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牵着手到了墓场,正与从墓场离去、戴着黑口罩的太史慈擦身而过。洽巧在这一剎间,太史灵刚好回头冲赵云一笑,注意到了熟悉的身影。 哥哥? 为什么他会在东莱? 「怎么了?」随着太史灵的目光望去,见是一素黑打扮的男子背影,便问:「认识的人?」 「不认识。」 掩饰着疑惑,低头牵起赵云,脸带着浅浅微笑的往娘亲的无名碑走,将要走到时,紧张兮兮的停住了脚步。 「子龙,我会不会很丑啊?」拍拍皱掉的衣服,太史灵眨着微肿的双眼,有点不安的问赵云 想好好的见娘亲,没料到发生了事,哭了一场,把眼睛都哭肿了。要是娘亲看见了,一定会很担心以为她又惹祸吧? 抽出了湿纸巾为太史灵擦了擦脸,从她的小侧包掏出了她喜爱的浅粉色唇膏为她涂上,心满意足的摇摇头。 「好了。」 带着赵云走到了最后一列最后一个的墓位,太史灵见墓前已放置了一些鲜花水果,心里更确定方才看见之人一定是太史慈。 哥哥很久没有陪她回来东莱拜祭娘亲了,连爹爹、大娘,都是未能踏进祖祠里的她在外拜祭。 他现在又怎么会来…… 「看来有人比我们先来了,会是刚才那个人吗?」放下了祭品,赵云侧头问太史灵 「不知道,娘亲没有什么朋友。」一样一样祭品摆好在墓前,太史灵擦了擦石碑,甜呼的说:「娘亲,女儿回来看您啦。」 明明是无字无照的碑,看在太史灵眼里,却如同亲眼看见最爱的娘亲于眼前一样。 每年太史灵回东莱的推动力就是为了拜祭娘亲这一刻。 因为她要告诉娘亲她过得很好、吃得很饱、很努力读书,一切生活都很愉快,哥哥也对她好。就算有不开心的事,都不会告诉娘亲,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不想娘亲九泉以下听见了会担心、会舍不得去排队投胎。 只要她让娘亲知道她很开心很顺利,娘亲就可以放下心去排队做人了。 「这次不只我一个人到东莱喔,我随着我在新学校里的兄弟朋友一起来。我还是很乖的喔,没有闯祸了,每天都吃得很饱、身体健康喔。」 顿了顿,看了与她一同跪在墓前的赵云,眨了眨藏不住少女羞涩的小眼睛,傻呼的笑了笑,一顿一顿的说着:「这次、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看您喔,还有、还有一个人跟、跟着我一起来。」 洞悉太史灵害羞不敢说出来,赵云伸手敲了敲她的额,收不住自己对她溺宠的眼神和笑容。 像女婿见丈母娘的感觉,有些紧张吃紧,赵云向墓叩了一个大礼,牵起太史灵的手,态度恭敬严谨的说:「小婿姓赵名云,字子龙,祖籍常山,目前居住洛阳。特来拜会丈母娘。」 吃了一惊,太史灵空出来的那只手捶了赵云一拳,说道:「谁是你丈母娘了,你不要吓着我娘。」后转向墓碑急着解析:「娘亲,您别听他胡说,女儿还是个黄花闺女还没嫁的呢。」 说好的约法三章呢?赵子龙这个混蛋。 「太史灵,我早把妳订下来了。」指了指她胸前的无声笛,赵云神情认真并于脸上找不到一丝开玩笑的神色,对太史灵娘亲的墓碑许下了承诺:「虽然赵云未正式以三书六礼迎娶阿灵回门,不过已早下采礼。我俩……与夫妻无异,这一句称谓是我必须喊的。丈母娘大人,请您放心将阿灵交托给我,我许她生生世世安逸快乐,定必好好疼爱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捱苦。」 将无声笛赠予太史灵的一刻,不止是想哄她开心、哄她原谅他,更多的是,早于那刻萌起想与她共渡一生想法。 这番誓言,不是说假、不是说好听,是以着最诚恳的态度希望以她娘亲作为见证,让她相信他对她真心、让她娘亲泉下有安心将女儿交附于他。 他想保护这个女孩,不止这一生,而是千秋万世。 「我不是个很好的情人,曾经让阿灵伤心过、心碎过、失望过。可是,丈母娘大人我向您发誓,以后不会的了。当我亲身经历差点要永远失去她的一刻、当她说不爱我的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那么非她不可。」 与赵云并排跪着的太史灵静静听他于娘亲墓前发的誓,双眼通红,一滴一滴泪珠接连滚下,泣不成声。 「阿灵现在过得很幸福,在学校成绩很好,兄弟们都待她为妹妹的宠着。您不用担忧她时常被欺负、乱闯祸了,兄弟们和我都会保护她。她以后都随着我,我把她放在身边,谁都无法欺负她。」 话毕,赵云向墓重重的叩了三个响首,转眼见哭得似花脸猫的太史灵,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让她继续哭个够。 「不是说不要哭得丑丑的吗?」任凭她的眼泪将他衣衫沾湿,抚了抚她的背,他又说:「灵,我是说真的。待妳十八,我就立即送纳采书、提聘书,将妳正正式式订下来。毕业了,我就将妳娶入门,让妳当我的太史夫人。」 「不可以、不可以在我娘坟前……打妄语喔。」视线全被眼泪糊住,太史灵抬头对着赵云 太史夫人。 他说要让她当太史夫人。 他说要把她娶进他门。 可是她何得何能当他的夫人? 每一天能和他在一起都是一份奢侈,能打打闹闹的过着已经很幸福了,她怎么敢奢望未来? 「我从不打妄语,特别在先人墓前。」捧住太史灵的脸,赵云吻着她的泪痕,郑重的对她说:「太史灵,我要娶妳。明媒正娶三书六礼,以八人大轿迎娶妳,永远只有妳一个夫人。」 轻轻捶了赵云一拳,太史灵边哭边笑,掩住了眼底下一丝忧伤:「你这个坏人,谁说要嫁给你了?」 抽出了湿纸巾为太史灵擦去泪痕,赵云执起了她胸前的无声笛,说:「定亲信物早已赠予妳,不得不嫁。」 浅笑而不继续与他在娘亲墓前辩论,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子龙,我有话想单独对娘亲说,你可以到门口等我吗?」 很多心里的话想跟娘亲说,不想被赵云听见,也在赵云无法向娘亲坦白,于是太史灵才想出这样的要求。 不管是和赵云的前路该么走抑或坦白后的立场处理,她都想跟娘亲说,就算娘亲无法回答,她都很希望能将憋在心里的这一切说出来。 方才在药膳铺的失控已经让她不小心使出了银鞭,幸而没有飙起武力指数,不然……就糟了。 「嗯,我等妳。」向墓碑鞠躬,赵云说:「丈母娘大人,小婿下回再来拜祭您,先把时间还给灵了。」 见赵云渐走渐远,太史灵挪了点位置,让自己抱靠住娘亲的碑,以最舒服和无防备的姿态开始诉说着她的少女心事。 看在别人眼里这样抱着墓碑不好,不过对她而言,彷佛抱着娘亲一样。就像小时候生病了,娘亲总会抱住她,让她靠在怀里,哄她睡觉。 「娘,媺媺说谎了,说了一个很大的谎……」缓缓的将离开扬州到东汉的事省略了很多会令娘亲忧心的事说诉出来,轻叹一声,苦恼的说:「赵云……我和他的路,像被一层浓雾遮住了一样。听见他说要娶我,我好开心,真的。我做都梦都没想过,我喜欢的人会喜欢我,还说要娶我。 以前觉得没安全感,是觉得他喜欢别人;现在觉得没安全感,是因为他对我太好,是以前的很多倍。一切太虚幻了,我真的配得起他吗?我不配的。我撒了谎。再者,始终我是江东的人,有一天大小姐不嫁或是以我的婚姻能为江东换取好处,我都要嫁的。我是哥哥的负累,他养我这么多年,江东对我们有恩,这些我都要还的。」 埋首靠在墓碑,太史灵觉得心很累,小脑袋处理不了这么多复杂的事。 此刻她才明白,谎真的不能乱撒,要是她以江东转校生的身份、以太史慈之妹的身份转到东汉,坦白说自己被禁武而不能动武,不是装作不识武功。会不会事情就简单多呢? 像小乔也是江东的人,在东汉不也好好的吗?仍然能做自己。 现在搞成这样了,她不愧是惹祸如神的太史灵…… 「娘,我错了。媺媺真的做错了,现在该怎么办呢?我该要留在东汉,继续当大家的妹妹、赵云的太史灵,还是不告而别回江东当哥哥的媺儿呢?」 说着说着,瞧见了小小的白蝴蝶迎面飞来,绕着了自己,太史灵伸出手让停牠停留在她的手心里。 是白色的蝴蝶啊。 是娘亲常绣在帕子上的白蝴蝶。 「娘亲娘亲,是不是您听见媺媺的话来看媺媺了?」望着停于手心的白蝴蝶,太史灵不敢动,生怕是娘亲,一动就让牠飞走 小时候娘亲总喜欢在帕子上绣铃兰、绣白蝴蝶。因为娘亲说,媺媺是单纯善良的,该像白色的小蝴蝶一样自在的飞啊飞,寻找到属于媺媺的幸福。 所以会不会这只小蝴蝶是娘亲来看她呢? 娘亲,您能不能教媺媺该如何走下去?媺媺好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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