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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母女两人安抚得差不多了,姜鹤远才掏出手机,发现何雍已经快把他电话打爆掉,他赶紧回过去:“我马上就来。”    前两日和何雍这些老友约了饭,这边一忙,差点把这事儿忘个干净。  电话那头很热闹:“快点啊,就差你了。”    姜鹤远和姜柔交代了几句,匆匆赶到饭店。一推开包厢,不由怔了一下,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他身上,何雍连忙招手:“鹤远,这里!”    他们订了饭店里最大的豪包,里面约莫能有二十来人。屋内厅堂满座,灯光烁亮,电视里传来活泼轻快的音乐声,笑语喧哗,人声鼎沸。大家纷纷和姜鹤远打招呼,只是毕业多年,有的脸已十分陌生。    姜鹤远走到何雍身边坐下,何雍情绪亢奋,正和旁边的人说些什么,强拉着他:“看看咱们姜校草,多么的保养有方,到如今还是铁骨铮铮大帅哥一枚!哪儿像你,头顶草都没剩几根了,你自己说羞不羞愧?”  那人倒是毫无愧色,打趣道:“你少扯东扯西的,咱们凡人一枚,就不和校草比了,和你比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时原皓提着两瓶茅台进来,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语气相当豪迈:“咱们今天管够啊,小爷买单!”  大家都知道这酒店是原皓自家开的,倒也不跟他客气,当即一阵欢呼,一时间七嘴八舌,锣鼓喧天。    原皓在姜鹤远身旁落座,姜鹤远低声问道:“不是说就几个人聚聚,怎么成同学会了?”  “过两天不是百年校庆么,正好又放国庆假,好多老同学都回来了。打电话一个叫一个的,就成这样了。”原皓靠在椅背上,笑了下,“不过挺好。”  他看着叙旧的老同学们,眼底浮现出一丝怀念:“毕业十几年,能聚成这个样子,不容易了。”    姜鹤远面上不显,心里也难免感慨。这些人曾和他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彼时大家都是青葱少年,如今却已都带上了满身烟火气。有的秃了顶,有的肚腩饱满,有的看上去像有四十好几了,脸上挂着历经社会打磨后的圆滑笑容。    “姜鹤远,你还是没变。”  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响起。    姜鹤远抬眼望去,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名字了。  她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没被认出来,这在她意料之中,倒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是宋安。”  姜鹤远刚想点头,宋安却爽朗一笑:“不用和我客气,我知道你对我没印象。”她自嘲,“我当年连话都不敢和你多说。”    何雍插嘴道:“得了吧,那时候有几个女生敢跟他说话啊。人家手这么一插兜,眉梢一挑下巴一抬,”他站起身,将姜鹤远高中时的样子模仿得惟妙惟肖,“哦,还有,目光一定要冷冰冰的,要带着隐隐的不屑,那种我非常不耐烦,但还是要听你这种蠢货说话的表情……”    他话还没说完,整桌人已被逗得哈哈大笑,宋安啪啪鼓着掌,笑得直不起身,直竖大拇指:“何雍你真行,学得忒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姜鹤远端起酒杯,也忍不住笑着摇头:“原来我当时在你们眼里是这个样子。”  何雍见自己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不禁洋洋得意:“那是,我从初中到高中承受你这种精神压迫可是承受了六年。”他表情夸张地指指姜鹤远,“你们能想象他这种人会去当老师?”    众人顿时拍桌惊叹。    “不会吧,”宋安惊讶地说,“你那些学生不怕被你打击致死么。”  “这你就不懂了,”何雍来了劲儿,“上次我和原皓去H大找他,哇靠,你猜怎么的,教室里全都坐满了。我就没见过大学到课率这么高的,啧啧,你是没看到小姑娘们看他那崇拜的眼神啊,人家就吃他这套。”  何雍悲愤:“这世道太扭曲了。”    宋安笑得不行,激动地和他一个碰杯:“其它你说得都对,不过有一点我必须纠正你!”  “哦?”  “姜校草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啊,你忘了咱们柳大美女了?”    宋安几杯白酒下肚,难得找到何雍这个知音。她以前坐姜鹤远后座,看了三年他挺直的背影,偷偷画过无数张他的后脑勺。往事如烟,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恋早就随风而逝了,如今她也成了家。可是毕竟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和自己这么聊天,情绪过于亢奋,言语没过脑子,就这样脱口而出。    没想到何雍立马转头去看姜鹤远,饭桌上霎那间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冰山太平易近人了,忘了冰山再怎样也不会变成火山。    提起柳锦恩这个人,其实姜鹤远自己倒不在意,但看大家似乎都觉得他应该在意的样子,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皓打破了沉默:“对了,柳锦恩怎么没来?”  宋安硬着头皮道:“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她有事。”  原皓勾起嘴角调侃:“你没说鹤远也来吧。”  宋安小心翼翼地瞄一眼姜鹤远,见他没有不耐,才嘀咕道:“你也没告诉我啊。”    “柳锦恩前两年不是结婚了吗,婚礼我还去了,包了一个大红包。”原皓对姜鹤远笑道,“办得挺热闹的,还上本地新闻了,可惜那时候你在国外。”  姜鹤远微微笑了一下,怕这个话题再持续下去一发不可收拾,索性转移了话头,对何雍说道:“我昨天看见你弟了。”  何雍正在夹菜,闻言诧异:“你还记得他啊?”  姜鹤远点头:“他怎么跑派出所去了。”    何雍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何正,也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位何警官。何老爷子是昭市公安的一把手,康熙帝的狂热粉丝,眼见自己这辈子和康熙是谈不上什么渊源了,干脆给兄弟俩取了这么个名字,听着他们追在屁股后叫着“爸爸”,好歹也能过把干瘾。    何正当年在普立读初中时,就老跑来高中部跟着他们瞎混,两兄弟明里暗里不知吐槽过自己的名字多少次。说来他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何正了,要不是昨天何正主动叫他,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基层历练呗,好好的部队不去,非要跑去搞刑侦,说什么为了理想而奋斗,这几天和家里闹得正凶。”何雍提起也是一脸无奈。  “诶,”他突然想起来,“你去派出所干什么?”    姜鹤远不欲多谈,随口答了两句。此刻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已是酒过三巡。大家谈起往事愈聊愈烈,爆发出一波波笑浪声,气氛火热高涨。    宋安将功补过,兴致勃勃地甩出一个八卦:“我一个学妹跟我说,我们毕业以后普立发生了一件大事,闹得全市沸沸扬扬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何雍催促:“赶紧的,别吊胃口。”  宋安瞪了他一眼,才慢慢说道:“之前市教育局局长的儿子不是读咱们学校么,结果爱上了他们那一届的校花,爱得死去活来。”    大家意兴阑珊。早恋嘛,不稀奇。    宋安不理他们,心想一会儿有你们大跌眼镜的,继续道:“没想到他居然把校花搞怀孕了,这事被他们家里发现了,那男孩儿估计爱昏了头,非得让校花把孩子生下来,要死要活地要和校花结婚。”  “他也是够天真的,他家里人还准备送他出国呢,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同意,马上就把校花送去打了胎,逼着他们立刻分手。结果那男生和校花私奔不成,又反抗不出什么名堂。”宋安一拍桌子,“你们猜怎么着?他居然跑去跳了教学楼!”    大家低低地啊了一声,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屏息静气,翘首以待。  宋安淡定补充道:“楼不高,没死。”    不得不说,宋安实在很有讲故事的天分。众人这才舒了口气,不料走向这么劲爆,纷纷感叹道:  “我去……”  “太厉害了。”  “现在的小孩简直惹不起。”    宋安道:“这还没完,自家儿子为了个小姑娘把命都差点丢了,要你是家长,你能忍?当爹的自己还在教育系统里工作呢,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听说校花家境不太好,局长就怀疑她是给自己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动了手段直接让她退了学。他儿子伤一好,在学校里没待两天,也被送到国外去了。”  她很是惋惜:“我学妹说那男孩出院回到班上时,瘦得都不成人形了。”    大家听到这里,不胜唏嘘:  “这是现实版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没想到还是个悲剧。”  “要不怎么不让早恋呢,还好我那时候坚决不谈恋爱,不然……”  “得了吧,你那是没人要,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众人又笑成一团,原皓却突然说道:“这个校花倒是可怜了。”  宋安欲言又止,纠结了几秒,终究没克制住那股蠢蠢欲动的八卦心情,一脸神秘:“你们猜后来校花跑去做什么了?”  旁边的胖子翻了个白眼:“我们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出了这种丑闻,哪个学校还敢收她。”宋安顿了顿,“我听说她现在在做那个。”    胖子好奇地问:“哪个?”  宋安没说话,意味深长地指了指面前的白斩鸡。  众人登时反应过来,情不自禁张大了嘴。    这消息可比刚才的故事令人震惊多了,普立作为省内重点,一向以校风严谨成绩优良而闻名,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入学门槛高得惊人,这么多年不知为高校输送了多少优秀人才,作为普立学子,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简直闻所未闻!    宋安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学妹说现在学校的人都不愿意提她,觉得有辱校风,是普立之耻。”  有人忍不住追问:“那校花叫什么名字啊?”  “早忘了,”宋安道,“我都是好久以前听说的,好像是姓苏什么……”    桌上人在茶余饭后不妨听了这么个跌宕起伏的故事,都有点意犹未尽,摩拳擦掌地讨论起来。一个女孩同情道:“校花太倒霉了,都是那男的害了她啊。”  “你这话说的,分明是她自己害自己,世界上凭劳动吃饭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她跑去出卖身体自甘下贱了,不然别人怎么会以她为耻呢。”  “我同意,什么走投无路,还不是借口罢了,说白了还是好吃懒做。说不定人局长真没猜错,人家就是想攀住他儿子飞上枝头变风凰。要我来看,得到这种结局也是活该。”  ……    普立难得出现这种桃色新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格外投入,姜鹤远虽然也对女性将身体变卖为廉价资本的价值观念颇不认同,但自觉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懒得发表什么高谈阔论。且不说这种转了几手的谣言的真实性,光听见“普立之耻”几个字时,他就忍不住嘴角一扯。    讨论没有持续多久,有人抛出新的话题,大家再次转移了注意力。故事中的几位主人公就这样悄声无息地淹没在了其它鸡毛蒜皮的琐事之中,等着他人下一次再想起时,又被拿出来作为吸引眼球的饭后谈资。    酒饱饭足,杯盘狼藉。众人回家的回家,带孩子的带孩子,只剩下十余人相谈甚欢,仍觉不够尽兴,当即决定转移战场,撸起袖子再喝一轮。姜鹤远本来没什么兴趣,奈何何雍非得拖着他,也就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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