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智慧是难以言说的,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位表小姐刚被提及,人就拎着裙摆婀娜地来了。 鬼魅中是不会又这般楚楚娇弱的容颜的,族里甚少出好颜色,但凡出了那必定是绝色,可就算绝色,那也多半是纯净中带了些妩媚。也不知是否因魅这个字的缘故,他们总归离不了媚字。他们毕竟不是常人,就算绝尘脱俗如师父,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也平添几分勾人的清魅。 而这位表小姐,却是位与媚字半点不沾边的清秀绝伦的一个佳人。 她可以说是柔若无骨到了极点,说是弱柳扶风之姿也不为过,眉目生的颇为娇嫩,叫人忍不住担心这暖阳是否会晒化了她。波光流转的一双水眸中亦是楚楚动人,她离得近了,一股淡淡的荷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叫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玉石禁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声道,自古温柔乡,英雄坟,其前者想来说的就是这种了。这位姑娘定是生在杨雨纷纷的江南,才能养出这样一个水做的美人来。 她走得近了瞧清玉石的容貌后,愣了一瞬,皱眉瞧了身边人一眼,身边人飞快地瞟了玉石一眼,对着那姑娘轻轻点了点头,她便转瞬又盈了满满的笑意,似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走上了前来。 这姑娘一开口,声音亦是娇柔软甜,叫人觉得春风拂面。 “这位可就是玉姑娘罢?现今方知晓姑娘住在府中,宁月特来看看姑娘,不知姑娘昨日睡的可安好?饮食可还妥当?” 自个儿名讳如今在府上可以说是响当当的了,玉石颌首道:“一切都好。” 话罢她又连忙招呼人坐下,一旁的小丫鬟面色有些怪异,但还是迅速地给添了茶。 这宁月姑娘上来说的一番话的确是引人误会,像极了府中的女主人过问前来做客之人,但若是她记得没错,将军的表妹也是借住在将军府邸上的。 宁月生的娇美,但即便面上摆了盈盈笑意,眉眼之间却也难掩一片愁云,她轻声道:“我匆匆来拜会姑娘也未曾带什么礼,还请姑娘不要往心里去,他日我定然挑个极好的补上。” 这等场面话自然做不得真,玉石笑着应了,心中却断定自然不会有他日这个说法的,她可不打算再与他们耗上点时日。 而正所谓见面礼,要么一见面就给,要么便永不会再有,她并非在意这一两样礼物。只不过自古见面礼都是长者赐予晚辈,主给客的。同辈之间只有甚好的结交关系才会交换礼物。这位表小姐这样一番话即占了便宜,却也没什么损失,当真是个聪明极了的人。 南宁月落座后,将手中绢帕拿了出来,便细细擦拭着手指,边柔声道:“姑娘名字是叫玉石吧?若不嫌弃,我唤姑娘一声玉妹妹可好?” 喝茶之前都是要擦手的吗?作为一个吃糕点都不擦手的玉石有些苦闷,看来自己真的是太没女儿相了,别人这番才是大家闺秀的做派,自个儿也该学个两三分才好。 不过她说的这番话…… 说实在的,她不大喜欢被人称作妹妹,在山上的时候师姐们小师妹小师妹地唤也就罢了,如今这宁月姑娘摆明了就是个娇弱的美人儿,唤自己妹妹怎么都显得怪异,在玉石心中,她能唤上一句姐姐的,应当是山上那些三大五粗一个打六的师姐们。 你若是能一顿吃三碗饭,一拳一个杀猪汉,你就是我玉石姐妹! 玉石盈盈一笑,也作娇柔状,捏着嗓子道:“姑娘不如唤我林妹妹吧,我觉得林妹妹更妥帖一点。” 她可不是旁的人,丝毫不担心会得罪谁,如今谢玉下落不明,大不了她直接拍屁股走人寻谢玉去。 南宁月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说,面色僵了一瞬后,笑道:“玉姑娘是个有趣的妙人儿,贯会说笑了。” 这虽然是个娇柔的美人儿,却不是个玻璃心儿的,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一番寒酸,事无巨细皆关心了一遍,可以说是体贴入微了。 这称呼也自然而然的从玉妹妹变成了玉姑娘,半点不显得尴尬。 看来不能戏称她林妹妹了,宁月姑娘是生了林妹妹的容貌却有着宝姑娘的心性,这倒是难得了。 “今日玉姑娘用的是鸡汤面罢?这鸡汤面虽然可口,但小厨房做的鸽子面方才是最讨喜的,明日我吩咐人给姑娘送上一碗来。”宁月柔着声音道,十分温柔热情叫人受用,但若是玉石真的是将军从外面带来的小情人,她俨然像个女主人一般的姿态定会叫她不舒服。 而如今玉石却没什么不快活的,只当是看了一出好戏消食,可惜只有一壶茶,却少了一把瓜子。 她也无需听太多时候了,方才丫鬟就说午膳快好了,到时候自己只需美满地用上一顿饭,再去寻个由头出去好好玩耍一番。就算出不了将军府门,这诺大的府邸也能叫她开开眼了。 “我一早吩咐了厨房今日多添了几个好菜,待会儿姑娘与我一同去前厅,我再遣人去唤将军过来。”宁月声音柔和,说到此处却带了几分娇软的意味抱怨道:“将军就是这样,一忙起来就不顾自己身子,午膳不去唤他他就跟不知饥饿似的,真不知道该想什么法子才好,只能日日去提醒他。” 这玉石就有些不舒服了,难不成自己吃饭的时候还有一只黄鹂在耳边叽叽喳喳鸣翠柳吗? 不是说表兄妹吗?这宁月一口一个将军,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唤上一句表哥更显的亲近? 这声声含情带怨的将军被她这般水捏的嗓子喊出来,倒声如郎君一般的婉转动听,玉石对于她想引领自己误会什么可以说是心知肚明的。 明人不说暗话,姑娘你委实是争对错了人,白费了这样一番玲珑心思呀…… 可这番话她又不好直接说出来,玉石觉得有些头疼,她的确也是个爱作戏的,可今日不知为何却没这个心思来弯弯绕绕唱大戏。 她现在心绪有些乱,也不晓得谢玉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应当不会被直接捉拿起来的,他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软柿子。 但自己若是出了府邸,上哪寻他去才好?莫不要这次别过之后就再难寻他了,只要但凡想到这点,她就觉得心里有些不明缘故的空落落的。 那跟随在玉石身侧的丫鬟闻言也轻蹙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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