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路

“女贞路到了，小姐。”骑士公交车的售票员笑眯眯地说道。　　“哦。”秋无力地应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现在头晕目眩，需要坐下来好好缓一下。　　不知道售票员是如何应对每天的生活的，他的内脏没有被甩得错位真是奇迹。　　　　站在女贞路上，穿着好不容易从衣柜里翻出来的一套黑色长袍，秋忍不住把围巾裹得更紧一些。　　三月的英国，虽说阳光明媚，但依旧是春寒料峭。　　　　收好魔杖，秋开始慢慢走向传说中的女贞路4号，救世主少年长大的地方。　　今天天气不错，而且还是一个周末，波特少年应该不在学校，说不定会被赶出来在花园里劳动，那样她就可以远距离地进行观察了。　　如果他不出来，她就参观一下他住过的地方。要不是害怕被罚款或者被德斯礼一家发现，她还想在德斯礼家门口写上“秋·张到此一游”。　　　　走在春天的小路上，家家户户的花园里都是一片春光，她忍不住哼起了最近巫师界很流行的一首歌：　　在春天有新生的水仙根　　在春天可爱的小独角兽探出了头　　在春天绝音鸟依然保持沉默　　在春天你偷走了我的心　　　　哼着哼着她听到了身后的一阵吵闹声，包含着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男孩子发出的叫嚷声，让宁静的街道突然就充满了活力。　　总不至于我刚下车就遇到传说中的救世主少年被达力表哥追打的情节吧？　　　　她扭过身，正准备转身寻声望去，却发现一个黑影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卧槽！”她和那个黑影撞到一起，并向后倒去。　　完了，又忘记说“Blimey”了。　　　　她抬头一看，又一句“卧槽”就要冲到嘴边，被她生生咽回去了。　　　　绿色的杏眼，传说中格兰芬多女神莉莉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传说中格兰芬多天才追球手詹姆斯的乱发；还有一副破破烂烂的眼镜……　　如此明显的线索，如此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发现自己暗中观察的计划以光速失败了。　　　　“对……对不起。”救世主少年有些局促地说。他在被达力一伙人追打的时候，跑得太快了，当他发现前面有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开了，只能撞了上去。　　他有点紧张，自己把眼前这个女孩子撞倒了，还弄脏了她的衣服，万一让他赔钱——只能回去接受姨夫姨妈的训斥然后又被关进碗柜了。　　刚从碗柜出来没多久的穷光蛋哈利觉得自己流年不利。　　　　“看啊！哈利大傻瓜！他把别人撞倒了！”达力一群人慢慢走了上来，幸灾乐祸地嘲笑着哈利。他看向还倒在地上的秋，仿佛头上真的有帽子似的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脱帽礼，装模作样地问：“小姐，你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谢谢你。”秋艰难地回答道。达力这么小就有这种吨位实在是很难，佩妮姨妈的投喂能力强大到难以想象。　　哈利仿佛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站起来，带着不安地看着她，有些犹豫要不要伸出手拉她一把，他有点害怕她因为撞倒她这件事情而生气。　　　　秋一把抓住他的有些长的袖子——对了，这是达力的旧衣服——站了起来，拍掉了身上的灰尘。　　　　“达达小宝贝~”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附近一户人家的门口飘来，“该吃饭了！”　　“好的妈妈！”达力大声地回答，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哈利，带着周围的一群人离开了。　　留下在原地面面相觑的哈利和秋。　　　　突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咕噜噜的声音，秋发现声音是从哈利的肚子里发出的。　　哈利尴尬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决定破罐破摔。　　他先是撞倒了这个姑娘，弄脏了她的衣服，现在又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已经没有什么会让她对他的印象变得更糟糕了。　　　　虽然主角父母双亡已经成为一种标配，但是真的遇到这样的哈利还是让人有些心酸。　　这个少年在姨夫姨妈的冷漠中长大，虽然没有遭受他们的暴力，但是语言上的暴力和贫乏的物质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现在看上去比正常的十岁男孩小了很多，达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甚至有些可笑；破破烂烂的眼镜，根本就不是按照度数配的，只是随便买了一副；原著里说他在去霍格沃茨之前从来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人对他表现出善意过，有些巫师热情地与他握手，感谢他打败了黑魔头，却不曾注意他营养不良的瘦小身躯和破旧的衣服。　　如果莉莉和詹姆斯活了下来，他一定会生活地像一个真正的王子，可能会非常调皮，但一定会非常开朗和正直。　　等到他到了霍格沃茨，每年都要同伏地魔或者他的一部分搏斗一次，不停地受伤，被人们误解，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人们——他的教父和莱姆斯·卢平，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又最终离开了他……　　在这种情况下，哈利没有变成第二个伏地魔，只能说可能是基因和主角光环的共同作用。　　　　“你饿了是吗？”　　“有点。”　　“想吃点东西吗？”　　“当然。”　　“跟我走吧。”　　哈利觉得拐卖小孩的人也不会派一个小孩来拐卖小孩，所以他放心地跟着她走了。　　　　在三月温暖的阳光下，他们在一处草坪上坐了下来，秋拿出了她带的零食，三明治和其他一些蛋糕之类的。　　她递给了哈利一块三明治，哈利接过后，有些羞涩地向她道了谢，他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三明治，德斯礼家给他的一般都是两片面包，中间夹着一块小小的熏肉，像这样夹满了生菜和培根的三明治他还是第一次吃到。　　要是她愿意拐我走我就跟着她走，吃饱喝足的哈利下定了决心。　　　　“谢谢你。我叫哈利，哈利·波特，你呢？”　　“我叫秋·张。”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以前从来没有在附近见过你。”　　“我今天是出来玩的，我第一次到这一片儿。”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哈利从来没觉得附近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没有。”思考了很久她都没有想到除了救世主少年这附近还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景点。　　虽然不能理解这个女孩到底是被谁骗了来到女贞路来玩，但是哈利都很想感谢那个人让他遇见了秋和她的三明治。　　　　他们两个吃过东西开始聊起一些最近十岁儿童间比较流行的东西，哈利抓耳挠腮思考达力曾经玩过的游戏机里的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而秋绞尽脑汁思考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麻瓜界流行的到底是什么。两个一知半解的人一时间聊的非常愉快，他们谁都不知道对方说的到底是对是错。　　　　“你有看过《十五选一胜（Fifteen-to-one）》吗？”哈利曾在做晚饭前听到过弗农姨夫收看这个节目，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节目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个节目似乎很流行，他觉得说不定这个可以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话题。　　“不知道。”秋这辈子还没看过电视，她茫然地看着哈利。　　“那《倒计时（tdown）》呢？”哈利又想到了一个弗农姨夫看过的电视节目。　　“没有。”　　哈利觉得自己有点同情这个女孩了，连他都至少听说过这些节目，但她却一无所知。　　“那你在哪个学校上学呢？”哈利继续找话题。　　“家里蹲小学。”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学校。在萨里郡吗？”哈利对这个名字奇怪的小学感到好奇。　　“不在，离这里挺远的。”　　“你今年几年级了？”　　“大概，六年级吧。”她算了算自己的年纪估计道。　　“那你明年就可以读中学了。”哈利充满期待，他幻想着中学里他能摆脱达力的旧衣服，穿上好看的学校制服，“那你准备去哪里读中学呢？”如果姨夫姨妈能让他也去那个学校的话，他就可以在学校见到她和她的三明治了。　　“一所遥远的寄宿制学校。”　　哈利失望地发现他们不可能在同一所学校了，姨夫姨妈不会花钱把他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两个人闲聊了一下午，把秋带来的东西全吃光了。　　最后秋只好意犹未尽地跟他告别：“哈利，我要回家了。”　　“你还会再来这里吗？”哈利期待地看着她。　　“我不能随便出门的。”她无奈地解释。　　哈利想到了她连很多火爆的电视节目都不知道，觉得她应该住在偏远的山区，要不然怎么会到女贞路这种无聊的地方玩呢？想到山里的人出来一趟总是不容易的，他也只好遗憾地告诉她有空一定要再来找他玩。　　　　秋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回头看了看，见到救世主少年依旧看着她，她用力地挥了挥手，向他告别。哈利也用力地向她挥了挥手。　　再见哈利，期待在霍格沃茨与你相见。　　　　回到家，她开始书写今天的《哈利·波特观察报告》：　　“哈利·波特同学今天一切正常，拥有十岁儿童应有的智力。”　　“没有发现柔弱的绿眼睛小黑猫的特征。”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他绿色的眼睛映着太阳，闪闪地发着光，不带任何忧愁。　　于是她继续写：　　“没有惊慌、羞涩又水雾弥漫的绿眼睛，或者眼神空洞犹如死寂的沧桑。”　　“长相正常，没有明显女性化特质。”　　想了想，她在最后补了一句：　　“饭量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