穿着校服,都没有他好看。    校服没他好看,人更没有。    陈树还没从这经过,乐瑥心底有一丝丝着急了。果然,等人是一件最考验人耐心的事,尤其是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经过的人。前两次她在别的地方等着偶遇,都没有等到,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稳的住。    她之前在陈树的高中校门的门口等过一次,陈树的学校是省示范的重点高中,周六学校也会堂堂正正的补课,她在校门口的梧桐树后面等了好久。后来才知道学校有三个门,她等的是正门,陈树可能从操场那边的西门走的。    乐瑥看看脚边两步距离,一个被阳光晒得干扁的蚯蚓,地龙应该是前几天下雨出来透透气的,谁承想把命折在了半路上。用木棍把蚯蚓干尸往远一点的一方挪走,顺便感叹一下它的生不逢时。    好好的在土里待着还能活着,出来透个气,晒成了药引子。    又看到地上东奔西顾的蚂蚁,一个个小黑点忙碌的奔走,乐瑥大脑发散到松散生命。蚂蚁只是细胞,整个蚁群才是完整的生命,蚁后是大脑,所以这就是单独养蚂蚁养不活的原因吗。    大脑是人体最聪明最复杂的器官,这是大脑自己得出的结论,大脑真是不要脸。    乐瑥无聊到进入发呆状态,眼神空洞保持着一个姿势,大脑却在高速旋转,像一只脱缰的野马,然后这头野马开始从对生命的思考拐到哲学上。    等人真的是好鸡儿无聊,这次再见不到他,那就别怪她不要脸了。乐瑥在思维发散的间隙,信誓旦旦的想。    陈树穿着校服,海蓝色的校服裤子,一边的裤腿卷到小腿,另一边就随意的挽了个边。上面穿的是干净简单的白色T恤,单肩背着个书包,右手拎着个篮球的网子和一杯喝了一半的运动型饮料。    远远地看到前面的女孩,陈树抿着嘴,左手抬手抓抓额前的碎发,头发还是潮湿的,刚在打完球洗脸的时候粘上的水。    即使抿着嘴唇,上翘的弧度还是压不下去,倔强的表达这主人此刻愉快到难以遮掩的心情。    陈树干脆低头轻笑,左边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前面坐在小区绿化带路边的女孩,穿的粉色的人字拖鞋,白色的短袖。短袖的下摆,随意的扎在短裤里。脑袋搭在膝盖上,没扎住的碎头发散落下来,看起来莫名的委屈巴巴。    距离有点远,看她整个人窝成小小的一团,手里拿根小棍在地上戳。“可爱”,陈树轻声呢喃一句,嘴角的笑意再没有压下去,明目张胆的挂在脸上。    这个姿势应该颈椎应该会不舒服吧,等会脑门上会出现红印,膝盖上也会有。陈树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    这是最近几天里第三次见她了。    闪身躲进旁边的绿化带外树后面,弯腰把挽起来的裤脚放下去,用力的扽平裤子上的褶皱印子,原地跺了两下脚。反手从书包里拿出黑着的手机,就着黑色的屏幕,随手抓了抓头发。    准备抬脚往外走时,又想到什么,脚步收回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在脸上按着擦一遍。    又对着手机屏幕照一遍。    可以说是非常细致了。    刚打完球出了汗,身上会不会有味道。陈树想先冲回家,换件衣服洗个澡,顺便吹一下头发,再绕路从这经过。    转而被自己的想法和这一系列动作逗笑了,没准路过的时候,人家姑娘连头都不抬一下,他什么时候竟然这么自恋了。    想是这么想,陈树还是两指捏着胸前的领口,低头轻嗅两下,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不从这里过,他要绕一条路,万一等他回他,她走了呢。    把书包由单肩背着换成双肩,篮球掏出来,球袋塞进书包里,单手抓着篮球。一个气质干净阳光的大男生,从树后面出现。    夕阳像是不小心撒了的颜料,铺染到旁边的云上,天边残阳如血,像在燃烧般的热烈。    乐瑥乐瑥你别急,你是革命一兜泥,哪里需要往哪提。  乐瑥乐瑥你别慌,你是革命一口桩,哪里需要往哪夯。  乐瑥乐瑥你别恼,你是革命一只鸟,哪里需要往哪跑。    默念一首打油诗,乐瑥用以安抚自己有点着急的心情,发呆都不能消磨掉等人的焦急。宽慰自己,继续坐这等着,只要他放学回家,一定会从这经过的。    胡乱想了一大堆,乐瑥思路回神,坐的时间久了,地面又特别硬,她的尾巴骨有些酸疼。    在思路从,未生我时我是谁,生我之后谁是我收回来的时候,一抬头。    树荫下,穿着校服裤子的男生朝她走来。校服干干净净很规整,他单手托着个篮球,穿着白色的T恤衫在夏日的晚风中被微微吹动。    他似没有发现她的视线,自顾自认真的走路,篮球在指尖灵活的旋转,继而被他稳稳掌握在手掌中。洒脱,张扬,却也内敛,本该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巧妙的融合。    在炎炎夏日的傍晚,他伴着微凉的晚风,向乐瑥走过来。    乐瑥本着耍流氓强行刷存在感的初衷,脸却刷一下的红个透,连带着耳朵尖一起。    她突然想溜了,完全忘记初心。不管什么时候,她看到他还是自动站在仰视的位置上。    她努力变得优秀,感觉差距还是好大,乐瑥心里的不确定因素开始悄然冒头。    真流氓从不要脸皮!乐瑥努力说服自己,坚守自己的流氓理论,脸就一张皮,没有也不急。想要追到高岭之花,就得有遇山开山,遇海填海,天不遮眼,地不埋心,干翻一切的决心。    乐瑥心里跟搭了个大戏台似的,叽叽喳喳的乱七八糟。    啧,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要不是腿麻了,加上尾巴骨又麻又疼,乐瑥觉得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上去扑倒。    那她想扑上去把他按在地上的想法,是大脑想的,还是她呢。    指定不是她,她才没有这么不要脸。乐瑥像个资深戏精,自导自演的进行着脑内的大戏。    按到之后呢,乐瑥耳朵尖红的要滴血……    这不要脸的垃圾大脑,怕是要不成了,不听使唤。    乐瑥不承认她是颜狗,陈树是不一样的,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偷偷藏在心底的喜欢,慢慢的发酵,承蒙你出现,够我喜欢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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