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里,兰婕妤这会儿正坐在西次间的炕榻上发呆,侍棋从门外往里悄悄地瞅了瞅,犹豫了几息,抬步走进西次间里,走到炕榻前行了一礼,问道:“主子,可否传膳了?您午膳都没用,要是晚膳再不用,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兰婕妤扫了侍棋一眼,没有说话。
侍棋又焦急地劝兰婕妤:“奴婢给您传膳吧,您多少得吃一点儿啊,一整天了不吃饭怎么成啊?心里有再大的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啊?主子,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
兰婕妤又扫了侍棋一眼,侍棋眼巴巴地望着兰婕妤,眼里既有担忧又有希冀。
兰婕妤似是被侍棋的话说的动容了,又似是被侍棋期盼的眼神看的动容了,总之在对上侍棋担忧期盼的眼神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侍棋大喜,连忙福了福身,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兰婕妤偏过头看着侍棋走远的背影,有眼泪自眼里流出,兰婕妤连忙转过头,用手指揩去。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心道:在这深宫里唯一还能打心底里关心自己的大概也只有侍棋这个自己从宫外带进来的丫头了。又偏过头透过窗户望了一眼院子里回廊下亮起来的烛光,兰婕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从炕榻上起身,自己穿了鞋子往东次间里走去。
东次间里,这会儿侍棋正指挥着小宫女们摆膳,兰婕妤进了东次间,走到桌边,在椅子上坐下,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膳食,还有小宫女们端着盘子继续往桌上摆着碟子的小宫女们,再盘算一下侍棋的话,兰婕妤突然觉得,侍棋说的那句话确实也有道理,心里再难受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不吃饭不行,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战斗”,路还很长,现在就颓废了怎么行。这样想着,待膳食摆好后,兰婕妤执起桌上搁着的筷子,端起碗,指了一样菜,叫侍棋布菜。
侍棋心里一喜,连忙给兰婕妤布菜,心道:只要主子肯吃饭,就啥都好。兰婕妤一边儿慢条斯理地用着膳,心里一边儿盘算着如今自己的处境。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来的,刚刚进宫没多久的小姑娘就能将自己比在角落里,这还了得!看来是自己的手段太温柔了。自己不做点儿什么别人还当自己不存在,兰婕妤暗暗在心里用功。
兰婕妤虽说是比中午那会儿精神了一点儿,但是晚膳也没有多用,一碗细梗米饭随意地搭了几口菜吃完便放心了筷子,心里到底是不痛快,再怎么强打精神,还是和平日里精神奕奕时不一样。
待兰婕妤搁下筷子,自有小宫女们去撤碗筷盘盏,侍棋瞧了一眼兰婕妤沉闷的脸,知道自家主子心里还是不大痛快,一边儿从椅子上扶起兰婕妤往外走,一边儿道:“主子,您也别再伤心了,伤心只会气坏了您自个儿的身子,让亲者痛仇者快,您得振作起来,她许婕妤算个什么,您比她进宫早,您比她家世好,您得势的时候她许婕妤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皇上也只是一时被许婕妤迷住,到底您进宫的时间久,陪伴皇上的时间长,皇上迟早会想起您的好的。”说罢,跟着兰婕妤一起跨过东次间的门槛,出了东次间,往西次间里走去。
待侍棋说完,兰婕妤一边儿走,一边儿偏过头对侍棋道:“这后宫里最怕的就是迟早二字,这迟早到底是多迟?又到底是多早?这耗的是年华,女人的年华最经不起空耗。”
侍棋没有接话,低下头似是沉思。
兰婕妤又问:“侍棋,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侍棋连忙摇摇头,道:“娘娘,您不老,您哪里老了?您还不到二十岁呢,正是最好的年华呢。您可不能丧气。”
跨过西次间的门槛,兰婕妤叹息了一声,道:“是啊,本宫还不到二十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可是皇上的眼里已经没有本宫了,皇上的眼里心里全是许婕妤那个小妖精!”说到最后,兰婕妤咬牙切齿。
侍棋扶着兰婕妤在炕榻上坐下,伺候着兰婕妤脱了鞋子,才开口道:“娘娘,皇上的眼里是有您的,心里也是有您的,只是那许婕妤手段好,迷惑了皇上。您得行动起来,您要多争取,多往皇上面前凑,皇上才能看的到您呐,皇上不是时常去太后娘娘宫里请安吗,您也可以去寿康宫里啊,她许婕妤能去得,您就去不得了吗?您多到太后娘娘面前尽尽孝,太后娘娘也会帮衬着您的,皇上也会感动于您的孝心,而另眼看您的。”
兰婕妤点点头,心道:为今之计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许婕妤越过自己去?
兰婕妤以前也用过这个法子,这个法子后宫里的嫔妃们基本人人都用过,只是那时候没起多大的效果。如今实在无奈,只得再用这个法子了。兰婕妤心里盘算着但愿这个法子这回能能起点儿效果。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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