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衣玄带着澹台亮出了皇都，走的还是乌冥山那条路，倒不是因为近，只是出门的时候澹台亮便告诉他，说是雪桐那边已经送回消息来了，那药王谷已是一片废墟，因是火灾，便总共清点出了一百二十七具焦尸来，可也没人知道药王谷总共有多少人，所以无法判断是全部惨遭灭口，还是部分遇难，王衣玄听了这个，便立刻改变主意要去无罪城。 “侯爷也说过，小医仙与无罪城主有些亲密的关系，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去找他倒也在情理之中。”澹台亮这么说，算是同意了王衣玄改变路线的提议。 “去晋河剑仙岛也是这条路，我们还得顺道打探些消息才是。” “王大人要打听什么事？让属下去帮你做吧。” “那乌冥山下的老爷子不是说有个男孩儿和妇人在山火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吗？若小剑仙与那小男孩是同一人，那么他们必然会走这条路去晋河。” “我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人在十年前见过他们。” 澹台亮跳下马，便在周围的商铺挨个挨个的询问起来，王衣玄未同他那般急切出动，他远远的望去，只见人人都对着澹台亮连连摆手，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慕容司脾气还真是好，要是我，这个家伙的木头脑袋都得让我敲破。” 十年前的事情，一般人都是不太会有记忆的，若是后来新搬的店铺那更是不可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所以一定得是老店，店里的老板也一定得是年纪较大的人，因为据他的观察，一般年纪越大的人，反而越愿意去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有些细节的地方，他们能记得比年轻人更加清楚，确定了这些必要因素后，王衣玄的目光锁定住了一家贩卖文房四宝的书斋。 “老先生。” “公子可是要买墨？” “在下有一位朋友酷爱收藏上等墨锭，途径此处，见老先生的店铺书香四溢，这才特意进来看看。” “公子来对地方了，老夫这店铺在此地有百年以上的历史，这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质地都是有口皆碑。” 百年以上的光景，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久远。 “敢问老先生做了多久？” “算算也有四十年了。” “四十年。”他有些惊讶。 “看公子的年纪，不过是二十出头罢，听到老头子的年纪被吓到了？” “是在下失礼了，只是十年前在下与好友途径此地，与十岁的弟弟走失，然后便再也没能找回来，突然想起，心里难免有些感伤。” “是吗？真是不好意思，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唉。”他故作忧伤的轻叹口气。“敢问老先生十年前可曾见过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可能他身边有一位带着镶了玉石佩剑的妇人，或者是有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十年前？”那老先生倒也不觉得他问的突兀，反倒真的仔细回想起来。“我倒是不记得见过这样的人，不过你说起小男孩和小女孩，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敢问老先生是何事？”他面上的表情又故意显得急迫起来。“那孩子，可能正是在下的弟弟。” “妇人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确实是有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老先生努力在回忆。“具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只是听说有个外地来的孩子杀死了我们城外四处游荡的一个乞丐，那孩子就带着一个小女孩。” “小男孩和小女孩。”王衣玄暗自念了一句。“对了，他是用什么动的手。” “用剑吧，后来仵作验尸时我还去看了，说是剑伤。” “老先生没有亲眼见到？” “没有，在城外破庙里出的案子，我听到消息时，两个孩子早就逃走了。” “那老先生可知道是双方是为何动的手？” “这。”老先生似乎有些为难，四处张望一番确认无人后，这才又开口说。“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听听就好别当真，据说是那乞丐玷污了小姑娘，这才惹得那孩子动手杀人。” “玷污？” “仵作验尸时，我倒也确实看到了破庙地面上的衣服碎片，看那被撕碎的衣服料子来看，应该也是被扒的差不多了。” “可有人见过他们？” “城外应该是有人见过的。” “多谢老先生。”王衣玄匆忙离去，在门口正撞上无功而返的澹台亮。 “王大人，属下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跟我走，去城外。”他翻身上马，澹台亮也立刻跟上。 “什么？哦，你说那个案子啊，那臭乞丐是活该被杀，白天在我们这些村里强行要钱，夜里还四处偷东西的，心术不正，色迷心窍，一有银子便往青楼跑，那模样，真是恶心死人了。” “小姑娘？我记得，那个小男孩说是她哥哥，当时生着病呢，整个人烧的都糊涂了，趴在哥哥身上乖的不得了，真是可惜啊，那么漂亮的小丫头居然被个乞丐给糟蹋了。” “兄妹两好像是起了什么冲突，在那破庙里吵了起来，后来哥哥出门买药去了，留了妹妹一个人在那边，结果就出了这事。” “那小男孩身上是佩了一把剑，对对对，镶着玉石，虽然年纪小，不过应该是个练家子，不然怎么能一剑杀死比自己大那么多的壮年男子。” “王大人，那个妹妹真的是禾宣姑娘吗？”两人问完离开后，王衣玄便不再说话了，他骑着马在前方走着，澹台亮脑子转的比较慢，他把这段日子得到的消息全部放在一起缕啊缕啊，结果越缕反而越乱了，如今小男孩是林殊寒的事情，几乎都是大家已经默认了的事实，可是这个妹妹究竟是何人？侯爷与王大人两个人似乎意见不太统一。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禾宣姑娘吧，虽然不熟可也见过几次，那两人完全不像是兄妹。” “像什么？像阿雪和侯爷的关系？” “还不如阿雪和侯爷，看得出来禾宣姑娘对无罪城主是既有爱慕又有敬畏的，而刚刚也有人提到他们兄妹两个是吵过架的，而禾宣姑娘，怎么看也不敢和她们城主起冲突。” 王衣玄回头看看他，自从慕容司晕倒后，他这应该是第一次露出笑意来，不错不错，木头脑袋也能开始想事情了。 “看来还是侯爷更胜一筹。” “小医仙姑娘和城主真是兄妹？” “是不是兄妹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他们俩应该就是那小男孩和小女孩。”王衣玄脑子也有些乱了。“不过他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难道两个人都是出自药王谷？之前侯爷怀疑那把佩剑其实是南阳子的持有物，为什么会在他们两个身边的妇人手中，后来妇人消失了，剑又到了林殊寒手中，然后他们两个又去了剑仙岛？又拜了南阳子为师？” “王大人别说了，我都有些晕了。” “我也晕。”他加快了些速度。“走吧，尽快去无罪城，说不定能找到小医仙。” 澹台亮点点头，一拉缰绳便也追着王衣玄的背影绝尘而去。 两人背影渐渐消失在暗淡的天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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