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寒说的有理。”赵家主事放下手中茶杯,要真论起资历来,他的年纪比老城主还要长上几岁。“白公子是相府的人,若我无罪城私下惩处了,只怕会伤了两家的关系。” “那这孩子又白白丢了?” “二哥,明明殊寒的孩子没了,他都还没生气,你怎么反倒上起火来了?” 赵家主事的语气中带有些调侃的意思,又似乎在影射什么,嘴角带了些奇怪的笑。 “我,我只是为我侄女鸣个不平。” “不过是个侧室,生的孩子也不是城主嫡子,我们为了这点儿事得罪白家,不值当。” “三叔伯有何见教?” 林殊寒的视线转向他,眼中毫无波动。 “白公子可以不罚,不过城主夫人就。”赵家主事轻笑。“女眷之事我实在不方便开口,还是由老祖宗来决定吧。” 老祖宗本是因为生气而紧紧握拳的双手稍微松开了些,她也不是逞一时意气之人,只想着赵家主事说的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虽说无罪城如今的势力财力还轮不到去看他白家的脸色,不过就这样公然树敌,似乎不太妥当。“此事是书桃管教不当,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出了这样的乱子,实在令人生气,连自己弟弟都管不好,还谈何做好城主夫人?我看便去了她正室的封号,贬为侧房,如何?” “贬为侧房?” “赵家主事有异议?” “贬妻之事非同小可,还望老祖宗再思量一番。” “就按老祖宗说的做吧。”林殊寒站起身来,一把抱起跪坐在他身旁的孟姚,面不改色的从白书桃身前走过。“作为我的正妻,却连无罪城的女眷都无法照料好,纵容亲弟惹是生非,上次不算你们的过错,可这一次实在过分,从今日起你便待在你房内禁足半年,好好思过吧。” “姐夫。” “想让你姐姐被禁足一年吗?” “你。” 白书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林殊寒怀中的孟姚,若不是看他姐姐低声下气的模样,他非得上去撕了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不可。 “书谨少爷带夫人回去吧。”禾宣紧随其后,轻声对他说过一句话,又匆忙追着林殊寒去了。 “四哥,你被绿了?”林初隐看着跪在林殊寒房内的孟姚,频频摇头,真是难以想象。“啧啧啧,小丫头挺厉害呀,这不怕死的勇气,我服。” “城主,书桃夫人已经在安排人送书谨少爷回皇都了。” “让他回去吧。”林殊寒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将腰间佩剑拔出一半来,用手帕仔细的擦拭剑刃。“禾宣,这些日子你好好陪着书桃,再多安排几个人护送书谨回皇都去。” “是。”禾宣退了出去。 “小丫头,还不打算说吗?”林初隐在孟姚身前蹲下,他伸出两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你家夫君可都开始清场了,就等着好好收拾你呢。” 孟姚发抖的更厉害了。 “四哥,她是个哑巴?” “最后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林殊寒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平日的声线是较为深沉,又很温柔的那种,而此时却如同换了一副嗓子般,声音有些,有些空灵,像是鬼魂在说话一般,听得林初隐都是一阵毛骨悚然。 有两滴泪顺着林初隐的手指滑入他的手心内。 “既然说不了话,那这舌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林殊寒拔出剑来,那剑出鞘时,划过空气发出了凌厉的声音。 “城主大人,我,我。” “孩子是谁的?” “你赶紧解释吧,这男人知道自己被绿了的时候,生起气来可是很可怕的。”林初隐压低了声音,故意在一旁恐吓着孟姚。“要是真的惹毛了他,我可是救不了你。” “我,我是被逼的。” “谁逼的你?孟家主事?” “我,我不敢说。” “既然不打算说,那就永远别开口了。”林殊寒起身朝她走来,他像黑暗中的恶魔一般,高大的黑影朝娇小瘦弱的孟姚压倒般的靠近,令她有些窒息。“我不会给别人第二次解释的机会。” “你可是有什么把柄在孟家手里?若是说出来,四哥说不定会帮你呢。” 她紧咬嘴唇,内心似乎在做强烈的斗争。 “喂,小丫头,四哥为了保你可是顶着白家的压力把正妻都给贬了,你就这么报答他的?”林初隐假装拦住林殊寒前进的脚步,苦口婆心的劝导着。“你要是把事情说清楚,说不定他还能救你,你要不在好好想想?” 他确实是在保护她,孟姚抬头看林殊寒的时候,在心里确认了这个事实,她想起初嫁那日,因为只是一个侧房小妾的原因,所以只是从孟家裹了一件红衣就被人送进了他的卧房,他夜里喜欢看书,睡的也晚,她紧张地握住自己的手绢在房里等他,等的时间久了,手绢都被汗水全部浸湿。 “还是个孩子?”这是他撩开她盖头时说的第一句话,孟姚偷偷瞥了他一眼,因为纳妾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大婚,所以他穿的还是便服,那衣袍动了两下,便在她身旁坐下。“今年多大了?” “十六。”她的声音在发抖。 他没有碰过她,甚至都不曾与她同床而寝过,那晚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在白方巾上留下了一抹血迹后,便离开了。 “是二当家的孩子。”说出这话时,孟姚的眼泪决堤而下。“城主大人,我不是故意要背叛您的,我在入您侧房之前,就已经被二当家逼迫过了。” “说完。” 他将剑放回鞘中。 “我只是孟家的一个下等丫头,两年前在浣衣坊无意间见到二当家之后,便被在他的逼迫之下与他发生了关系,因为我身份的原因,二当家也从未有过要将我纳入侧房的意思,直到两个月前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以此央求二当家放我出无罪城,并且保证会好好将这个孩子养大,结果他一听此事便立即大笑起来,接着第二天便派人通知我准备嫁给城主大人。” “哦?带着他的孩子嫁给四哥?” “因为孩子怀的时间不久,他只说事情他来安排,让我乖乖呆在城主身边就好,还吩咐我要记得想办法在白方巾上留下血迹来。” “结果四哥看你年纪小,根本没碰过你,你又因为害怕就没告诉他这件事情。” “七公子,二当家这个人根本不把我们下人当人看的,若是我告诉了他事实,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四哥为了保护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打算怎么报答他?” “孟姚,孟姚愿为城主大人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行了,先去休息吧。”林殊寒摆摆手,孟姚抬头看了看他,这才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别出去了,就在我房里休息吧。” 什么? “愣着干嘛?进去睡觉啊。” 林初隐觉得有些好笑,便用下巴指了指内殿,内殿是林殊寒的卧房,是连正室夫人白书桃都没有待过的地方。 “是,是。” 孟姚还是害怕,她努力走稳自己的每一步,只要下脚稍微少用些力气,她都感觉自己快要跪下去。 “四哥有什么想法?” 确认孟姚进去了之后,林初隐这才靠着身后的书桌,问他。 “将计就计。” “对了,你什么出发过去。” “去哪儿?” “给书好送药呀。”他突然跳起来。“我那穴道点了可是坚持不了几天的,到时候她醒来跑了,我看你什么地方找人去。”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她送药了?” “那你那药。” “你要是想送,你就拿去,不想送,就算了。” “我才不送呢,反正心疼的又不是我。” “随便,反正痛的也不是我。” “诶,你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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