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本意是想让两个年轻人去逛逛,他不跟着,但看时恋无声坚持的样子,心里一软,想着第一次不要太逼迫她,于是招呼着孙皓翔一起进去。 商场总共分五层,孙皓翔母亲开的女装店在第三层,他们乘了自动扶梯一层层地走上去,经过二层的时候,时恋的目光在婴幼儿用品的几家店面上多看了几眼,时维借机跟孙皓翔说:“哎,她们女孩子,就喜欢看这些小孩儿的东西。” 他目的是想给女儿造个“贤妻良母”温柔好女人的人设,谁料时恋听到这句话后,极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时维莫明地觉得这个眼神有点怪,但他还没品过味来,时恋就把视线移开母婴店,直视前方。 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接下去的行程,时恋都很配合他的指挥,他让她和孙皓翔妈妈打扫呼,她就打招呼,态度和软,用词恰当,完全没有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时维似乎觉得自己刚才是误会了。 直到选衣服的时候。 时恋身材保养得不错,定期做运动,在吃食上也不太放纵自己,偶尔过高摄入,接下来的几天一定会素回来。 销售员很自然地向她推荐些能显出身材的衣裙,时恋却只是看了看,问她:“有没有宽松款的?” 时维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硬是忍住,直到孙皓翔借势请他们父女吃饭,他一改先前的计划,抢在时恋前拒绝了对方,拉着她一路坐到了车上,才干着嗓子问。 “确诊了吗?” 时恋摇头:“只是晚了几天。” 她的例假向来很准,按理该是月中来的,但现在都快月末,还没动静。 时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走马灯一样来回旋转,压着嗓子吼:“你就任性吧!看不把一辈子都赔进去啊!” 他竭力压制着自己,憋得脸都通红。 时恋叹口气:“爸,你别太生气了,担心你的血压。” 时维气不打一处来:“谁让我生气的?我自己吗?” 时恋想了想,把车停在路边一个车位上,扭过身认真地说:“爸。我有必要跟您,跟妈,都谈一谈。你先别气,咱们回家慢慢讲,好不好?” 时维瞪了她一会儿,从鼻子深处哼出个气音。 时恋见他同意,不紧不慢把车开回家中。 余晶已经弄好了菜,抱怨时维这么晚回来:“菜不好吃可别怪我,我就这水平了。” 时维却应道:“吃?我是吃不下去了!” 余晶诧异:“这又怎么了?” 时维丢下一句:“问你宝贝女儿!”就一头钻进主卧洗手间。 余晶看向时恋,时恋把装衣服的纸袋子放在沙发上,洗了手脸出来,招呼父母坐下:“爸,妈,我有事要跟你们说,先坐下。” 余晶被时恋这种郑重的态度惊了一跳,时维叫她:“你快坐下,省得一会儿吓得你摔了。” 余晶更惊了,战战兢兢坐下,还没坐稳就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小恋,你可别吓妈妈。”说着说着,带了哭腔。 时恋笑了笑,隔着桌子握住余晶的手:“是好事呢,我可能……怀孕了。” 余晶才听上半句,以为是女儿升职加薪或者找到新对象了,结果后半句差点把她吓出尿来。 她猛地站起身来,失声叫道:“你说什么?你怀……”意识到这话不能大声喊,余晶立即闭上嘴巴,差点咬到舌头。 她惊慌失措,扭头寻找丈夫的安慰:“老时,依妹刚才说了什么?” 时维点点头,脸上苍老的皱纹更加深刻:“你没听错,她怀孕了。” 余晶还抱有最后的希望:“是谁的?” 时恋脸上露出一个极浅淡极温柔的笑容:“杨岸的。” 余晶当场就捂住了心口,靠在椅背上就要哭。 时恋淡淡道:“爸,妈,杨岸他是个警察。”虽然现在不是了。 嗯? 这句话就像支强心针,把已认为自己被判了死型的二老从打击中抢救了回来? 见父母终于暂时忘却了悲痛,而对此事充满了好奇,时恋把杨岸的事挑能说的简单讲了一遍。 “……他现在是去执行任务了,所以不能说。就是这样。” 她想了想,又进屋,把财产让度的合同和他的银.行.卡等都拿出来,轻轻推到父母面前:“临走前,他把所有的资产都给了我。” 从罪犯到执法者。 杨岸身份上的巨大转变令时恋的父母瞠目结舌。 时维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冷静下来,问了时恋几个问题后,陷入了沉思。 余晶想得更细些,知道杨岸的身份就算是光明的也不能向外说,忧愁道:“依妹啊,说句政.治.不.正确的话,妈这心里,还是不太同意的。你也别怪妈,妈就你一个女儿,自然希望你的人生能够平安顺遂,小杨这个身份……你今后会很苦的。” 她说到这,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不如,不如趁现在孩子还不大,做了吧,他若是能回来,你们还能再有,他若是不能……想来也不会怪你。” 时维也把视线投过来,暗含希冀地望着女儿。 她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边语调轻柔却态度坚决地说:“不。我要这个孩子。” 余晶还要再劝,却被时维拦住。 “让她自己作主吧。她是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了。” 余晶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老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虽然时代变了,可未婚先孕仍然是不受大众接受的啊!” 更何况杨岸的身份还不能外露,可以想得到,再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时恋会遭受多少来自世界的偏见和恶意。 时恋此时已经收好东西,她站起身看着时维,真诚地道:“爸,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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