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小弟吓得直哆嗦,最怕惹出大事来,最后还是惹了个大祸事,他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姨妈要是怪罪起来,他准得掉层皮。 他怎么这么命苦,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寄人篱下住在姨妈家,还摊上这么个无法无天的表姐,整天拉着他出来作乱。 啊,太命苦了。 黎朗带着黎漫走了,一群保镖也呼啦一下没了,他待在角落里,跟团空气似的,也没人说捎上他。 他十分凄凉又悲哀地原地蹲了会儿,看了看天花板,看了看地板,最后看了看又恢复热闹的酒吧,垂头丧气地趴到吧台上要酒喝。 喝了会儿,一个人戳了戳他,一扭头看见曦光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顿时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哆哆嗦嗦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曦光笑得像个狼外婆,觉得这小弟弟真可爱,真好玩,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告诉我,你姐她到底为什么找上我啊?” 红毛抖抖索索回答:“她其实没想怎么样的,只是听说……听说你跟秦斯年走得近,所以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和秦斯年……?” 红毛点点头,“她喜欢秦斯年啊,不过秦斯年好像不喜欢她,闹得挺不愉快,我表姐她满肚子邪火,听说你跟他关系不一般,就……不是很淡定。” 哦。 曦光又拍拍红毛小弟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红毛小弟还记得她那句挑衅和威胁意味十足的,“我记住你了。”这会儿更是一哆嗦,最后还是老实回答了,“我叫林炀。” “嗯,我记住你了。” 林炀:“……” 末了哭丧着脸,“姐,求你了,别这样。” *** 包厢里,两排沙发座,秦斯年、苏沐阳和万堃坐一侧,另一侧坐着令波、令晨和姜博言。 有侍应生拿了酒过来,各自满上。 姜博言先举了杯,“曦光她不懂事,给各位添麻烦了。我先敬大家一杯。” 令波堆着一脸笑意,也举杯道:”客气了,令晨是我亲侄儿,他朋友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姜博言笑看令晨,”我经常听曦光说起令晨,她是个很独的人,难得有人和她脾性相投。我妈妈还说,哪天令晨有空,可以去家里坐坐。“ 令波有些受宠若惊地笑了笑,“一定,一定!” 秦斯年微微眯了眼,看了令晨一眼,旋即不动声色地转过了头,对着姜博言举杯道:“曦光叫我一声小叔叔,我自然是把她当自家小孩的。” 姜博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倏而笑了,“曦光她一向很黏你,胡闹得很,我总是骂她也不听,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秦斯年歪头笑了笑,“应该的。” 苏沐阳接话道:“我其实以前见过曦光,挺有缘分的。” 所有人目光看向他,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架势。 苏沐阳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起来就比较丢脸了,那时候我失恋,一个人失魂落魄跑到岛上去度假,曦光那时候在海边唱歌,抱了把木吉他,身边跟了个老爷子,跟寻常街头卖唱的没有什么分别。” *** 苏沐阳塞了一沓钱在曦光脚下,在她面前席地而坐,失神抽着烟,说:“唱首《分手快乐》给我听听吧!”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矫情的一逼。 曦光看了他一眼,十分想提醒他:大哥,我们不卖唱,只是出来玩儿。 不过苏沐阳那时候看起来太狼狈了,整个人都很颓废,让人生出一种我万一把他刺激疯了就是罪过了的错觉,于是曦光拿着拨片划拉了几下,给他唱了一首《分手快乐》,唱完苏沐阳哭了,抱着头,脸埋在膝盖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曦光从小就看不得人哭,他一哭,她就心软,在那儿陪了他大半天,弹了十几次《分手快乐》,最后苏沐阳终于拍拍屁股起身了,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拾停当,对着曦光拱手说谢谢,鼻音很重。 老爷子抱着一个热水壶在喝茶,曦光拿布擦着吉他,把钱又塞进他手里,“我们不讨生活,不用钱。明天我还在这里,你要是还来,我给你唱别的。” 第二天苏沐阳又去了,曦光这次拿了把二胡,老爷子拿了支唢呐,又是拉又是吹的,其实苏沐阳听不大懂,不过失恋矫情的人,听什么都能勾得起愁绪,末了只问她,“你二胡跟谁学的?” 曦光指了指老爷子,“我爷爷!” “不上学了?” “上,现在暑假。” “失恋过吗?” “没。” “有喜欢的人吗?” “算有吧!不过他比我大了八岁呢,总觉得我是小孩,我说喜欢,他从来没当真过。”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了,你会怎么办?” “会哭一场吧!” “哭过呢?” “哭过就走了啊,谁这辈子也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人吧!他不喜欢我,一定有喜欢我的人。” 第三日的时候,曦光又拿回了吉他,她戴着小丑面具,唱一首英文歌,唱得他泪流满面,最后哭够了,破涕为笑,说:“突然觉得不是很难过了。” 曦光长长舒了一口气,“呼,终于。” 这天曦光和他告别了,“你没事了,我和爷爷就走了,我们在这边待的够久了,你好好散心吧!失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苏沐阳那时候觉得这对爷孙挺有趣,想着留个联系方式,曦光说:“有缘再见吧!”她眨了眨眼,“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有缘。” *** 曦光调戏完红毛小弟,转身上楼的时候,姜博言和其他人还在喝酒聊天,曦光把令晨拖出来,问他:“我哥他有没有偷偷说我坏话?” 令晨靠在墙壁上,捏了捏她的脸,“没有,不过苏大哥讲了以前和你认识的过程,挺有意思的。” 曦光躲过了他的手,“不许捏我脸。” 令晨也没恼,笑了笑,“曦光,我喜欢你。”她身上有股劲儿,让人着迷。 曦光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开塞进嘴里,歪头皱了皱眉,“可我还是对你没那种感觉。” 令晨笑意敛了片刻,旋即又恢复如初,“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曦光伸手,掌心里花花绿绿摆着好几颗糖果,问他:“吃吗?” 令晨本欲拒绝,最后却还是低了头,仔细挑了一颗,剥了填进嘴里,觉得和她做一样的事,有种莫名的甜意。 两个人靠在墙上,一颗糖鼓在腮帮子上,左边换右边,动作出其地一致。 秦斯年出来的时候,令晨正低着头在曦光掌心里挑第二颗糖果,看见他,有些尴尬地随意摸了一个收了手,站得笔直笔直地看着他,恭敬喊了句:“小叔叔。” 秦斯年眯了眯眼,随意摆了摆手,“不必,我年纪没那么大,叫我名字就好,或者可以跟着别人喊一句十哥。” 令晨又讷讷叫了声,“十哥!” 秦斯年招手把曦光叫过来,“你哥哥晚上有事,让我先送你回去。” 曦光“哦”了声,把嘴里草莓味的水果糖嚼得嘎嘣响,对令晨说了:“再见!” 曦光特意去和苏沐阳告了别。 出来的时候,秦斯年偏头看她,曦光笑,说:”我很相信缘分,这世上谁和谁会相遇,谁和谁会在一起,都是注定的。去年我还在香港住,跟着爷爷出去玩,路过那里,本来只打算待一天,然后就遇见了苏大哥,他那时候看起来很惨的,我就觉得应该陪陪他,然后我们走的时候他送给我一把没开刃的匕首,很漂亮,我一直收着。” “是吗?” *** 下车的时候,秦斯年问曦光,“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曦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思考了片刻,回答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我从遇见你就喜欢你。” “那现在呢?你喜欢我,还是令晨?” 秦斯年眼里翻滚着汹涌的情绪,曦光看不真切,只觉得今夜的小叔叔有点儿让人害怕,愕然了好一会儿也不太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于是咬着嘴唇思索着怎么开口。 最后他敛眉道:“算了,你不用回答了。” 曦光看他。 他又说:“今天的事,我大概能猜得到始末,黎漫是个太过骄纵的女孩子,做事向来不管不顾,不过这么一闹,她家里不会再任由她胡闹,之后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你既然和我没什么关系,她不会再为难你。” 曦光“哦”了声。 他抬了抬下巴:“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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