撄心

Chapter52.撄心　　　　荆璘向医务人员要了一条毯子，披在荆瑜的身上，等她哭够了，荆璘抱着她走上了救护车。韩探森让徐在在也跟去看看情况。　　傅文卿全程就在边上站着，他头一次看到荆瑜哭成这般。但他看得出来，那不是因为害怕而哭，更像是因为失去了什么。　　火势渐渐得到了控制，消防人员在别墅一、二楼同时进行灭火。这时二楼一消防人员传来消息，发现了一具男性焦尸。傅文卿和韩探森交换了眼神，等尸体被运下来之后，两个人上前，大概看了情况。基本上从外表上已经无法分辨，但傅文卿从残破的衣服、鞋子大概的样子，甚至从身高上判断，觉得这个人和秦祁殷很相似。　　“不会吧……”傅文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尸体被运上另一辆救护车，但地点就不是医院了，而是直接被送去司法解剖。　　“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知道要怎么判断身份呢。”一名警察烦恼地说。　　“不是有一名生还的人吗？问问她说不定知道了。”旁边的警察和他说道。　　韩探森伫立着，他碰了碰傅文卿：“不去医院吗？”　　“既然在在跟去了，我就算了吧。”傅文卿虽这么说，但还是很担心荆瑜的情况，只是害怕从荆瑜那里听到真相。　　“别磨叽了。”韩探森把他推开，“这里有我，你只管去就好了。”　　傅文卿愣了一下，看到探森鼓励的目光，他就只管离开。看着傅文卿渐渐消失的背影，探森才把注意力转回到现场。　　“怎么样？”探森十分熟络地和一位警察询问。因为常在警局碰面，又有洛局亲自示意，警察中有一些人已经对探森他们有了印象。　　“已经找到起火原因了。以油为燃料，有多个起火点，整栋别墅燃烧起来速度很快，明显是故意纵火。”警察说，“虽然火灭了，但是现场勘查的警员和消防员们没找到其他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要么是被烧得不剩，要么事先被人清理过。”　　“还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这一片全是别墅租赁区啊，去查查看租借人好了。”旁边一名警察用笔敲了敲本子，说道。　　火灭了之后，探森看天色也暗了，想着留在这里也没什么进展，于是也赶去医院找徐在在和傅文卿。　　　　荆瑜在接受外伤的治疗之后，又被带去进行全身的检查。　　荆璘、徐在在、傅文卿和两名警察在门口等着。见荆瑜出来后，原本警察想上前询问她，但被傅文卿拦了下来：“我想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询问，过后再进行吧。”　　荆璘把他们交给傅文卿打发，自己和在在去问医生情况。　　“病人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外伤就是轻度的擦伤和烫伤，脚踝处的骨头有些错开，这些我们都做了处理。她说这三天都被注射了药剂，我们检查了之后，还好只有异丙酚，那剂量也不会威胁到生命，也没有其他药物混合的情况。留院观察几天，等那劲头过去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医生一连串说明了情况，荆璘听着晕乎乎的，但最后确定“基本没问题”也就放心了。　　看到安静躺着的荆瑜，眼睛直直地睁着，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在在很是心疼。被推到病房后，荆璘跟着进去，在在把荆瑜的情况告诉两位警察，答应等她稍微恢复精神后尽快让他们进行必要的询问。　　傅文卿和在在走到门口。原本想拉开房门的傅文卿听到房间里三天未闻的熟悉的声音，动作便迟疑了一下。如此嘤然的声音，傅文卿已经可以想象荆瑜憔悴的面容。　　“哥……”荆瑜微弱地叫了荆璘，他便握住妹妹的双手，等她继续说，“祁殷……不会回来了……”　　荆璘的身体轻抖，嘴巴微张，但尽量不让自己出声。即使如此，荆瑜还是能看到眼泪一颗颗地从荆璘的眼眶中流出，在月光的照耀下，泪珠越发晶莹，毫无掩饰地暴露在荆瑜的视野中。　　“他为了让我先逃走……”荆瑜用没打点滴的手臂举起放在双目上，内心到现在还是不住地颤抖，咬紧牙齿不再说话。不知是她的眼睛去记住了那画面，还是脑袋。只要闭上眼睛，她总会看到临别前秦祁殷留在她脑海里最后的笑容。　　傅文卿慢慢松开拉着门把的手，低着头出了神。在在在一旁手足无措，进去也不是，待在门口也不是……韩探森来了之后，看到在在的眼神求救，就先把傅文卿带到天台去，让在在进去陪着荆瑜。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韩探森用宏亮的声音和傅文卿说，想一改从刚才就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尴尬的气氛。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傅文卿淡淡地说。　　“呵、呵呵，这样啊。”韩探森蹙了蹙眉，原来不是尴尬跟着他们来，而是从傅文卿本身散发出来的……　　……　　“有话就说出来，这么安静不像你啊。”半晌没有声音，探森又说。　　“你说，荆瑜会不会离开我……”傅文卿突然冷笑道，“当我听到秦祁殷死了，你猜我什么感觉？我没有震惊，没有悲伤，只有后悔……后悔为什么去找程澄和秦柯的不是我……后悔让他成为荆瑜一生无可替代的人……”　　听到这里，韩探森握紧的拳头已经朝傅文卿脸上挥去，倒在地上的傅文卿闷哼了一声，回过神来，韩探森就压在他的身上，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的意思是，如果现在躺在法医鉴定中心的焦尸是你的话情况更好吗！你这混蛋！”　　傅文卿被探森愤怒的表情吓到。　　“你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吗！明明拥有秦祁殷没有的东西，却不好好珍惜，我想他一定也在怨你，为什么不是你代替他去死！”韩探森低吼道，“无可替代？那你努力占据更重要的地位不就好了？想要守住她，你就应该清楚她的想法，使出浑身解数完成她的心愿才是！估计荆瑜现在要恨死那几个绑架她的人。”　　两个人就一个姿势维持了良久。突然傅文卿用手揉了揉脸，嗤笑道：“你要是把未来帅气名医的脸打坏了，我可是会告你的噢。”　　韩探森弹了他的脑门，骂了一声“不要脸”就起身了。两个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要离开天台的时候，发现在在就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们。　　“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你看站在风口处多冷啊。”说着探森脱下外套搭在在在肩上，却被她笑着推开：“冷什么啊，现在还是夏天呢。”　　“咳咳，那个……我刚才就是教训了他一番，我可没有随便使用暴力啊！”　　在在粲然一笑，探森那副傲娇样她早就习惯了。傅文卿忍不住上前补刀：“在在，如果将来他家暴，一定来找我，我帮你告他！”　　“家暴？家什么暴！”探森一巴掌拍在傅文卿背上，听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在估计可以让傅文卿疼一会儿了。　　“别闹了，我上来是有事和你们说。”在在回到正题上，“荆瑜冷静下来后已经正式指控程澄是幕后指使，秦柯和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是加害人。我刚和楼下的两名警察说了，他们也报回到局里。现在上来告诉你们。”　　“我就知道他们逃脱不了干系。”傅文卿从秦祁殷死亡一事上就有□□分的把握，“还有一个男人有什么线索呢？”　　“荆瑜说记得外貌特征，所以明天应该会请模拟画像师来医院。”在在回答。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她吗？”傅文卿问。　　“她刚好不容易才睡下，现在别去打扰比较好。”在在说，“我晚上得回家，先走了。”　　“我送你。”探森和在在一起离开。傅文卿想了想，决定先回他父亲的办公室。　　　　荆瑜是在睡梦中惊醒，她呼喊着，慌乱中有人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才慢慢镇定下来。傅文卿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温柔如水地看着荆瑜，欲言又止。　　“我饿了。”四天来和傅文卿说的第一句话。　　“我准备了粥，来。”傅文卿将病床前端调高，让荆瑜坐起来，然后从保温壶中倒出一碗粥来，“这几天一定都没能好好吃饭，先吃点这些。有其他想吃的么？”　　“不用麻烦了。”荆瑜说着，把手覆在傅文卿的手上，“你应该有要事吧？尽管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你脸色还是这么苍白，我怎么放得下心。”傅文卿为难着。　　“荆瑜有她的家人来照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荆璘和荆氏夫妇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傅文卿起身向他们问候，再转向荆瑜，她还是六神无主的样子。他拿起外套要离开时，被荆瑜双手拉住。　　“明天记得来看我。”　　傅文卿怔了一下，将荆瑜的手松开，微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