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气我做什么?”林书好偷偷笑起来,见林殊寒面上表情不悦时,这才正经起来说。“行了行了,不跟你吵,你知道慕容司身边有一个叫雪桐的丫头吗?就是一个残疾小姑娘,虽然双腿废了,不过好像有点儿能耐。” “不认识。” “那丫头现在在查你呢,你送给白书桃的信也是被她截回来的。” “那信慕容司看了吗?”他站起身来,走至桌旁坐下,斟上一杯茶来饮了一口。 “看是看了,不过慕容司好像对这件事情不怎么上心。”林书好跟着他走了两步,这才想起回头去穿鞋。“那几天听王衣玄说话的意思,他们好像是打算拉拢你。” “我也有意拉拢他们,只是这事急不得”虽然他们两个目前都急需另一方势力的帮助,但现在依旧还只处于互相示好的阶段,谁先开口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若是能让慕容司先说了话,那他这边提起条件来,自然也就方便的多。 “急不得?若是你们不尽快联手,那王衣玄可能就转向淮安秦家去了。” 无罪城、河西王家,淮安秦家,栎阳阎家都是西鄞国赫赫有名的大家族,若论其综合实力排名的话,那么无罪城是当之无愧最强的一家,其强大的财力及军事实力等,都是历代老城主们苦心经营下积攒得来的,无罪城在两百多年前曾是个独立的小国,因其国人尚武好斗,此处便成了一处久攻不下的险地,后因戎敌来犯,腹背受敌之下这才投了西鄞国去,不过定下盟约之时也曾言明说,只是名义上归属,其经济、政治,军事仍旧不接受任何管控,只处于互利互惠的结交,虽后期也有西鄞国的君主想完全收服无罪城来,可此事却久久谈判不下,若是动武,又怕惹恼了对方,撕破脸来,弄的个两败俱伤或是让他们又转投戎敌去,那就真的是大麻烦,在这样几方势力的互相牵制下,无罪城这才得已存活,并且逐渐培养出了一方独大的势力来。 河西王家没什么可说的,干干净净,两袖清风的典范家族,能被排进这四大家族之中,主要也是靠背后撑着他们的慕容司,而慕容司这个人表面上虽是个不争不抢,总是摆出一副认命的样子来,可私底下却是动作不断,虽是个没什么实权的侯爷,但朝堂之上又偏偏无人敢得罪于他,毕竟先皇未驾崩之前,慕容司曾是最受宠爱且最有望继承大统的一个,后来先皇虽走的突然,可临终前曾与慕容司单独待了六个时辰的事,也是让一众大臣们对这位年轻的侯爷忌惮不已。 淮安秦家的根基不深,发家是从秦彦之父亲那一辈才开始的,据说以前也曾过过一段揭不开锅的日子,秦家老爷子一直在外跑些小生意,可家中这四个孩子偏偏个个都极具经商头脑,先是跟着父亲四处倒卖古董,后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什么买卖都开始做,什么能来钱就做什么,这一来二去的竟然还挣出了些家底来,秦家四个孩子就秦彦之一个男孩,他排行老三,却也是名头打的最响的一个,据说本人也是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俊朗样貌,谈起生意来虽是巧舌如簧,操奇计赢,可这身上却是没有半分俗套奸诈的味道。 栎阳阎家这个家族的历史就比较悠长了,在西鄞国至少是三百年以上基业,家族人口数不多,论起财力来也和另外三家无法相比,外界对其接触不多也知之甚少,只知道这是个擅长炼制巫蛊毒术的地方,是个十分神秘的家族,现今的掌握阎家的家主叫阎墨,年岁不大,约是二十有六,江湖上鲜少有人见过此人的真面目,可见过的,却都将其样貌传的神乎其神,说是一头白发,双眼红棕,面色如雪,眉目如峰,鼻梁高挺,唇形轻薄,若为女儿身,那便是一个人间绝色。 “秦家那边我自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 “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事情,你生我们就一起生,你死我们就一起死,慕容司成亲的时候,那老媒婆就说‘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砣浮。直待黄河彻底枯。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这话,就我一直想对你说的。” “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就胡乱套来用。” “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这辈子休想甩开我。”她凑到他跟前。“除非三更见日头,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慕容司那里你不许再去。” “那我去哪儿,药王谷都被你一把火烧了。” “天下之大....” “天下之大,可我哪都不乐意去。” “你就不能听我一回话?”林殊寒有些恼了,他伸手揪住她的耳朵,面上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来,可是手上确实一点儿力气都没用。“从小到大,我让你往东你就非得往西,说也说不听,打也打不听,到底谁能管住你?” “不听不听不听。”她扯开他的手指,转身躺回床榻上,翻身背对,很是烦躁的朝他摆摆手。“天都快亮了,你赶紧走,一会儿回去晚了,可怎么跟你那位高权重的岳父大人解释。” “往后你打算如何?” “去河西。” “去河西做什么?” “第一是继续给慕容司解毒,第二是协助王衣玄破贡品的案子。” “......” “我知道我也帮不了王衣玄太大的忙,可是待在他们身边,能得到更多重要的消息,还能从中替你牵线,免得那边先和秦家联手了。” “......”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门窗丝毫没有打开的声音,林书好好奇的回头望望,却见他还在原处坐着不动。 “天可真的要亮了。” “起来。” “嗯?” “起来跟我走。” “你要带我一起走?”她又开心的跳起来,眼睛里全是闪着惊喜的光。 “赶紧换衣服,天亮之前得赶回丞相府。” “我衣服是穿好的呀。”她拉拉自己的衣裙。“这不是你帮我换的吗?” “换男装。” “我不,男装多难看啊。” “我突然带个姑娘回去怎么解释?” “就说是你新纳的小妾呗。” 林殊寒抬头瞪了她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扮作老头子总可以了吧。”林书好恨恨的嚷嚷着。 天还没大亮,昭襄侯府的下人们便已起来打算院落了,昨夜闹的太晚,大家又实在是累了,这才把事情拖到早上起来做,因是侯爷平日里也鲜少苛责过大家,所以事情拖一拖也不怕挨骂。 待慕容司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他睁开眼睛,觉得眼里尽是一片酸涩。 “侯爷醒了?”阿雪立刻扶起他来。 口好干,他伸了伸手,阿雪又立刻从身旁端起一杯茶来送入他的口中。 “侯爷可好些了?” “我没事。” “侯爷当然没事了,昨夜小医仙特地为你送药来了呢。” 他皱了皱眉,立刻问。“小医仙来了?” “我是没有看到人,不过在侯爷的衣服里发现了这个。”阿雪提起两个被药丸撑的鼓鼓囊囊的绣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医仙姑娘最喜欢兰花了,这药铁定是她送来的没错,我数了数,有小半年的量呢。” “夫人呢?”他又问。 “夫人?哦哦哦,昨夜侯爷喝醉了,连小姐久久等不到你,还过来闹了好一阵子呢,非得嚷嚷着要在身旁守着侯爷,照顾侯爷,谁知道没呆多久就顶不住睡意,然后就走了。” “以后记得改口叫夫人了。” “哦,阿雪知道了。” “早膳用过了吗?” “还没呢。” “吩咐下去,把早膳送到夫人房间里,我们过去吃。” “侯爷。”见慕容司起身,阿雪连忙将他的鞋子提过来,语气里有些责怪的意思。“你这么惯着她做什么呀?” “她既已嫁我为妻,我自然是要对她好。”慕容司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也早些习惯了才是。” “可我觉得她配不上侯爷。” “别胡说八道,我一个病恹恹的人,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已经是天大的不易了。” “侯爷才别胡说八道呢,你这么好的人,多少姑娘排着队的嫁呢。”阿雪嘟着嘴。“若不是圣上插手,哪能轮得到她啊。” “府上多了人,以后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尽早给我改掉。” “是。” 说话间便已换好衣衫,两人出门之时还正好撞上了准备进门的澹台亮。 “侯爷起了?酒可醒些了?” “醒了,现在要过去陪夫人用早膳呢。”阿雪语气里依旧不满。 “对了侯爷,无罪城主今日便要回去了。” “嗯。”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来问。“对了,他们昨晚是怎么回去的?” “无罪城主先离开,白姑娘是和七公子一同回去的。” “嗯。”慕容司低头想了想,这才轻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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