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下瞧着她失态的模样,眸色一沉,本想训上一两句,但想到这毕竟是表妹不是嫡亲的妹妹而窒了声。 如何说也是快到嫁人年纪的姑娘了,还这般一惊一乍的。 罢了,待事情处理完毕后将她送回族中,自有家中的长辈会好生教诲她。 南宁月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极力稳住了心神,扯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抱着侥幸劝说道:“将军可不应当说笑,这诺大一个城诸多的事情都需要将军打理,如何能说走就走,更何况一走还是月余?几日没了将军城中大小事务指不定就要出问题,若是月余,那城中岂不是要乱了套?” 玉石眸光一亮,好家伙,原来这林妹妹与自己是一伙的人。不禁给她替了个感激的眼神,她实在是不情愿何安下一路陪着自己走,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开溜肯定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说不准一不小心她的小命都要丢了,她挤眉弄眼给林妹妹加油打气道,姐妹,加把力!实在不行就温柔乡把这个男人给拴老实了! 可她这真情实意的感激眼神却被南宁月一双恼怒的水眸给瞪了回来。 她在心中禁不住叹息一声,美人果然是美人,就算是瞪人,也是波光潋滟极为勾人的呀!不管南宁月此刻心中把她恨的如何牙牙响,玉石如今看她终归是十分顺眼的。 何安下眉目微皱,沉声道:“这城里人离了我都不能活了不成?我已经多日不管理城中事物,也没见哪里乱了套,这些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玉姑娘一个弱女子,如今又和同伴失去了联系,如何能孤身一人行一个多月的路?我护送一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怎么就情理之中的事儿了?天下孤女何其多,莫不是都要收入将军府上来养着才好?南宁月气的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面上更是千万分的委屈,眸光一闪似乎就要有大滴泪珠子滑落。 这什么话?玉石也不服气了,虽然说是何安下护送她,但事实却是何安下要遭劫难,自个儿替他挡灾,这明明就是她在保护他呀! 有缘人的说法他没有拿上来说事情,可这般一讲,不叫南宁月更加仇视自己了?世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小人和女子,这个锅她可不背,“弱女子”连忙摇头道:“何将军多虑了,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如今虽寻不到同伴但想来他也就在城中附近。若将军城中事物繁忙脱不开身,那千万别因为我而耽误了正事儿,我一路快马加鞭早日赶回来就是了。” 岂止是有自保的能力,若不是怕暴露了自己的武功而被人严加看管了起来不好脱身,她现在就可以立刻表演一个徒手切刀片,胸口碎大石。这个“弱女子”的称呼……如果能用在她身上的话,那这世间的女子汉岂不是要驰骋疆场搅动风云了。还好枫寂此刻不在这里,不然定是要笑掉大牙,就算换做谢玉在这儿听了这话,怕是都要嗤之以鼻。 至于什么有缘人不有缘人这类胡编乱造的荒唐说法,先不说这将军遭不遭劫难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就说这劫难,完全就是个莫须有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若是真的有什么大劫难,那不是更应该安生在府邸上呆着吗?总不会光天化日之下一道雷劈焦了将军府?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他得做多少畜生不如的事情才能得老天爷如此垂青啊! 反倒是跟在后头往外边跑处处都是未知的危险,说不定儿哪里就发洪水啦,山崩啦,□□啦……还顶儿有可能从天而降一堆仇家前来喊打喊杀,毕竟是当过将军的人,刀下的亡魂定然不会少的。 自己可别被牵扯了才好!玉石抖了抖,她对那日里瞎进个巷子还能遇到一堆人打打杀杀还依旧心有余悸。 “玉姑娘不必担忧。”何安下对着玉石时语气好了很多,但还是偏执道:“在下心中自有分寸,这一路在下自当亲自护送姑娘去见母亲才能够安心。” 玉石默了,若不是昨日里才被强行带进府上来,瞧何将军这般亲力亲为的苦心模样,她还以为是自己上哪儿惹下的情债,叫如今面前坐了个痴情郎。 “可是将军……”南宁月一双水眸憋的通红,转眼就委屈地双眸含泪,美目楚楚可怜,轻声道:“您若是实在放心不下玉姑娘,大可以多派一些将士护送,我们再多筹备一些金银一路搭理便是了,您又何必……” “来人,送宁月姑娘回去休息。”何安下还不待她说完,便冷声打断。 “将军!”南宁月玉容一下子变得惨白。 “送宁月姑娘下去休息!”何安下毋庸置疑,这次声音更冷沉了几分。 这毕竟是将军府,手下的人虽然觉得难办,可在将军面前也断不敢不遵命,只得硬着头皮到南宁月面前,低声道:“姑娘,您先随我们下去休息吧……” 南宁月就像失了魂魄一般,美眸之中盈满了泪意,一语不吭地站在那儿,单薄身姿有些摇摇欲坠,却依旧倔强地挺直了腰杆子,紧紧望着何安下,三分伤情中带了一丝愁怨,叫人见了无不心生怜惜。 那下属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将军是何等的铁石心肠才能对这样的美人如此视而不见,反观坐在那儿一脸看戏模样,没心没肺喝着酒啃着鸡翅的小姑娘,灰不溜秋的一张脸委实是云泥之别。 差远了呀,差远了!将军果然非常人,就连这看人的眼光,也与旁人不大一样呀…… 南宁月总归还是随着他们下去了,离开时冷冷瞥向玉石的那一眼叫她背上发凉,经过这样一番闹剧,她自然没什么再好好拼酒的心情了。 索性何安下也没再提,二人简单的喝了两口酒,吃了些菜就算做打发了。用罢了午膳,玉石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吃撑了,需要走动一番消消食,何安下便吩咐人带着她府上四处游玩,如此,一个下午便也就这么胡乱过去了。 本以为在府上逛来逛去总会遇到南宁月的,不过多半不会是什么偶遇,怕是要来兴师问罪,玉石连怎么甩锅都在心中琢磨的清清楚楚了,可奇就奇她把大半个将军府都逛了一圈,脚都走疼了也没瞧见这位林妹妹。 难不成是伤情伤的很了,如今躲进了闺房里暗自神伤,落寞垂泪? 唉!可惜天下多少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平白惹了相思泪呀!玉石在心中唏嘘不已。 又在将军府呆上一日,玉石心中是彻底凉了,她开始还怀着期待谢玉是真的被什么事情耽误住了,总归会寻过来的幻想,如今是被彻底打破了,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如何逃脱之中。 可就是在收拾打点的都差不多了,就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停在了将军府门口,大伙儿打算明日就出发的时候,一尊大佛突然从天而降了。 她没等来心心念念的谢玉,却等来了便服出巡的谢侯。 虽同样姓谢,只不过一个字的差异,却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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