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

让人意外的是，星期三下午的排练吴浪准时参加了。他吃完午饭就不见了人影，下午课都没来上，张晗本以为他肯定又要缺席了，不想排练的时候他居然出现在了教室。似乎还是匆匆赶回来的，出现的时候还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陆老师这次对张晗很赞赏，说她组织协调能力强，还说五班是三个班里人到的最齐的一个，既然五班这么支持她的工作，她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帮五班好好排！　　陆老师为了方便，把三个班的排练都放在了星期三下午。好在三个班紧挨着，又有每个班文艺委帮忙，她轮着跑班指导，也不算慌乱。　　三班唱的曲目也是《明天会更好》，陆老师说三班和五班虽是同一首歌，但是一个侧重男声一个侧重女声，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都很出彩，到时谁能胜出还真的说不准。而四班，由于她们的领唱有一副难得的金嗓子，所以特地为她们挑选了突出领唱的歌曲《英雄赞歌》。　　陆老师对这三个班初次排练的效果显然都很满意，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结束之后又把三个班文艺委员一起喊到了五班，交代接下来一周他们需要做的工作。　　张晗让夏依依和林眠等她，夏依依就干脆把作业拿出来写了。周峰也磨磨唧唧地没走，占了林眠的座位，侧个头在那跟夏依依搭话。林眠去座位上收书包，他还一个劲对林眠使眼色，让她别打扰。林眠无奈，只有拿了杯子去开水房打水。　　　　入了冬，天似乎一下就冷了起来，教室门一拉开，走廊里的穿堂风就吹得人一个寒噤。林眠缩了脖子一路小跑到水房，打了满满一杯开水。　　突然听到有人喊她，转头见是乔景行，刚想说“好巧”，却瞄到他手上没拿杯子。来水房却不是来打水的，那就不是巧遇了。林眠讶然：“你是来找我的？”　　“对啊，我有事要告诉你。”乔景行边说边引着她走到走廊上。　　今天风真的很大，两人偏偏还站在了一风口上。林眠有热水杯暖着手，还是被吹得一阵瑟缩。乔景行侧了个身，帮她挡着风，可自己被一阵阵冷风吹得够呛，双手拢在嘴前哈了口气，说：“今天降温啊，风可真大。”　　林眠左右看看，伸手勾住他的衣角，两人一起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一个墙角。两面墙一挡，风顿时就小了。　　“我们俩可真傻，刚刚站在那风口，能不冷吗。”　　乔景行闻言，心里也暗道自己真是傻了，心里只想着要找她分享喜讯，也没关注其他，竟领着她站在一个风口上。　　“你说有事要告诉我，什么事啊？”林眠见他半天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忐忑，她也猜了会是什么事，能让他特地来找她，可实在是猜不出。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数学竞赛成绩出来了，我拿了省二等。”经过了将近一个学期，乔景行终于觉得他又渐渐变回了以前的那个自己。对他来说，广播站的站长是一个肯定，期中考试的排名是一个肯定，这次竞赛的成绩又是一个肯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下午刚刚从数学老傅口中知道了竞赛成绩，竟第一个就想告诉她，跟她分享喜悦。　　“真的吗？太好了！！”林眠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乔景行望着那笑容不由出了神。是的，就是这样，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样。他就知道，她一定会由衷地恭喜他，为他高兴。于是他继续毫无保留地把后面的话也告诉她，“年底应该还要去参加全国竞赛。”　　“这个竞赛拿了奖，高考能加分吗？”林眠问这话时有点小心翼翼，她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可能在他看来很无知。不过“高考加分”这四个字一直离林眠的生活很遥远，所以她是真的没有关注过相关政策。　　乔景行低头看她，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满是关切。　　“这个竞赛是为了拼保送的。”他认真地回答她，“如果在全国竞赛里也能有不错的名次，那保送清华北大也是没问题的。老傅这次主要想让我先去试试水平。”　　林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难掩惊讶。以前她听说过搞竞赛拼保送，也知道学校里每年都有人凭竞赛被保送到了不错的大学，不过那完全是一个跟她不相干的世界，所以她根本没有关心过。　　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眠愣了半晌，有点傻乎乎地问：“那你准备专心弄竞赛吗？”　　乔景行摇头：“不准备。竞赛太耗精力了，如果把时间都耗在这个上面，别的课成绩肯定会受影响。”　　这一根绳上吊死的事情他不想做，何况要想从每年高手如云的全国数学竞赛中脱颖而出，难度实在太大了，没有人敢肯定自己一定会胜出。如果到最后竞赛没有得到好成绩，别的课的成绩也因为准备竞赛而下滑，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乔景行不喜欢这种孤注一掷。　　他只是真心喜欢数学，所以参加竞赛只是为了见识和征服更多的题型，顺便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其他的他没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林眠听得似懂非懂，不过她还是认真地点头，由衷地赞叹：“我觉得不管保不保送，你都是能上清华的。不过能保送当然最好了。”　　乔景行一下笑了出来，直觉觉得她在调侃自己。可转头看她，却见她一脸认真，方知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突然觉得她有几分憨傻的可爱：“你太看得起我了，那可是清华啊。”　　“我说的是真的啊，我真这么觉得的。你看我们学校每年都有人考上清华，去年听说还有个保送清华的，我觉得你的实力也不比他们差啊。你现在觉得没把握也很正常，那毕竟是清华，又有谁敢说自己很有把握。还有一年半，努力就是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的实力？”　　“对啊，很相信！我觉得如果连你都不敢去搏清华，我们这届就没人能搏了。”　　乔景行沉默了。他低头去看林眠，却见她一脸认真地回望着自己，眼神诚恳而笃定。就好像他的脸上生来就刻着“清华园”三个字，而清华如果不收他，就是清华瞎了眼一般。　　他突然有点感动，感动于她对他这份几乎等同于盲目的信任。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如同大部分热爱理科的学生一样，清华也确实是他的梦想，但目前来说却不是个唾手可得的梦想。　　无论她刚才那番话是真心话，还仅仅只是客套话，他都很感谢。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己在知道竞赛成绩后会第一时间只想跟她分享了。跟这个女孩在一起，他总是能觉得轻松和自信，而他的内心竟在不知不觉间有点贪恋起了这种感觉。　　“借你吉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