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林眠跟着许诺他们去乔景行家看他的时候，明显地感到乔景行往他们一行人背后望了望。当看到没有人再进门，他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失落。那一丝失落有点刺痛了她，她急忙把事先想好的理由说出来：“张晗本来也想来的，可是她们家晚上要去亲戚家吃饭，所以她妈让她放学赶快回家。”　　乔景行笑了笑，说：“我懂。”　　林眠有些颓然。　　今天来以前，她和夏依依去喊张晗，她能看出张晗的犹豫，可终究她还是摇了摇头，一个人默默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夏依依抓住了她忙碌的手，劝说：“总要有个人先低头的，一直僵着也不是事。他既然请病假了，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他家看看他，这事不就算过去了嘛。”　　张晗默默抽出了自己的手，回答：“我觉得这件事我没错。如果要有个人先低头，那个人也不该是我。”她其实是有点负气的，那天在走廊分开后，她一直在等乔景行来找她。就跟以前每一次闹矛盾后一样主动来找她，哄她。但是他没来，后来甚至直接请了长假。这期间，他没有让人给她传只言片语。　　她一开始是气愤的，反复回想着这件事的始末，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后来也曾自我反省，觉得是不是自己说话的方式和表现出的对严冬的反感让他不太能接受。可渐渐地，心就淡了下去，不再去想也不再生气。　　“你还喜欢他吗？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如果我们都去，独独你没去，他该多难过。你们之间该怎么继续。”林眠喊住背上书包准备回家的张晗。　　张晗回过头，回答说：“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喜不喜欢他，你们会不会奇怪。”看着林眠和夏依依一脸茫然，她继续道，“我觉得我和他其实互相并不了解。他不是我想要的男朋友，同样我可能也不是他想要的女朋友。一开始我很难过。可是慢慢想通这些以后，我觉得如果做回普通朋友，对我和他来说都会轻松很多。”　　　　张晗说的太复杂，她们其实没太听懂，她们觉得张晗可能是还在生气，于是商量着帮她找了个不能同行的借口。　　不过此时，面对着乔景行那句“我懂”，她们费心想出的借口显得有点可笑。　　　　外婆很客气，看到有同学来，忙前忙后地拿出瓜子花生给大家吃，然后又要去倒水。大家纷纷推辞，让外婆别忙了。只说说一会儿话就走了，回家还有作业要写。　　乔景行说起来请的是病假，其实就是在家养伤的。　　入了夏都穿的短袖，他胳膊和脖子上的伤盖不住，除了那日打架留下的伤口，还层层叠叠覆盖了皮带抽过的伤痕。红的红紫的紫，调色盘一般热闹。林眠几个初见都难掩惊讶，没想到他爸会打的那么狠。　　许诺受托去医院看过一回严冬。此时坐在那跟乔景行说着情况：“腿折了，说是旧伤，断在老地方，以后弄不好要跛。肋骨也断了两根。其他倒没有大伤，警察到的还是很及时的。他也听说你受处分的事情了，挺过意不去，让我跟你说抱歉。说他不该喊你一起去。”　　“其实也没什么抱歉，是我自己愿意去的。他其实喊我的本意是想让我帮他谈判，也不是指望我去打架的。哪里知道最后会这样呢。”乔景行说着，心里有点难过。严冬腿上的旧伤，是当年为了他留下的。这次再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了保护他。又想起那天，仓皇间回头看见严冬趴在地上对他大喊着“快跑”的那一刻。　　许诺看他半天不说话，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有意岔开话题。打量了他一下，问：“你这伤估计要有段时间才能去上学了吧？”　　“嗯，估计要六月份了。”乔景行说。　　“那反正有事你就打我家电话找我。”许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男的打电话我妈不会多问的。”说着他瞟了缩在角落的林眠一眼。林眠被瞟的浑身一激灵，更加地往角落缩了缩。　　　　从乔家出来，林眠匆匆跟夏依依道了再见，就急急寻到自己的自行车，低头开锁。　　许诺的那一眼让她有点发毛，直觉没什么好事，所以此刻只想迅速骑了车回家。　　“你干嘛躲着我？”林眠闻声闭了闭眼，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许诺。他推着那辆蓝色山地车，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眠心里来气，清了清嗓子，不客气地回应：“谁躲着你了？我要赶回家写作业！”　　说着继续低头开锁，心里暗骂这锁太涩了。　　“我妈是不是找过你？”许诺继续问。　　“不知道！你回家问你妈！”林眠头也不抬，怒声回应。想起那天许妈妈说的话，她心里的气愤和羞恼又开始往上翻。　　锁终于打开，林眠心里一阵欢呼，忙推上车就准备走。　　横刺里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自行车龙头。林眠瞪着许诺：“把手拿开！”　　许诺有点无奈：“我今天特地就是来跟你解释这个事情的。前段时间陈璐有好几个晚上都打电话到我家，不是问作业，就是跟我借杂志。有两次是我妈接的，可她一听是我妈居然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挂了。我妈就整天疑神疑鬼的，正好我三姨又在路上看到我骑车带着你。”看林眠的表情似乎有点松动，他接着说，“我跟我妈都说过了，那个打电话的女生不是你，也让她以后别到学校打扰我的朋友。”　　林眠低着头没吭声。　　“怎么？你觉得我们不是朋友？”许诺说话一如既往让人无语，“你不会因为乔景行和张晗闹翻了，就自动把自己划到张晗那一边，把我划到乔景行那一边了吧？”　　“你这什么逻辑啊？跟你平时写的那些诗一样让人听不懂。”林眠说着，却也不自觉地被他带的逻辑混乱起来，“周峰好不容易大方一次请我吃个雪糕，我那天都还没来得及吃就碰到你妈，后来都化了！”　　许诺哈哈大笑起来：“没事没事，我再请你吃，你要吃什么？现在就去买？”　　“先欠着！”林眠被他笑的一阵羞恼，骑上车逃也似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