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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沿着走廊的路转弯,差点撞上匆匆走来的徐磊。    徐磊抬起头,脸上的神色茫然了半秒,忽然大喜道:“专家是你啊!”    徐磊这欢迎某人的表现如果让周彦看到了,估计会被气得半死。    K向来没有和人打招呼的习惯,正要径自离开,脚走出去一步又顿住了,“你刚才和那位姓程的医生在一起?”    徐磊不明所以,很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K眸光一亮又问道:“那她人呢?”    “刚……走了呀。”    K急步跑到窗边朝大门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夜里没有一个人影。徐磊一脸奇怪地跟到窗边,往街对面的公交站看了看,公交站里也已经没有人了。    徐磊:“专家你找程医生?她好像已经坐公交车走了。”    K听着,又转而朝街对面那个公交站看去,仍旧落得一场空。    徐磊:“程医生刚说想去花溪公园看灯来着。专家你和程医生认识?”    K像抓到什么救命稻草般回头看了徐磊一眼,脚步如风冲向了楼梯口。    徐磊看着K一下就消失的背景,一时理不清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可怜观察室的周彦,还坐在那台黑屏的电脑前,担忧着如果那些发出去的文件真的有问题,明天信息部瘫痪可怎么办。    K驾车离开警局,朝花溪公园的方向开去。另一边公交车驶入了花溪公园的站台,程彩下了车慢悠悠地朝公园里走。    花溪公园实则是一个并不大的市内公园,公园中心有一个喷泉广场,每逢节日市里都会花钱将花溪公园装点一番,营造些节日气氛。    公园人行道两旁的大树上都被彩灯环绕,夜里发光的树木簇拥出一条绮丽梦幻的路,通往公园中心的喷泉广场。    在这个呵气成霜的冬夜里,公园里行人寥寥。程彩走到广场中心时,喷泉开放时间已经结束了,整个水池映着一片寂静。小小的广场中心有一些工作人员在拆那个已经熄灯的巨型圣诞树。    K随意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后步履匆匆地跑进了公园。灯光熠熠的林荫路上,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K的视线里划过,情绪在焦灼和失落中反反复复。    程彩在广场上转了一圈,看着那些工作人员将各类装饰从圣诞树上拆下,然后将偌大的圣诞树吊起装车,她晚来了一天。    其实她本无意来公园看什么彩灯,就莫名想起前几天是自己生日,既然在这附近就干脆来看一下彩灯当是补过生日罢。    程彩离开冷清的喷泉广场,走进了另外一条林荫路,这条路上的树灯全是灿黄色的,人行道两旁的大树都被成串的小灯缠绕,放眼望去每颗树上犹如结出了一颗颗会发光的果实,树下还有投射灯反衬着照亮每一颗树,灌木丛上铺了一层会发光的灯网,整个公园看上去犹如一个夜光森林。    市里估计花了不少钱布置这些彩灯。    K在喷泉广场上绕了一圈,只看见几个无聊的人在围观载着棵偌大圣诞树缓缓驶离的货车。他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这次是有铃声的电话。    夏凛:“K,你到家了吗?”     K目光仍旧四下看着,心不在焉地回:“还没有。”    “我用……你给的端口查到你要找的那个叫程彩的人了。”夏凛很避讳地刻意绕开了某些用语说道。    “那你发我邮箱里吧。”K语焉不详地好像压根没把夏凛的话从脑子里过一遍。    他转进旁边一条林荫路,低垂的目光无意识抬起时,远处发光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泛着寒意的夜风无声滑过,消散了呼吸,冻结了视线。    程彩微抬着头,目光涣散地看着树上的灯,疲惫的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K望着那个人,眼中泛起粼粼的光,翻涌而起的复杂情绪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死死压制着。    夏凛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目前能查到的有她的住址,电话,可能是工作电话不是私人的,还有……她毕业的院校。后面……”    K打断了他:“不用往下查了。”    夏凛:“?K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K像是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锁着不远处的某人,用极平静的语气说:“目前这些信息就够了,所有关于她的调查到此为止,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要私自去查。”    夏凛听着K后面的一句类似警告的话,觉得后颈莫名发凉。    K将电话挂断,看着视线里那人的背影渐渐朝林荫甬道的出口走去,他安静地跟在后面。    犹如二十年前……    程彩在花溪公园里大概转了一圈,看到最多的就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偶尔还有些周边转过来溜狗溜猫的居民,若是早上的话,或许还能看到溜鸟的。    程彩逛完公园回到路边等公交车,并未留意到公交站的尽头站着位穿黑色大衣的人,那人领口立起将脸遮了大半。    公交车缓缓驶入站台,她上车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几步远的地方正好看到一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程彩的视线不经意地从那人脸上晃过,两人的视线一撞又各自装不在意地避开。    那道黑得像个影子的身影从她身侧滑过,在她身后的位置坐下时,程彩才不禁觉得神经一紧。    那种莫名熟悉而带点心慌的感觉又袭来了。    程彩没敢回头看,转得不太快的脑子里在努力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被盯上的……    她的大脑里大概只用了0.1秒就判定这人是在跟踪自己。    手机恰逢时宜地响起一个信息声,打断了她脑子里不受控制的瞎想。    老头儿:阿彩?第一天复工还好吧?    程彩:老头儿……我问你,如果感觉被人跟踪了,要怎么判断这个人的性质?    老头儿: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程彩:……我敢肯定,我被人跟踪了!    老头儿:矮油,你这都多少年没有感觉被人跟踪了吧,那优越感又回来了?    程彩:我说真的呢……    老头儿:好判断呀,你看那人男的女的?    程彩:男的。可高了……    老头儿:长得帅不?    程彩:老头儿!你问得什么呀!    老头儿:长得丑的可能是变态强*奸*犯,长得帅的,就八成是变态杀*人*犯了。    程彩:你……什么逻辑,你这个专家也是假的,委员会那边是不是被你收买了才评得你这个专家!    老头儿:啧啧,你酸我,你是嫉妒。有本事你自己评一个呀,你们科里那个李修,也不比你大两岁,你看看人家,年纪轻轻的已经在国外拿了多少职称了。    程彩:得了,回归正题行不,现在是我被跟踪,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老头儿:那行,说正题,你怕什么,你是精神科医生,又不是急救科的。真的怎么样,大不了干一架。    程彩:……老头儿,你是不是AD了,我是医生,不是特种兵。    老头儿:我可没老年痴呆,说真的,你是不是一个多月没有去擒拿练习室了?我最近过去,签名册上都没你名字。你这样疏于训练,迟早被患者打倒哦。    老头儿还配了个老神仙摸胡子的表情过来……    程彩将手机一关,塞回到了口袋里。这老头儿关键时刻一点儿用场也派不上!就是个绣花枕头!    K看着程彩的背影不禁想起小时候,两人有阵子刚好就是前后桌,K就总是看着这个背影,不过那时候的她,总会在上课时调皮地转过来冲他笑一下,然后放点什么东西在他桌上。    有时是糖果,有时是折纸,有时是……虫子……    反正她觉得有趣的,总喜欢拿到他面前来炫耀。    程彩感觉身后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    夜风四起,云遮住了寥寥的几抺星光。    阴森幽暗的室内摆着一张铁皮围起的床,一道身影站在床边垂目看着放置在床上的那具尸*体,那人伸出一只白皙到毫无血色的手抚了抚那具尸体的脸,甚至理了一下那些有点凌乱的发丝。    昏黄的白炽灯光映照着土泥塑成的墙壁,破落而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衣服和用品胡乱地放在一起,甚至分不清彼此。    房间角落里立着一个黑色的破旧衣柜,摇摇欲坠的木门仿佛一打开就会有莫名的东西扑出来,整个小屋只是看着便能想象到有一股并不好闻的酸腐气味。    老妇人坐在有些污浊的床褥上,刻意借光才使得几缕灯光打在了她手中一张略微发黄的相片上,捏着相片的手指皮肤皱黑,甲缝一圈都是污浊的黑色,相片里是老旧照相馆那种显出久远岁月的俗气布景,布景中有一个小孩儿,努力分辨还能看到小孩儿脸上天真的笑容。    老人那满是皱纹的脸已经分不清神色是愁苦还是安然,唯有闪动的眸光里隐约透着对美好回忆的追溯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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