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消防队，刚巧赶上手下队员们在食堂吃饭，江涵清正挥舞着筷子眉飞色舞地吹牛，连陆骁卫进来都不知道。 “哎哟，你们是没看见，咱老大那浑身的骚气，屁股后头插把鸡毛都能学着孔雀开屏了！啧啧，我以前还以为咱们头儿的激情都被大火烧没了呢，感情那是没遇见嫂子啊，这一下子老房子着火，那叫一个噼里啪啦……” 周围人看到陆骁卫，立马纷纷低头，大声咳嗽提醒江涵清，可惜这小子一时得意，还在唾沫横飞地说个不停。 无奈，杨纪星只得站起身，立正敬礼：“陆队！” 江涵清就跟被人捏了脖子的老鸭一样，嘎地一声住了口。 陆骁卫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小江，早上爬的那几楼，是不是不够高啊？” 江涵清嬉皮笑脸地拍马屁：“没没，多亏了嫂子，不然非得中暑不可……” 杨纪星对他的谄媚简直没眼看，转移话题道：“队长吃饭了吗？” 江涵清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啊，这还用问吗，嫂子怎么可能不留头儿吃饭！” 杨纪星简直对他无语，一筷子戳起个大包子怼他嘴上：“吃吧，下午还有训练呢。” 陆骁卫手指敲了敲桌面，声音不高，却让满桌人静了下来。 “下午训练把体能加上去。” 江涵清不由哀嚎：“头儿，再加上体能，又要练到半夜了！” 陆骁卫微微一笑：“没关系，正好补上你少爬的那点楼。” 吃完饭，大家抓紧时间回休息室小眯一会儿，以应付接下来的高强度训练。 杨纪星跟在陆骁卫后面往办公室走：“吃饭前指挥员来找你，估计还是那事儿，你回头还是去跟上面说一声吧，老这么着也不行啊。” 陆骁卫面无表情地嗯了声，一脸的无所谓，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杨纪星知道他的心结，叹了口气道：“小江这孩子不错，这两个月来已经不比那些老兵差了，就是年纪太小，性子跳脱，再多磨磨就可以放开手让他独当一面了。” 陆骁卫点点头：“行了，那小子我心里有数。” “对了，你去医务所了么，早上训练砸那一下也不轻，肩膀怎么样了？还是去看看吧。” 陆骁卫突然笑了起来：“放心，你嫂子给我看过了。” 杨纪星一哽，面上表情十分精彩，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要说啥好了。 陆骁卫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杨纪星哭笑不得地问：“你是来真的？” 陆骁卫耸了耸肩：“队里不是一直催我谈对象么，我觉得人小叶医生挺好的。” 杨纪星叹了口气：“那人姑娘是什么态度？” 陆骁卫斜晲他一眼，明晃晃地表示着不屑。 杨纪星简直操碎了心：“你别这么嘚瑟啊，你这快三十年了一直单身狗，突然变成个人，可别把人姑娘吓跑了！” 陆骁卫不屑轻嗤。 “我说的你别不信啊，你这态度呢，要放低点，想追人家，就得拿出诚意！你想啊，人小叶医生高学历高收入，工作又好，追她的肯定一大把……话说你确定人家没对象？” 日哟，这二了吧唧的土狗队长，可千万别看上有夫之妇了！ 杨纪星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 陆骁卫一脸的胜券在握：“我今天上她家看了，单身，没有任何男人的痕迹。” 对陆骁卫的侦查能力，杨纪星还是叹服的：“那就好……你记得要表现出诚意，诚意！你……” 陆骁卫不耐烦了，双手抄兜，淡淡地丢出重磅地雷，炸得杨纪星目瞪口呆 “你嫂子的手真白，摸我身上的时候，特别舒服。” 杨纪星：“……” 陆骁卫看他傻在原地，满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吹着口哨荡漾而去。 就冲叶医生这眼光，居然一下子相中了这二狗子……也是没谁了！ 叶戎在家睡了个昏天暗地。 急诊医生大多比较宅，倒不是天生宅属性，而是平时工作太忙，天天上班累成狗，下班了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自然要抓紧机会补觉。 所以叶戎才一把年纪了还单着，一方面这职业，差不多条件的男人都看不上她，差太多的她又看不上人家。另一方面实在是平时的社交圈子太窄，熟悉的同学同事，一个比一个忙，也不怎么有精力约出去玩乐，以至于根本没机会认识更多的未婚单身男青年。 叶戎在家字斟句酌地写了个岗位转换的申请，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四份申请了。只希望这次写的足够心酸，最好能让领导们不忍拒绝。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大早上叶戎起床去上班，门诊大厅的挂号处还没开始工作，队伍就已经排到了门口。 N市几乎没有春秋天，冬天一过就到了夏天，虽然现在还不到六月份，外面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三十五六度。 每到热的时候，急诊科里食物中毒和中暑的患者就特别多。 叶戎刚换好衣服，科室晨会都没来得及开，电话就响了起来。 大清早一辆电瓶车横穿马路被撞飞，两分钟左右急救车就能把伤员送到了。 芮雪急忙戴上护士帽，推了把叶戎，催促道：“快走吧，老刘先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了，主任带着其他医生正在做手术，现在科室里就剩你一个了。” 叶戎呼了口气，连忙往门口跑去。 急救车一路呼啸着而来，刚停下来车门就被打开。周皖南的前胸后背血迹和汗渍混在一起，衣服全部湿透了贴在身上，整个人无比狼狈。 “患者男，35岁，全身多处骨折，颅脑损伤，现在血压……”周皖南迅速汇报情况，“骨折部位已经初步固定，芮雪，帮我叫胸外和脑外的医生一起手术。” 周皖南脸上的汗哗哗往下流，眼镜时不时往下滑，双手叠在一起按在伤者的胸前，跪在担架车旁边被飞快地推进手术室。 胸骨骨折，好在这个人命大，骨折端差一点点就戳进心脏了，要不是周皖南用手全程纹丝不动地帮他固定着，估计在车上就已经没救了。 不过，脑部的伤势过重，脑外科的专家费尽全力，虽然不至于瘫痪，但是失语失明是跑不了了，还很有可能会影响今后的记忆。 一场手术持续到下午快三点，叶戎从手术室出来，正巧遇见隔壁刚结束的急诊科主任。 “周老师。” 周主任一看见她就想跑，奈何老胳膊老腿实在跑不过叶戎，只得无奈地开口：“小叶啊，你的申请我看过了，院办的意思呢，你还年轻，又有这方面的天赋，咱急诊呢现在严重缺人，所以希望你能多留一段日子……” 跟前面无数次拒绝的理由一模一样。 叶戎叹了口气，满脸沉痛：“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一直当您亲爹一样敬重！爸爸，爸爸您看看我，大龄剩女！闺女嫁不出去您老不着急啊？” 周主任敲了她脑门一记，哭笑不得地骂：“瞎说八道！不着急，你这年纪也不算大嘛，不趁着年轻多努力两年，真等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就是想在岗位上坚守，爸爸我也不落忍啊。” “可关键是，我现在这岗位根本没时间找对象啊。” 周主任洗了手，抽了毛巾一点点将水擦干，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师母呢，前几天还和我唠叨，说她朋友有个儿子，小伙子长得挺不错，好像是搞啥开发的，年级也和你差不多。等回头我给你问问，约出来一起吃个饭。” 叶戎无语地看着他：“您这为了留下壮劳力，都开始当红娘了？” 周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慈爱：“回头我再跟院办提一提你上次申请的课题，让他们给你多拨点经费。” 这又给男人又给钱的……叶戎实在没法儿再说什么。 “走吧，我让小雪订了饭，有你喜欢的藤椒鱼。” 叶戎一颗受伤的郁闷小心脏，瞬间被这条鱼给治愈了。 只可惜，饭还没吃两口，又接到了一批新的患者。 市一中的某个班级正上着课，天花板上旋转的吊扇螺丝松脱，突然掉了下来，一下子伤了十几个学生，还有一个当场死亡。 这已经属于学校的重大事故了，那间教室当场被公安局给封了，连消防都出动了，急救车紧缺，有一些轻伤的学生还是被消防车送来的。 没一会儿，急诊室里就挤满了家长，这年头哪个孩子不是家里的宝，更何况这还是毕业班，眼瞅着不到半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突然出了这种事，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叶戎被这群哭天抢地的家长嚎得脑仁疼，赶紧将重伤的学生送进手术室。 芮雪快速地做好术前准备，两人合作已久，早就有了默契。 “唉，你说这几个孩子也真是够倒霉的啊，据说还是尖子班，个个都指望着金榜题名呢，结果突然伤这么重，寒窗苦读十几年，一下子白费了，也不怪家长都找学校吵个不停了。” 叶戎将患者脑部的碎骨清理出来，不由叹道：“这事儿学校脱不开责任的，一冬天没用电风扇了，天气热了怎么不说提前检查一下。” “这小孩怎么样，脑袋上豁了那么大个口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麻醉医生摇了摇头，同情地道：“你说呢，脑外伤后综合症，自主神经功能失调，神经过敏，注意力集中障碍，记忆力障碍，性情大变等等……” 叶戎做完手术，满心疲惫地走出手术室。当医生最怕的，就是不能给手术室外等候的亲属一个满意的答复。 眼看着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孩子就这么毁了，家长顿时歇斯底里的哭嚎起来。 “你骗人！你骗人！你是不是根本没尽力救我儿子？红包，你要红包是不是？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 叶戎艰难地安慰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不相信！你这么年轻懂个屁，你们医院的专家呢，找专家来！”悲痛中的母亲根本接受不了现实，大喊大叫着向她扑了过去，巨大的冲力将叶戎狠狠撞飞了出去。 腰上一紧，叶戎被有力的手臂接住，牢牢护在了怀中。 陆骁卫眼神转冷，气势惊人地看向无理取闹的家长：“警察就在外头大厅，是不是要请他们过来你们才能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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