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没人,拾酒提了提气,踩着旁边的花圃石阶,飞跃至旁边的高树上,跃至三楼楼顶,而后又一跃至顶楼。 这是个宝塔形建筑,越往上越小,五楼已是顶楼,旁下的人已经很难看见拾酒了。 拾酒一上来便看到,公子如剑,负手站在廊灯之下。 公子听力灵敏,便知是拾酒来了,“姑娘真是好轻功。” “嘿嘿,师父说了,轻功学得好,逃命逃得快。” 果然又是浅笑两下,这笑跟方才遇见的晚风着实不同,这应该是明月清风吧…… “崔袅袅呢?”拾酒没有忘记正事。 白非也摇了摇头,“楼里说,她去贵人府上抚琴了。” “何时能回来?”糟糕,她要是不回来,或回来晚了,自己睡回去了可怎么办。 白非也还是摇摇头,“我与他们说,我来这里等她。” 拾酒看了看他的身后,门上嵌着花牌“袅袅”,“他们还能让你上来等呀?” 白非也笑了笑,“他们不是让我上来等,而是银子让我上来等的。” 拾酒恍然,果真是银子好使…… 这三楼虽然面积比楼下的要小,但还是有好几个房间的,有些暧昧浪荡笑语传来,拾酒有些脸红了,还有些局促,幸好白非也看不见。 拾酒找话说,“崔袅袅会是真的被这儿迷了眼么?这里,能挣很多?” “赌场、青楼可都是销金库,赏赐银钱不少,只是想赎身,不是钱这么简单。” “为何?女子存了钱,为何不可为自己赎身。” “这里是销金库,也是权贵堆起来的金牢笼,入了这里,若再进了权贵的眼,便不好走了。” “崔袅袅,莫非也是进了权贵的眼?” 白非也还是摇摇头,“在下也未知。” 伴着明月、微风,楼下偶尔传来吆喝声,拾酒靠在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白非也聊天,竟也生出了两分睡意,捂着嘴巴打哈欠,怕白非也知道,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传来两三人的脚步声,老鸨和侍女扶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上楼,老鸨看着拾酒有些碍眼,但钱不碍眼就是了,她笑眯眯地对白非也说:“公子,袅袅回来了,只是有些醉了,今夜怕是不能为公子抚琴了。” 拾酒看向被扶着的女子,浓密秀丽的黑发,一半挽着,一半垂下,头上的一朵牡丹花金步摇犹如她娇滴滴的脸庞,微醉的眼眸流露出慵懒又迷人的光。 “无妨,能与崔姑娘掌灯夜谈,也是在下之幸。”说罢,拿出一枚金子交给老鸨,老鸨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在抖。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如此,公子请罢。”拾酒明明看见她转瞬即逝的嗤笑,带着一丝轻蔑,可再定睛一看,分明是笑脸如花。 看着拾酒跟着走进去,老鸨有点不悦,但看在金子的份上,也不追究了,毕竟有钱人家的公子玩儿法可多着呢,便吩咐侍女去端茶点。 这房里熏着香,纱幔围布,摆设精致,花灯巧工。 崔袅袅手撑着桌子揉着脑袋,请他们坐下,问:“公子,可要与袅袅夜谈何事?江南的春天,还是这京城的凛秋?” “在下,是受子鉴之托而来。”白非也缓慢地说。 拾酒捕捉到,听到“子鉴”二字时,崔袅袅眉头不经意间轻皱了一下,晃尓又消失。 “哦?”崔袅袅一脸不关心地说,“原是为了他,本还以为公子这般人物,真会为袅袅倾心呢。” “子鉴,一表人才,如今是新科探花,大有前途,更是对姑娘倾心已久。” 崔袅袅没有看白非也,自顾自地绾着手上的方帕,“是又如何,他那样的人,俸禄何时才能供我日尝珍馐,夜敷珍珠呢?” “子鉴不会相信,崔姑娘你也并非这样的人。”白非也继续循循善诱。 崔袅袅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没有说话。 拾酒说,“哎,公子不必为崔姑娘找借口了。崔姑娘这明着是被京城富贵迷了眼,这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多好呀,今日这位贵人,明日那位富商,这珍馐与蜜酒,还有金银首饰,崔姑娘爱得很呐。”她又看向崔袅袅,“崔姑娘,昔日恋人,与这世间富贵,无可比之处是吧?子鉴现如今进了官道,日子嘛,虽不能供你日日挥霍,但想嫁他的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可多了去是吧?” 崔袅袅打了个哈欠,眼波流转,“姑娘是个明白人,还不如劝劝何子鉴。哎,今夜可真是累了,还得沐浴保养呢。公子若不留下,可要改日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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