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关熠带着他的医用手提箱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率先找到的就是被安置在急诊室内处置伤口的魏景行,“我姐呢?”一见面,他劈头盖脸的就问。 扬了扬手,他示意护士不要再继续清理伤口,他扫了他一眼,“走了!” “什么叫走了?”关熠急的跳脚,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俞明萱,他也知道她有多满意现在这种普通生活,可眼看却要被一场意味破坏,他不敢想象,不能再维持俞明萱身份的姐姐,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狂暴状态,他不喜欢看她失控。 “你问我,我问谁?她是我的谁,我需要关心他去哪里?”魏景行的面皮开始抽动,眼见关熠要走,却被他喊住,“你干嘛去?” “我去找我姐!”他一脸阴沉,头也不会的朝前走。 “站住!我有说让你走了?” “你知道我姐去哪儿是吧?”他停下脚步问。 “哼!”魏总的鼻孔中发出一个音节,“具体的不知道,就跟我说一会儿她就回来,然后头上的伤口都没有缝合吗,就跑了!” 不久前,她送他来到医院,当一脸血渍的她出现在医护人员面前的时候,他们都大惊失色的以为她受了什么重创,可她却冷静的指挥着让医生先替自己处置伤口,当大家围着他的时候,她却悄悄的走了,那个时候,他透过重重的医护人员喊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离开,魏景行竟然有种慌张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恐慌,他不确定她要去做什么…… 她并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只是转回身对自己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等我!”就又消失在那茫茫夜色之中。 她转身的时候,魏景行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斑斑血迹,有干涸的,还有不停向外涌动的,眉间那条伤口看起来像个蜿蜒的丑陋的蜈蚣,盘旋在她的脸上,殷红的鲜血流进了她的眼中,甚至染红了她的整个眼底,除了恐怖,魏景行想不到其他的词汇来形容当时的情形。 一路上由于晦暗的光线他还不觉得,可当真切的在医院看着她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俞明萱,就像一株盛放的曼陀罗,野性却又充满着致命的危险。 “你说我姐受伤了?就被几个小混混?不可能!”关熠第一时间反驳道。 “如果只是小混混,她会让我想办法给你打电话?”眼下看来,这还真真是一对姐弟,一样的没脑子。 “我姐真的受伤了?” “骗你有好处吗?”魏景行没好气的回答,这一晚上,不仅挨了打,精神状况也有些透支,现在他感到很疲惫。 看着他不断的用手按着额头,关熠打开了自己的医用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鹿皮袋子,随着他的翻动,一整套齐整的型号大小的医用针灸银针出现在魏景行眼中,望着那闪着寒光的银针,魏景行瑟缩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关熠森森的笑,“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他抽出了银针看着她,“既然魏先生都肯给我打电话求救了,那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失望不是!”他瞄了一眼那肿胀的小腿,“我先帮你止疼!”他以为自己要干什么?这种人最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关熠好歹还是个医生,很有道德感的,说着迅速的在他腿部的几道穴位上下了针。 “喂!喂!喂!”魏景行的脸都绿了,简直比他遇到打劫还要可怕,“你,你别乱来啊!”他惊叫着,“关熠,关熠,你小子,别碰我……”他一直接受西式教育,对国内推崇的中医养生,针灸治病并不相信,却也不算排斥,当然这种所谓的不排斥是不用在自己身上的前提之下,他才不会相信,这种重的伤势随便胡乱的扎两针就能解决。 “魏先生,你能别鬼叫吗?这大晚上的医院急诊人不太多,你的声音太渗人了!”关熠十分的不满,“再者,我没有乱来,你没看到我是很正经的来吗?” “我管你正不正经,你最好不要碰我,一会儿会有医生过来给我打石膏……”魏总的气势开始不足了,他可不想被一个江湖郎中戳的跟刺猬一样。 “你以为我很想管你吗?”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手里的银针,小心的按照穴位施针,“魏先生,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建议你最好把嘴巴闭上,否则我给你几针,让你彻底的闭嘴!”说着拿着银针的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 直到最后一针下完,他才吁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我姐,我都懒得给你看!不过你的脚伤确实很严重,打石膏那是妥妥没跑的,我这不过是暂时帮你缓解一下疼痛!后期还需要活血化瘀消肿之疼,伤筋动骨一百天,魏先生,有你熬的了!” 看着自己的腿真的被扎的像刺猬,那腿上的银针随着他的呼吸竟然还颤悠悠的看着格外的揪心,他气的大叫,“关熠,你就跟你那个蠢货姐姐一样,就是喜欢自作主张多管闲事!你立刻给我把针拔下来,我用不着你假好心!” “魏先生,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省得一会儿气血逆行冲脑,你能不能成熟点,别净给别人找麻烦?”说完,任由魏景行怎么叫唤,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又给他行了一次针,疼的魏总哇哇大叫着。 看着他那副要死要活的蠢样子,关熠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抽出了几根银针分别入了丘墟,临泣,和脚底的压痛点,看着他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才又从包里倒腾出几个透明的小火罐—— “你这又是干什么?”魏景行已经无力和他辩驳了,他这算不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仰面躺在床上,一副任由他随便予取予求的模样,他现在特别的后悔,早知道刚才值班医生要给他打石膏的时候,他就不会把人赶走了! 许是紧张情绪后的突然松懈,又或许是他放弃了抵抗,魏景行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惚间睡了很久,但却又像是没有睡沉,昏昏沉沉之中,他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女声,“阿熠,他的腿没大碍吧?” “死不了!”关熠哼哼道,“我刚看了看片子,骨裂是没跑了,但肯定没有骨折!养个三个月,保管活蹦乱跳!”接着他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倒是你,我去叫护士过来给你缝伤口!” “我没事!”俞明萱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的病床边,看着正闭目养神的男人,除了脸上的青紫和腿,看起来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似乎看到他平安,俞明萱也放了心,才要走,却不小心撞了床边的凳子——突来的响声让魏景行猛然的睁开了眼,满脸血污的俞明萱出现在他的面前,“你……”才想问她去哪了,却被对方按住了身形。 “你躺着,不要动!”说着,瞄了一眼那满是火罐和针灸的左腿,“你放心,阿熠治疗骨科很拿手!”她笑道。 “笑!笑!笑!这个时候还笑?我很可笑吗?还是认为你自己很可笑!”他拧着她的下巴,“脑子已经不灵光了,你是不是打算破了相装可怜好赖上我?” “……” “你傻愣着干嘛?”他看向关熠,“不找个医生给你姐缝针?” 被他一吼,关熠似乎也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去抓护士。 等他出去,魏景行才问,“你去哪儿了?”他看着她,“关熠很担心你,刚才差点把我给吃了!” 她坐下,“阿熠不会,他是个很温和的孩子!” “哼!是温和,但那也要看对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他对你那是牛,对我那可真是横眉冷对啊! 看着魏总那模样,俞明萱笑道,“魏总,真幽默!”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他不认为俞明萱会无缘无故的跑走。 “那堆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吧!毕竟咱们是法治社会,那些人横尸现场也不好!”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她去了一趟某人的医院……但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比价好。 两人说话间,关熠已经找来了一个小护士,看着他拉着护士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而人家手上还端着纱布,酒精和医用缝针…… 俞明萱叹了一口气,这个阿熠,要不要这么紧张啊!这里是急诊处置室,又不是手术室,至于这么的大动干戈吗? 她看了一眼正在准备的缝针的小护士,“不用麻醉,直接缝吧!”话一出口,那个护士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看她,然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关熠——她做了三年的护士,从来只见过缝针叽里呱啦乱叫的,还没有听说有谁缝针不打麻药! 眼见小护士看自己,关熠点了点头。 却被魏景行拦住,“你是不是脑袋积水?你想疼死吗?还是你以为自己是关公?” 俞明萱无奈的咧了咧嘴,“魏总,不是我不用麻药,而是麻药对我来说根本没用!反正都不管用,那何必多此一举?”她的身体,从小经过特殊的训练和药物的测试,普通的麻药,迷药对她已经失去了效力,别说是这些,哪怕是疼痛,也让她没有太大的反应了,她已经习惯和麻木了! “你缝吧!”关熠道,说着又抽出了银针分别刺入了她面部的几个穴位,“开始吧!”他知道,这样做并不能让俞明萱像打麻药一样,彻底的没有知觉,但总归是有所缓解。 见到这幅情景,小护士快速的缝合伤口,直到最后一针落下,便仓皇而走,好像身后站着的三个人根本是外星生物一样恐怖。 “姐,你吓到人家了!”他打趣道。 “是我们吓到她了!”她翻着眼睛,“就是个小伤口而已,你非要弄成刮骨疗伤!”语气中夹杂着埋怨!“阿熠,你去交一下治疗费!我们一会儿回家!” 关熠看着两人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俞明萱有事要单独和魏景行说。 “魏总!”看着关熠离开,她道。 “嗯?”他佯装假寐,其实是被俞明萱那不打麻药直接缝针的架势吓到了!这女人骨子里还真是彪悍! “我刚才在后巷子里发现了这个!”说着把一个牛皮纸袋拿了过来,放在病床上的小桌板上,里面零零碎碎的放着几只电动牙刷,两盒乐高玩具,还有一些乌七八糟的垃圾食品,和两瓶黄芥末。 看着上面便利店的LOGO,魏景行撇了撇嘴,“还真让你给找回来了?” “顺道碰巧看到而已!” 语毕,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魏景行开口解释,“上次俞锦源说他的电动牙刷坏了,我就答应送他几个,反正我想着以后基本上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索性就让你给他带回去了!”他扁扁嘴,“谁知道才出门就被那几个王八羔子给堵住了!” “……”她能说什么?埋怨他的多此一举吗?俞明萱看了看桌子上的牙刷,随即又开口道,“你一下给他那么多,会宠坏他的!” “几个破呀刷子,能值几个钱?你说你也是当妈的,给孩子花点钱又算什么?他有了几个这破玩意,是能偷还是能抢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别人家的爸妈都打破头拼了命给孩子最好的物质生活,是不会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俞明萱,你到底是亲妈吗?” 虽然挨了一顿排头,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这些话的确都出自眼前男人的真心,“魏总,如果锦源知道你给买了这些,他肯定会非常高兴!” “你呢?你高兴吗?”看着她对他笑,魏景行竟然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可问话一出口,他又险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她呆呆的看着他,“我当然高兴!锦源有人疼爱是好事,我又怎么会不高兴!” 似乎是她的回答取悦了他,魏总难得表现出一幅和颜悦色的模样,“俞明萱,我的腿和脸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好?” 两人说话间关熠走了进来,“我知道魏总您号称睡遍北城,但为了身体着想,还是忍一忍吧!三个月之内还是不要太活跃的好!” “关熠,我跟你有仇吗?”他损他有意义吗?他哪只眼睛看到他是想那些事来的?这小子的嘴真是黑,余锦源估计就是和他学坏的! “他的意思是说,魏总安心静养的话,三个月左右应该可以痊愈!” “shit!”他啐了一口,“小岛川那个龟孙子!老子一定要他好看!”他堂堂魏公子,在北城自己的地盘上被岛国人修理,说出去简直笑掉了别人的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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