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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瑥第一次正经的跟陈树在微信上聊天,她是个特别有仪式感的人。背挺的笔直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握着手机。    知道的她是在聊天,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吸天地之灵气在顿悟。保持着这个大师圆寂了的姿势,乐瑥在对话中绞尽脑汁的想让她显得有趣一些。    陈树还没澡洗,拿到手机便耽搁下来。从早上到晚上的学习,一天下来其实挺累的,陈树半躺在床头,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好几次差点睡着。    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亢奋。    陈树的身体的生物钟已经自动进入休息状态,但灵魂像是磕了药似的,眼皮似有千斤重,都快抬不起来了神志却还是很精神,大脑皮层上像是撒了一层跳跳糖。    果然老师上课说的是对的,上课犯困其实是不想听,真正心里想听课,眼皮沉根本不是事。陈树现在就是这样,眼皮千斤重自有千斤顶撑着,跟乐瑥聊天毫无倦意。    第三次晚安说完之后,陈树快速的冲个澡,心满意足的睡了,整个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大脑混沌间提醒他,似乎作业还没有写。    睡了不到三小时,闹钟不近人情的响了,声音聒噪,提醒着到起床的时间。    陈树太阳穴突突的,想抡圆了把闹钟扔出去。    六点了,这是他定的早上起来写作业的时间,意识模糊的陈树伸手关了闹钟,脑子里隐约有个印象,该起来写作业了。    没人知道,陈树有轻微起床气,阳光帅气的大男生,每天早上起床都是与自己的博弈。    甚至有时候都会被自己定的闹钟气到,跟自己生气。更何况这次又严重睡眠不足,轻微的起床气急剧加大强烈,闹钟按掉,像个小孩儿一样,缩到被子里蒙起头,翻身睡觉。    身量修长的男生,侧躺在床上跟闹钟较劲,像个耍赖撒娇不想去幼儿园的小男孩。    闹钟安静没一会,手机闹铃又响了。陈树这次什么都没想,直接闭着眼睛一系列动作,摸索着找到手机手机,触感不对,把手机翻面摸到屏幕,大拇指碰到屏幕,向右一划。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闭着眼睛关闹钟的动作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陈树的大脑没从沉睡中苏醒,关了闹钟放心的进入深层次睡眠。    闹钟尽职尽责又响了一次,孤零零的站在床头柜上,隔十分钟响一次,一腔孤勇,带着它和它最后的倔强。    陈树安稳的睡着,眉眼精致,安静美好。额前的碎发被空调被压出俏皮的弧度,整个人比醒着的时候看起来更加柔软。    或许是梦境香甜,又或许是睡前的几道晚安,他嘴角微微翘着愉悦的弧度。    睡着都是开心的。    关了闹钟之后,香甜的梦境突然转换。半梦半醒间,他以为自己是关了闹钟起了床,并且刷牙洗脸,甚至还有出门前系鞋带的细节。    然后突然惊醒,一看手机,果然迟到了,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    陈树已经好多年没有迟到过了,从他不用大人送自己上学后,就没再迟到过。看到时间已经过了八点,说真的,他心底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要为班级拖后腿了,班主任的经费怕是要被扣了,这周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迟到。    陈树想想班主任站在走廊歇斯底里的扯着嗓子吼迟到的同学,那份着急生气的心情,怨其不争,恨不得亲自代替学生学习。    心底说不怵是不可能的。    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自尊心觉醒正是爱面子的时候,任谁都不想被老师在众目睽睽下批评,给班级扣分让集体荣誉受损。    陈树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七岁的男孩,虽然迟到的结果注定了,但还是想抢救一下,他掀开被子迅速跳下床。手机上未接电话有五个,全是几个朋友打来的。    看他没接电话,他们又给他微信。    陈树原本没打算再浪费时间点开看具体内容,随意瞟了一眼屏幕上满屏的提示。    【怎么不接电话,迟到了啊你,我的老哥。】    【你该不会又让阿姨叫你起床吧,怎么还没来啊】    【哥,你请假了吗?梅姐要生气了啊。】    【哥你完了,等着接受老方的死亡凝视吧。】    【怕是真的要完了,另外两个迟到的大兄弟已经赶来了,就差你了】。    【树啊,还有几秒到达战场啊,怎么还不来啊,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怎么了这是?】    【等着迎接老方的庐山升龙霸怒之咆哮吧】    在这么多条消息中,陈树的视线集中在【早呀】两字上。    陈树匆匆套上衣服,脚上一边穿拖鞋,边往卫生间走。手上还忙里抽闲的,跳过朋友发来的消息,给乐瑥五分钟前发来的早回复。    嘴里含着牙刷泡沫,单手给乐瑥发消息:怎么这么早起。    想了想又删掉,改成:昨天睡的晚,怎么不多睡会。  又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有这么熟稔,这样发有些暧昧,陈树都觉得自己事真鸡儿多。    再次删掉,来回折腾了几次,陈树漱掉嘴里的牙膏沫,宛如直男性冷淡般,冷漠的回了个:早。    他明明想说的是,昨天熬夜对身体不好,再多睡一会,女孩睡会懒觉也很可爱。    眼睁睁的看到屏幕上,自己干巴巴的回复了个早,后面加个表情也好啊。    陈树无奈的抹一把脸,看看镜子里的男生,皮肤上氤氲着水汽,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    陈树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人,这么着急的时候,他扣了班级的分还会被方老师从走廊批评到座位上,镜子里的人,脸上带着无奈,眼睛里竟然含着幸福,看手机时勾着的嘴角在他看镜子时还没来及隐藏。    完了。    要是被方老师知道他迟到的时候竟然这么开心幸福,那他怕是活不成了。    “在上课吗?捂嘴偷笑.jpg”    他回复之后,乐瑥几乎秒回了这条消息。    陈树不想告诉乐瑥他因为贪睡迟到了,这样一点都不酷,于是他很酷的撒了谎,“嗯,在上课”。也想发一个像乐瑥那样萌萌的表情包,才发现他没有存有趣的表情。    “你呢?”    陈树不想终结话题,在发出去之前又添了俩字,并且顺便把乐瑥发来的表情添加了。    都说跟一个人聊天的次数,从表情包的相似程度可以看出来。    后来陈树才知道,乐瑥就是个移动的活体表情包库,他也跟着乐瑥变成了她的库2.0复制版。    “我刚起床呀,等会要去练会钢琴”,准备在被窝里躺一天的乐瑥如是说。    钢琴在琴房都半年没碰过,乐瑥都忘了多久没碰过琴了。这会为了营造岁月静好的淑女形象,她才想起来她的斯坦伯格。    一个撒谎精和一个吹牛精的欢乐喜相逢。    "不困吗?"陈树聊天时动作不停,已经洗完脸换好衣服。    "不困的,你在上课的话,我就不打扰你啦",乐瑥眯着眼睛打出这行字,眼角湿漉漉的,眼睛酸涩的流眼泪。    "嗯,那回聊",陈树发完手机揣兜里,换上鞋夺门而出大步跑起来。    回聊。  乐瑥缩进被子里,偷偷的笑出声,夏天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撒满一室的清新,乐瑥蒙着头,轻生重复:那我们回聊。    她不是醒的早,而是根本就没睡。    昨晚她和陈树说了好几遍晚安,第三次道晚安的时候都凌晨三点多了。她今天白天没事倒是可以睡一天,陈树还要上课的。    她就忍了继续聊天的心思,闭着眼睛,她大脑皮层上的跳跳糖可能比陈树撒的更多,一点都不想睡觉。    以后儿子调皮在学校打架怎么办,女儿长大被别的坏小子拐走怎么办。  乐瑥开始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担忧发愁,仿佛已经和陈树儿女双全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是西式的还是中式的好呢。婚纱好看,和服也好看。其实她更想旅行结婚,只有他们两个,和喜欢的人去看山川湖海。    平时写个作业都要特别有仪式感的把书全掏出来,笔摆好才开始写的人,在结婚这个大事上竟然不在乎仪式了。    显然真正重视的东西,不需要繁杂的仪式来凸显重要性。  由此可证,她学习前的各种仪式,都是磨叽。    想了一夜,从结婚到婚后生活,甚至每天相处她做什么菜来抓住他的胃,如果晚上他回家晚,她要怎么闹。    一点困意都没了,乐瑥只想闭着眼幻想以后美好的生活。    乐瑥躺在床上保持着一个姿势,想着小升初的时候到底要不要给孩子补奥数,是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还是不让他输在起跑线上。    听到她妈妈叫她,“花花,起床没,佑佑来找你玩了”。    乐瑥一夜没睡,年轻人熬一夜竟也没有黑眼圈,完全没有成年人熬夜后的颓唐之色。    只是把睡衣换掉,脸没洗牙没刷,蓬头垢面的下去。    “佑佑,别来无恙呀”,乐瑥坏笑着说。    她像是偷吃到小鱼干的猫,眼角眉梢都是小小的得意。    “花花,好久不见啊”,顾北昶跟她互相伤害,顺势揉了一顿她的头毛。    乐妈妈端来水果给顾北昶吃,扭头对乐瑥说,“姑娘家的怎么不爱打扮,不洗洗脸就出来见人”。    “佑佑是哥哥,怎么能叫他小名,没大没小的”    乐妈妈倒没有真的说乐瑥的意思,他们俩从小一直都是这个相处模式。    “就大两天”,乐瑥抓住顾北昶的手腕,把他准备送到嘴里的水果,活生生人为拐个弯,递到她嘴边一口吃掉。    “而且我没叫他小明,我叫他佑佑”,乐瑥吃着东西,含糊的说,“天佑的佑”。    乐妈妈把酸奶布丁放过来就先走了,让他们俩聊,小孩聊天,大人在这他们拘谨。    “花花说的对”,顾北昶说,“乐小花的花”。    两人一见面就怼上了。    乐瑥抢走水果沙拉,抱在怀里,“我妈做的,不给你吃”。    抱着大玻璃碗,转身上楼。    “小炮仗”,顾北昶对着她的背影说一句。    “日哦!你是想打架了吧”,乐瑥放下盆一样的碗,瞪顾北昶,看架势是要跟他干一架。    “骂人的小女孩要嫁不出去的,你喜欢的人不喜欢骂人的女生”。    乐瑥瞬间熄火,故意走到顾北昶面前狠狠的睬他一觉,脚后跟还在他脚背上碾了一下。    “再说我矮,我就背着我妈撬了你的牙”,乐瑥恶狠狠的威胁,说罢又抱着沙拉和酸奶上楼。    炮仗,一点就着,一丁点大,矮墩墩的一个。    顾北昶说乐瑥个子矮脾气大,乐瑥个子不高,最不愿意别人说她矮。  拒绝接受现实。    “啧”,乐瑥转身之后顾北昶才敢活动活动被她踩的那只脚,在原地甩了两下,跟着乐瑥上楼,“窜天猴”。    “顾天佑!你不想活了”    乐瑥耳朵尖的,那么小声的嘀咕都被她听到了。    “你再说一遍,顾天佑,今天谁说都没用,你大门牙别想要了,我一定要撬你的牙”。    “我说什么了啊”,顾北昶故意做出苦兮兮的表情,皱着眉头一脸无辜。    “说谁窜天猴呢”    “我不是,我没有,我说的是,想剪头”。顾北昶强行辩驳。    乐瑥追着他打。    “矮一点有什么不好的,个子小小的,玲珑精致,很可爱。”    顾北昶围着客厅的沙发跑,故意跟乐瑥拉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听他夸奖,乐瑥坐下歇歇。    垂直脑袋,丧气的说,“高个子不懂矮个子的伤悲。哪里可爱了,像小孩一样。谁愿意跟小孩过一辈子啊?”    “哪里都可爱”,猝不及防的,顾北昶开始求生。    乐瑥开心的噗嗤笑了,“你求生突然欲强的感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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