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盼,忆卿如梦,远望。 我被眼前的这般景象吓得慌了神,除却如此血腥的场面,我是第一次见到了外族的人,我想到了那句“若见不洁族,人人可诛之”,我害怕这个人突然站起身,将我直接诛杀,可是这个人是如此的虚弱。“哼……”这个男子痛苦地发出了微弱□□声,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的黑色长发同红色血液黄色尘土缠绕在一起。他还有一丝生命迹象,我必须抓紧时间救他。看他流了这么多的血,应该是失血过多,我稳下慌乱的情绪,逼着自己凑到了他的身旁,小心翼翼地使足全身的力量将他翻转过来,轻轻地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身上有着很多可怖的刀伤,由于伤口过深,所以血液正在汩汩地往外倾洒,就像喷涌的小型瀑布,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 我拿下背篓,用力一扯,抽出了几根芦苇条,随手捡起一个地上的小石子,将有些硬的芦苇条放在地上,快速地敲软,翻出腰间的一个麻布小盘囊,从里面掏出一个石制的小钵瓶,将盛在其中的青黛粉敷于伤口上,然后再用芦苇条包裹住出血最为严重的部位,幸而平日的对于医术不断的钻研,还算是一鼓作气地给他止住了血,他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尽管他的伤势十分严重,脸上是血色斑斓,还是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十分俊美的男子,乌黑的长发散乱地顺着他的肩膀披在地上,浓黑的英气十足的剑眉,薄薄的嘴唇,紧闭的细长双眼上面的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的阵痛轻轻抖动,而他的修长手指上戴着一枚样式流美的红竹石戒指。 我把了把他的脉搏,缓而沉,已经十分的微弱,这是危险的征兆,我的心头一沉,虽然止住了血,但是由于已经流失了大量的血液,生命已是岌岌可危,我焦急地看着他,他的脸色惨白异常,我不愿意看到生命在我的面前逝去,幼小的我还不懂什么是伤心,可是当我看到了永远沉睡着的爹爹和娘亲的时候,我心里清楚地知道他们再也不能陪我说话了,再也不能陪我玩耍了,再也不能陪我成长了,只有五岁的我拿着铲子一点点的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然后用巨大的麻袋把爹爹和娘亲装入了袋中,再一一地拖入挖好坑中,我默念着不出声的符词,火符燃烧了,再将化作一团火焰的火符抛进了坑中,看着他们的身体一点点地化为了一缕青烟。 这名男子的脉搏开始一点点地减弱,呼吸渐渐微弱,我不能生命在我的眼前逝去,可是现在能够救他只有一个办法。 我紧紧地咬着双唇,虽然我们这一族的血被称为不洁之血,但是却有着在这世间其他药物无法取代的功效,能够使一条濒临死亡的异族生命起死回生,但是与此付出的代价的就是,他也会染上不洁之血,变成不洁族,还有可能被世人所诟病,忍受一切可能他从未经历过的沉重。 可是此刻此景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从身上掏出了一把爹爹留给自己的由他亲手打磨出的锋利的青铜小刀,忍着疼痛在自己的手腕上切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立刻就有了紫色的血液一下子冒了出来,我将破损了的手腕递送到他的唇边,轻柔地拨开他的紧闭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喂送至他的口中。 渐渐地,过了很长时间,他的脸上泛出了一丝血色,呼吸逐渐恢复平稳。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活过来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铁蹄铮铮的大群马匹的声响,正在顺着我们这个陡坡走了过来,是一行同这名男子身着相同玄青色衣衫的整齐人马,看来是同一族的,可是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否则我反而会有危险。我连忙躲到了旁边的茂密的棕色灌木丛后面,若见不洁族,人人皆可诛之。这是外族对于不洁族的态度。所以我万不可被这群人看到,我屏住呼吸,生豆也知趣地趴在被树丛挡住的低处,只是眨巴着如星辰般的乌黑大眼睛。 净水湖的湖面日益上涨,逐渐有淹没不洁族的生活区的态势,所以我们需要寻找其他的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就这样一边寻找着更为适宜生存的地点,一边想着如何避开外族看见不洁族的诛杀。 为了祈得平安,不洁族的父母会冒死到外边寻求一种勿见草的植物,传闻携带了勿见草,外族人便看不到他,从而避开“若见不洁族,人人可诛之”的悲惨命运,可是这种护身符很难觅到,并且需要去外面寻找,那么就有很大的概率遇见外族,非但没能给自己的孩子找见这样的护身符,反而自己会丢了性命。爹爹和娘亲就是为了给我寻找勿见草被外族人看到,被用乱箭射死。所以不洁族的年长一点的族人很少,剩下的大多是失去了父母的孩童,然后当孩童长大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会再次出去寻找勿见草,如此往复,要么是一直寻找勿见草,要么就是寻找勿见草未果直到遇见外族被诛杀。发现爹爹和娘亲的时候,他们已经死去很多日,还是同族的阿凡的父母为了寻找勿见草的时候看见了爹爹和娘亲的尸身,将他们的遗体带了回来,我已经辨不清爹和娘的面容,他们的肉身已是高度腐化了,可是身上却插满了箭弩,金灿灿的箭头。幼小的我的眼泪不停地翻滚着,经历着丧失了至亲的痛楚。而后,阿凡父母便再也没有了消息。而阿红又是阿凡的女儿,阿凡重走了他的父母的道路,也没了音讯。 终于看着这些佩戴着弓箭长刀的人将这名受了伤的男子抬到了马匹上,再浩浩荡荡地渐行渐远。 看到这名男子一切平安,我的心才算恢复了平静,然后才发觉自己已经是浑身无力,因为短短的时间之内,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让我有些无所适从。简单地用芦苇条包扎了自己的手腕,望着负伤的手腕,我露出了一丝宽慰的微笑,他活过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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