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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未完,慕扶风和程斯言便陆续下了楼。    虽然对王姑娘和御高人两人竟认识这件事情有些意外,但程斯言也似乎并没多想的样子,听说今天上山,半点异议也没有。    “斫龙阵一但成形,九大镇台就成相交之势,想要对着镇台各个突破是不大可能的。我们上山,就直接去那华家老宅就成,那里恐怕就是阵法的中心,若是真能找到什么破解之法,也是在那里……”    吃早饭也堵不住程斯言那张嘴。    “说重点。”蓝瑄冷冷的。    程斯言叫蓝家主的威势压得连反抗之意都露不出来,沉默了半刻最后还是没忍住地吐出最后一句:“还有,这里都是阵法的范围,我们最好走着上山。”    昨晚做了那个梦,一早起来蓝瑄心情别扭得很,看都不想看慕扶风的脸。等到上山的时候更是一马当前,决不和慕公子并排。    刑御天在程斯言这里化了个御田的名字,虽然名字没有了踩在老天爷头上的霸气,但刑少主本身那股子肃然之气也不是好亲近的。程斯言似乎发现只有扶公子是唯一那个好说话的,干脆缠上了他,没话找话地聊天。    “扶公子和王姑娘是哪里人?”    “我两个均是北域来的散修。”     慕扶风编起谎来毫不迟疑。    “想必境界很高吧?”    慕扶风朝蓝瑄的背影看了看:“扶某不才,不过这位的确有大能。”    程斯言赞同:“我也看王姑娘气势非凡,一定不是寻常修士。不过究竟是什么境界?可方便透露?”    慕扶风露出些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而看向程斯言:“不方便。”    程斯言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倒也没觉得什么,眨眨眼睛又换了个话题:“那扶公子和王姑娘一路同行,是什么关系?”    大陆上愈是偏北,愈是民风开放。北域盛江湖气,女修士也可以和男修士把酒言欢,以友论交。程斯言八成是看蓝瑄和慕扶风看起来并不甚亲近的样子,才有此一问。    什么关系?慕扶风想了想,笑道:“我和阿瑄关系很好。”    一行四人只有慕扶风和程斯言在说话,显眼得很。慕扶风这句话一出,另三个人齐刷刷地一愣。    程斯言还好,似乎只被慕扶风这牛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噎了一下,一时无语。    刑御天却是听那个“阿瑄”听得震惊。尘袅和蓝瑄关系好成那样子,平时也只是直呼蓝瑄的名字。慕扶风倒是很会顺着台阶爬啊,已经能这么亲密地称呼蓝瑄了?而蓝瑄居然也对他这样纵容,肯让他这样叫自己。或许慕家与蓝家联姻已是指日可待。    最惊讶的还当属蓝瑄。    这一句“阿瑄”和昨日梦境无限重合,就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除了慕扶风,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这样叫她。恍惚间,蓝瑄似乎觉得,是那个配着剑,从容又平和的慕扶风穿过百年来,叫出的这一声。    然而只一瞬之后,蓝瑄也清醒回神。北域人是惯用这种前头加个阿字的称呼的,或许也和北域那股子江湖风气有关系,慕二公子在北域待了这么些年,会用这种称呼其实并不奇怪。    于是蓝家主在前面没好气地道:“扶公子自重言语。”    慕扶风好脾气地应声。程斯言有些莫名,刑御天则又若有所思地看了蓝瑄一眼。    鼎山名为鼎山,也是有些来历的。鼎山其实是绵延了许多山峰的一片山域,这些山峰连起来恰好能围作一圈,故而俯瞰起来颇像是个巨大容器。于是有人为它取名鼎山,便是取自其形状。    当然这名字起得还是有些文人情调的,若是叫蓝瑄来取,她说不定会直接称呼个碗,盆什么的。    那华家旧宅便坐落在鼎山中间一片地势较低的地方,背倚着山势,占地颇大,所以也颇显眼。    四人脚程很快,行不到一个时辰就进了群峰中,愈是接近华家,灵气流动愈快。饶是一行人均是见过些阵仗的,也难免有些意外。    行到华家正门前面,便面朝绵延得颇长的围墙。墙面看上去很有些年纪,又似乎常年未经打理,围墙上充满斑驳暗迹,只是因阵法所故,显得深邃沉重。    “之前未把这阵法当一回事,现在看来确实有些厉害。”刑御天皱了皱眉。    如果身边没有蓝瑄这魂境中阶的,他还真的吃不准是否应该进去。他虽然不懂阵法,却也觉得这地方隐隐让人有些不安。    程斯言仍拿着那把不合时宜的白玉扇子,指着围墙道:“进了墙就算是进了阵法的中心了。你们看这围墙,可不是随便砌的,走势材料,都跟这阵法融合得很好。若说这阵法分成三层,这围墙就是第三层和第二层的分界。”    “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蓝瑄也仔细打量了两眼,只是对阵法了解终究有限,看不出多少。    程斯言一挥扇子:“几位高人只管进去就可以。不碰阵中护着的那东西,斫龙阵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有什么问题,几位要逃肯定也逃得掉,只是若有意外,劳烦各位高人照顾在下一把,我这实力不够,反应也不快,总是有些……”    蓝瑄对程斯言的多言很不尊重,不等他说完,就抬手推开了华家正门。    这正门看起来敦实厚重,蓝瑄伸手去推的时候却似乎感觉不到太大阻力似的,一推便开。蓝家主实力在身,胆子便也大,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其他人眼见蓝瑄进去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初进大门里也未见多少特别,华家虽然极大,但宅府老旧,杂草丛生,原本应是园林的地方也长得乱七八糟,显出与宅府相映的颓势。    蓝瑄看着看着,忽然僵硬了些神色。    灵气的波动变了。    蓝瑄回身走向那大门,还没走两步,整个大宅倏然发出法术的灵力气息,大门似乎有意识了一般,哐的一声自动闭合起来。    四人均是一惊,那法术似乎只施展了一瞬,然后便又止息了,但灵力气息仍然浓郁,隐隐带着压迫之感。    蓝瑄走到门前便是一脚,那门却纹丝不动,和她之前轻易的一推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脚不成,蓝瑄伸手摸上斑驳围墙,凝神试探,继而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刑御天问。    “这华家大宅被法术封起来了。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刑御天诧异:“你也破不了?”    “这法术很厉害,不亲手试试我也不知。”    蓝瑄又看向程斯言:“程斯言,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程斯言好像是被这忽然的变故吓到了,愣了一下,随即拧眉道:“应是斫龙阵法做的‘封’。斫龙阵法守静,无人操作或者特殊情况,轻易不动。或许是我们的到来,触发了什么条件,使得斫龙阵封闭了这一层,应是为了防止有什么厉害的也陆续进来这阵里……”    说着说着,程斯言又觉得不对,嘀咕道:“但这怎么说也是一家修士之宅,我们又何德何能比那一宅子修士还厉害,引起斫龙阵这样的变化?”    刑御天和慕扶风纷纷看向蓝瑄。    一个魂境中阶修士的实力,用移山填海来形容都不过分。这样一个存在,说她引起了斫龙阵的“忌惮”,使其封宅,实在不让人意外。    蓝瑄:“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们继续走吧。”    虽然陡生变故,但蓝家主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倒不至于被这点儿东西吓到,迈开腿又一马当先地接着往里走去。    这宅府虽旧,却也并不小,因为建在山上,山势曲折间显出些高低冥迷之态,初一看尚颇有风致,但细看来那些房屋已是斑驳破旧。    正厅颇大,能依稀看出昔日繁盛,数十年前,这处应也是有上百族人门生居住,热闹非凡的。然今无论是武场抑或厅堂,四人经过之处,只有植株存在,见不到活人痕迹,只弥漫着一股冷清,更找不到那华家后人的踪影。    越往里面走,越能觉出灵力流淌得迅速,光是靠这个也能给人指引方向。四人穿过前院园林,一路上都皱着眉头思索的程斯言这才指着一处偏院道:“应是这里。”    那偏院依着半面山体,位置虽不好,围墙却建得很高大,只开了一扇门,还栓了锁。    蓝瑄低头在门锁上摸了摸,道:“没什么积灰,最近还有人进出。”    想必就是那华家传人了。    在砸锁和翻墙之间,四人选择了比较方便的后者。     所幸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四人翻过墙,入眼的便是一个黑漆漆的石洞。    “那围墙围得这样认真,就是为了这么个石洞。”程斯言看着院里光秃秃的地面,忍不住道。    “若真是守着华家的重要物件,就应该防着孩童意外进入。”慕扶风说道。    这普通围墙挡不了修士,八成是为了阻挡不知事的孩子。    程斯言点头:“扶兄说的有理。看来那阵法就在里面了。”    那洞口看起来黑漆漆一片,但其实走进去没有几步,就到了大片的空旷地带。华家似乎是在山体里凿了很大一块,甚至有一侧有意与外面连接了不少孔洞,使得这空洞看上去虽不明亮,但也能勉强视物。    凭着这些亮光,四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密密麻麻的布阵。    蓝瑄本以为这便是那斫龙阵的中心了,便凝神去看那地面上的阵法。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熟悉:“这不是斫龙阵?”    “确实不是,”程斯言蹲下身去看那阵法细节,还伸手捻了捻布阵的材料,奇道,“怪了,这里怎会有雷池阵。”    他重又站起身来,解释道:“雷池阵是个‘锁’字阵,天有二十八宿,雷池阵就是以投射之法,在地面上设一个假的二十八宿,成雷池,借星宿之力锁住阵中的东西,使之不得越雷池……”    程斯言一边解释,一边往阵中心看,似乎是要看看华家究竟锁了什么东西。这一打量,他就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个,王姑娘,你看阵中心!”    这雷池阵布得很大,四人站在阵边,仍离阵中有两三丈距离。蓝瑄只勉强认识雷池阵,再具体点的也含糊,只能问:“怎么?”    “这个雷池阵锁的是斫龙阵的阵中!”    大阵中空出一丈见方的地方,正驻着个镇台,其上放着块玉石,即使是这白日里也可见它在隐隐发亮。    雷池阵锁斫龙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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