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怆

Chapter80.惊怆　　　　傅文卿拿起背包就要离开。但还来不及跨出座位一步，周围就被班上女生包围起来。一大波问题突然靠近，即使是在外人面前表现一贯儒雅的傅文卿，也因为棘手而不悦地皱了眉。　　荆瑜在想着要不要帮他解决。但听到有女生问：“傅同学怎么会转学来艾林？”“傅同学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来保养？”云云，都是荆瑜也想知道的，于是就安静地在后面看着傅文卿如何应对。　　在困扰之际，手机忽然响起，傅文卿才感觉松了一口气。是莘荫学生会的前辈打来的电话，他从容地接起电话，只是在下一秒，他却觉得一切并不那么轻松。不顾周围新同学们的疑惑，傅文卿一把拨开人群，手撩起桌上的背包一瞬间就冲出了教室。荆瑜也还没反应过来，傅文卿就已经从她眼前消失。　　没有半点思考的时间，荆瑜也立马跑出了教室。　　　　闵孝言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手机就放在一边，没有关静音。虽说是在让自己的头脑忙起来，但还是时刻注意着是否有消息会从手机那一边传来。　　对谁都一般冷漠的闵孝言还能对左茉关怀备至。为什么只有对她是特别的，也明明知道她是自己讨厌的女人的孩子，却没有迁怒于左茉身上。洛翊曾经也疑惑过，但他以为孝言是出于愧疚，因为左茉出意外的那件事情。但闵孝言清楚并不仅仅是那个原因。　　第一次见到左茉是孝言十四岁那年，她随左悠晴一起来到闵家的时候。十三岁的左茉和母亲一样优雅大方，即便孝言冷眼相对，她也毫不介意地牵着姐姐的手去闵行为她布置的房间，还把她所有的裙子都摆出来帮孝言装扮自己。从认识左茉开始，她就只穿裙子。　　就是这样一个美丽温婉的妹妹，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　　因为身材矮小，闵孝言虽不介意，但总是会被人说她故意在表面装腔作势，时刻包围着“不要随便靠近我”的气场，因此有不少人不喜她的性格，甚至会故意找茬。这对闵孝言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洛翊在的时候他会帮闵孝言解围，而左茉出现了之后，她也做了一样的举动。　　虽然比孝言小一岁，性格又比她温和，但左茉在处理事情，大胆且十分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和当前的形势。所以这样的她在孝言眼里，就像是英雄。这个想法，孝言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在外人看来，毫无征兆地，她就那样完全接受了这个温婉动人的妹妹。　　至于左茉对孝言的真实想法，就连孝言也无法说清。她想知道，只是这个谜随着左茉的死亡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孝言接到的是警察的电话。想必父亲也已经在赶往现场了，坐在出租车上的孝言手不住地颤抖，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想些什么才好。要想什么，才能填满瞬间空荡的心；要想什么，才能重新聚焦失神的双眼。　　　　“去莘荫？”闵孝言疑惑地问。　　“是啊。莘荫虽是私立，但升学率也还不错呢。”左茉一如既往地用完餐之后，给自己和孝言端上饭后甜点。这是姐妹俩一个小小的爱好。对于左茉要选择莘荫学院，闵行和左悠晴都没有意见，孝言原先以为她也会和自己一样报考艾林。　　“其实啊，莘荫有一片好大的银杏树林。秋天的时候那里银杏叶漫天飞舞，想想就让人心动啊。”　　是了，她喜欢这一片树林。而现在，她就躺在自己最喜欢的银杏树下，安静地像个睡美人，即便观众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嘈杂，她也没有醒来。一直、一直……　　　　洛翊收到消息的时候，满脑的不可置信。他赶到的时候，傅文卿就站在一边，和一个陌生的年纪相仿的男生在疏散看客。而现场也已经有鉴识科人员在取证，闵行也和警察站在一起说些事情，洛翊在找孝言的身影，只听突然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左悠晴还举着颤抖的手，苍白的脸色使得红唇格外显眼，那是被她咬出的血逐渐染红的；而闵孝言就笔直的站在她面前，半边脸被刚才的一巴掌打得红肿，由于手劲过大，她的嘴边也挂着一条血丝。　　“你不是嚣张吗！为什么不说话！”左悠晴大声吼道，眼看着又是一巴掌下去，闵孝言也没有要闪躲的意思。闵行快速走过去，挡住了左悠晴的手：“你在胡闹什么！”　　一瞬间的委屈和悲伤涌上心头，左悠晴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她倒在闵行怀里，还不住地用手打着他的胸口，不停地喊着左茉的名字。闵行看洛翊朝这边走来，就拜托他照顾一下孝言。　　洛翊走过去伸手要扶住孝言，却被她躲开了。　　“我很好，不需要来照顾我。你去忙吧。”她这么说。　　“我可看不出。”洛翊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说，“过来。”　　闵孝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下沉。洛翊用手擦去她嘴边的血，然后慢慢靠近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大概是有了依靠，孝言一瞬间像泄了气一样，□□的身子也软了下来，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哭上面。　　“对不起，对不起……”洛翊轻声地说，“都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傅文卿向共同帮忙疏散的朋友表示感谢之后，才回到荆瑜身边。而她正好在接一个电话，听口气似乎对方有什么事要找她，会是谁呢，上次那个黑白少年吗？　　荆瑜挂断电话，还想着要怎么开口离开，就听到傅文卿说：“要真想离开就先走吧。你在不在这都无所谓。”　　荆瑜叹了口气，握着拳头打在傅文卿手臂上，说：“明明和别人说话时就是翩翩君子，一到我这就这般冷漠。果然你还在气头上呢。来艾林的事也没有听你说起过。”　　“没生气。”　　“好，好。就回了三个字。”荆瑜无奈，“有事再联系。我先走了。”　　荆瑜离开之后，傅文卿看了一眼洛翊的情况，他和闵孝言就坐在救护车旁；看了一眼手机，探森的短信上说了他已经在路上，而夏半陪着范臻儿和徐在在去医院检查还没有结束，好了之后会过来汇合。　　“诶？这是什么？”　　傅文卿听到旁边的鉴识人员的疑惑语气，就凑过去看了看。这是距离左茉尸体有四米开外的地方，鉴识人员将找到的一个精致小铁盒托在手上，谁知打开之后，竟然是一只发黑的“短棍”，经初步鉴别，这是一节短指节，发黑的痕迹是原本附着在上面的血，大概被放置很久了。　　傅文卿马上反应到第二指节案，他找鉴识人员拿了两个手套，一边戴上一边跑到左茉身边，他拿起她的双手检查，但每只手都是完整的，并没有被截下某一部分。假如是真正的犯人，也就是说如果是叶尘新回来杀的左茉，那他不应该忘记截断左茉的第二指节；还是说是模仿犯呢，模仿犯的话就有可能漏下某些细节，这也就说得过去了。　　“还不能那么早下定论啊。”韩探森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傅文卿起身，向他点了点头：“来了。”　　“嗯。”韩探森回应了一声，然后双手合十向左茉的尸体鞠躬。　　“你也看了吧，鉴识人员刚找的那节指节。”傅文卿说。　　“是啊。所以我猜想你大概会觉得要么是叶尘新，要么是模仿犯。”　　“嗯，确实。”　　“是不是模仿犯，很快就能知道结果。”韩探森说。　　“为什么？”　　“记得之前指节案的一个特点吗？出现在被害人身边的指节都是前一个被害人。就算是叶菲零杀的那两个人，也被叶尘新处理成一模一样的犯罪现场来混淆视听。而在指节案中最后一位被害人是秋滢汐。如果刚才找到的指节的DNA验证出来与秋滢汐的一致，那么就没可能是模仿犯。”　　“啊，这我倒是不记得了。”傅文卿恍然大悟。　　“没事，毕竟你是后来才接触那个案子的。”　　“但如果是叶尘新的话，为什么左茉的双手却是完整的？”　　“这个嘛。我的猜测是——”韩探森顿了一下，稍作思考，才继续说，“收尾吧？因为没有下一位被害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将左茉的指节的拿走。”　　“照你这么说，左茉一开始就被定为最后一位被害人？但是从秋滢汐到左茉，这中间的间隔未免太长了。”傅文卿疑惑道，“总觉得这其中十分不自然。而且左茉死去的样子总让我很在意。”　　“表情吗？”　　洛翊走过来，正好听到傅文卿说的话。探森一听，才仔细看了一眼左茉的面部表情。确实，太过祥和了。不如说，她就连死去之后，都是在微笑着。　　“她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人，我想是熟悉的人。”洛翊说。　　　　文绝将咖啡喝完之后，把杯子洗干净摆放到架子上，然后拿起公文包就走出了办公室。回家路上他又去进口食品店买了一盒速溶咖啡，果然在没有咖啡豆的情况下，还是要国外的速溶咖啡味道好一些。　　从店里走出来，一个女孩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双眼迷离地望着文绝。她是在笑吧，颧骨上鼓，嘴唇的弧度妖媚动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眼神太过悲伤，眼角的泪水更是与表情不相称。　　文绝清楚地记得在通缉名单上有她的名字和样子。因为照片太漂亮而无法忘记。　　“程澄？”文绝用恰好的声音唤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