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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主事跟着禾宣入了林殊寒的内院,一踏入里屋便听见女人的哭声,声音很小很低却也让他心中一阵恼火。  “城主大人,二当家来了。”  林殊寒本坐在床沿一侧,一见大夫进来便立刻起身来,禾宣带着老大夫来替白书桃诊病,林殊寒便退了出来,他行至孟家主事身边,拱手行礼。  “二叔伯怎么来了。”  “殊寒,你成婚多久了?”  “侄儿大婚还不足一年。”  “不足一年?”孟家主事回身看向正坐卧在床榻之上的白书桃,虽是遥遥望去,也可见那楚楚可怜的面容之上挂满了泪痕。“想当年你的娘亲怀上你也不过是一夜的功夫。”  “二叔伯说的是,侄儿会好生考虑后嗣之事。”  “殊寒,从你回城那日起,二叔伯一直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器重疼爱。”见林殊寒对自己的态度谦卑,孟家主事心中的不愤感便散去了些。“你能坐上城主的位置,我在背后给了多少支持,你不会忘记了吧。”  “侄儿一直记着二叔伯的恩情。”  “当年你为了巩固自己继承人的地位,才低头娶了这丞相的女儿。”白书桃的确是个美人,孟家主事也曾疑虑过面对如此女子林殊寒竟会毫不动心?他安排了不少眼线来调查此事,结果调查的时间越长,他便越发认定林殊寒是打从心底里不喜白书桃。“然自古成大事者,皆不会被男女私情绊住自己的双脚,殊寒,这一点你做得非常好。”  两人并肩踏出了里屋,别院里种着兰花,随风散出一阵清香。  “我家小妹有一远房侄女,人在淮安,若是殊寒不嫌弃,不如收入房中做个小妾?”  “此等大事,需得先得了老祖宗的准许才是。”  “男人的事情,要她们女人插什么手?你记住,现在你才是城主,你才是无罪城里唯一有权利做决定的人,不过是娶个妾罢了,派人告知一声老祖宗便是。”  林殊寒轻笑,眼底无丝毫戾气,反而清澈见底。  “可若是惹恼了老祖宗,怕是麻烦。”  “怕什么?出了什么事情有二叔伯给你撑着,你要记着我们两个是站在一边的。”  不过是想在他身边安插个眼线罢了,还能说的如此大义凛然,林殊寒心底略过一丝不屑,可面上还是露着服从的笑容,如今他的实权确实不多,只是名义上的城主罢了,若想真真实实收下城中大权,那这条荆棘丛生的路,他要走的还很漫长。  “林殊寒,林殊寒,我姐姐呢?”  林殊寒与孟家主事没说几句话,便听见白书谨的声音越来越靠近,那孩子提着剑,朝着他站的方向跑得极快。  本来那日他一如往常的在院子里练剑,姐姐在旁边的亭子里做刺绣,谁曾想那孟家的五夫人自己找上门来,一句好听的话没说就算了,还一阵冷嘲热讽,白书桃性子恭谦温良,也不愿与人起口舌之争,只是轻笑着应和几句,可他白书谨哪里受得了这个,直直一剑朝其劈去,砍断了五夫人半边头发,发间的珠钗也裂成两段,落在地面上,他本无心伤其腹中孩子,谁又知五夫人自己受了惊吓从亭外阶梯上跌了下去,这才没了孩子。  “林殊寒,我姐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你竟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曾说。”白书谨拔出剑,直指他的喉间。“你们无罪城个个都欺负我们姐弟二人,区区一个二当家的妾室都敢欺负到城主夫人头上来,林殊寒,你就是如此做城主的吗?你就是如此窝囊的一个人吗?”  虽然不知道林殊寒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不过禾宣昨晚来找到他,跟他讲了好一番话,这才说服了他今日赶来做上这么一出戏。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城主定会为你姐姐出这口恶气。  禾宣这么告诉他。  “你们无罪城是看不起我们白家吗?”  “你姐姐做了错事,自然是当罚。”林殊寒伸手将剑尖从自己的喉间推开。“五夫人虽是妾室可毕竟是长辈,她即便是城主夫人,那也不能无故伤其腹中孩子。”  “你凭什么说是我姐姐的过错,你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查过吗?”  “这。”林殊寒有些为难的转头看看身边的孟家主事。  “哼。”孟家主事冷笑一声。“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不清楚吗?”  犯事的人是白书谨,可老祖宗却只罚了白书桃,这是城主府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而这原因其一是因为白书谨并非是无罪城的人,虽然自白书桃出嫁那日他便跟着在无罪城一同住下了,不过目前身份终究还是当朝丞相之子,无罪城这边实在难罚。其二是因为白书桃一味袒护弟弟,入了无罪城却非城中人,这件事情是最让老祖宗恼火的。  “清楚的人应该是你吧。”白书谨冲着孟家主事喊道。  “书谨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没什么话跟你说。”白书谨伸手打掉林殊寒伸到他肩膀上的手掌。“林殊寒,此事你若不给我个说法,那么我今日便带姐姐回皇都去,我白家与你无罪城从今往后便如水火,势不两立。”  “二叔伯,既然书谨要个说法,那我们便给他个说法如何?”  “如何给?”  “把人都叫过来,问问便知了。”  白书桃伤的有些重,单是跪上三天就已经够她受得了,更何况还跪的是针毡,而无罪城的针毡是由一条条布满尖刺的藤条编织而成的坐垫,面上缝了五层左右的锦缎,可跪坐其上却也能让受罚之人感受到刺骨的疼痛。  她还未来得及换下膝盖处染血的衣裙,上药才上了一半,便有人来传说城主有请,禾宣对她点点头,伸手扶起她朝堂外走去。  因着受了伤,所以白书桃走的并不是很快,一路上禾宣一直说些安慰她的话,让她心里好受了些,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等入了堂内,便见其里已乌泱泱一片站着了不少人。  林殊寒坐主位,孟家主事坐于右手下侧。  “城主大人,人都到齐了。”  白书谨一见白书桃便立即上前去抱住她的胳膊,眼里满是心疼,他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见禾宣朝他笑着,便又忍下了。  “那日的事情,谁能先说给我听听?”  林殊寒扶着额,一副不太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的模样。  堂下一众人面面相觑,许久都没有一个人上前说话 。  “书桃?你可有什么话说。”  “夫君。”也是因为膝盖实在是疼,所以眼泪下来的也是十分自然,白书桃上前几步至林殊寒身前,不管自己有伤也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拉着他的衣摆。“书桃自嫁入无罪城以来,一直铭记夫君教诲,不与人做意气之争,不与人起口舌之斗,三从四德,恪守妇道,从未做过半分出格之事。”  “未做出格之事?你可是害死了我的孩子。”  孩子对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大概也只有女人自己才能懂得,五夫人的眼泪也并不比白书桃少,她冲上前来,用手指着白书桃吼道,她的情绪不太稳定,伸出来的手指也一直发抖。  “一个一个说。”林殊寒抬眼看了禾宣一眼,禾宣便立刻上前扶住五夫人,带着她后退了几步。  “那日书谨在院内练剑,我与往日一般在小亭里陪他,五夫人带着丫头清荷过来的时候,先是打翻石桌上的茶水,泼湿了我为夫君做的衣物,接着便嘲讽我不受宠爱,说夫君宁可夜夜外宿烟花柳巷也不肯回家,说夫君当年娶我只是为了能坐稳这个城主的位置,还说夫君虽是明面上的家主却事事都得看她们家当家的。”  白书桃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嘭”的一声,一只雕花的瓷杯在五夫人脚下碎开。  “放肆,一个低贱的妾室也敢在背后议论城主?”  私下议论城主在无罪城的律法里是死罪,可这仅仅白书桃的一面之词,没什么实质性证据的话,却让孟家主事突然恼了,五夫人见当家的动了怒,双腿一软就也跟着跪下了,都顾不得在地上碎开的杯子碎片,这些话二当家确实是对她说过,可是那日她去挑衅白书桃时,却是绝对没有说过这些。  “二叔伯?”  林殊寒面色一沉,转头望过去。  “不是的,不是的,城主大人您听我解释。”见二当家面色越来越难看,五夫人立刻跪着上前也抓住林殊寒的另一边衣角。“那日我的确是对城主夫人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可是,可是最后两句话我绝对没有说过。”  “哪两句话?”  “我,我。”  “你们,都很喜欢在背后议论我?”  他说的云淡风轻,却惊得堂内所有女眷皆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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