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您可回来了！奴婢担心死您了。” 雅若看见我立马迎了上来，两只眼睛红肿的像核桃，一看便是哭过了，多尔衮送我下马后便离开了。 “格格，您可别难过了，您和阿敏贝勒爷的亲事，已经被搁置不提了，大福晋让奴婢好好劝劝您，身子要紧。” “知道了。” “小王子已经回去了。”雅若小心翼翼地说着，仔细地看着我的脸色，“贝勒爷已经同意，将玉儿格格嫁给大金四贝勒爷……大福晋让您明天早点去向玉儿格格贺喜。” 该来的逃也逃不掉，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快。玉儿要是知道了这事，她……就算像我这样闹怕也是徒劳，一切早已命中注定，倒可惜了多尔衮的痴心一片…… “玉儿现在在哪里？” “玉儿格格现已是准新嫁娘，自有婚嫁嬷嬷照看，听说回到盛京城就要成亲了，可能是太快了吧，玉儿格格那边，一时间也有点接受不了……” “不必等到明天，我们现在就去贺喜。” 玉儿的帐殿已经挂上了大红的幔帐，明亮的烛火增添了喜气，却是叫人心生悲凉。走进帐殿，十几个嬷嬷在为玉儿做各种妆点准备。才一天不见，我天真可爱、灿如夏花的妹妹，此刻却一言不发坐在那里，面如死灰，朝气全无。 “玉儿。” 轻轻地唤她，她闻声缓缓抬起头，已无波澜的眼睛霎时涌起泪海。 “姐姐，姐姐!” 玉儿向我跑过来扑到我的怀里，放声大哭，我挥手示意她们出去，各位嬷嬷都面露难色，塔拉嬷嬷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身边。 “格格您如今也是……唉，您就好生劝劝玉儿格格，别让大福晋忧心了。” “谢谢塔拉姑姑。” “出去吧，咱们就在帐外候着。” 看着她们都出去了，搂着玉儿做到了床榻上，她的泪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湿透了我的前襟。 “姐姐，额吉说，我必须要嫁给姑父，不然，就会让科尔沁和大金埋下不和的祸根，玉儿不明白，为何就不能是多尔衮？” “好了，不哭了。”此刻除了劝她，却也别无他法，何苦去做那些已知的无用功呢。“玉儿，你是天命之女，身负荣耀与责任，这本不是我们所能作主的。” “姐姐，我现在多么的希望，我不是什么天命之女，只求为一个普通女子，可以爱我所爱之人……姐姐，我已经跟多尔衮许下了盟约，可如今却逼我身不由己食言负他……玉儿好难过……怎会这样……” 除了抱紧她我还能说什么呢，命运本就不由人做主，纵使你是天命在身也好，卑微出身也罢，只要带了个女字，便身不由己了。 一夜无眠。 再过一天那达慕大会便结束了，玉儿就要跟他们回到大金了，这草原上我便再无一个说知心话的人儿了。 “格格，大福晋请您过去喝茶呢。” 今儿倒是稀奇，额吉平日很少派人叫我，更别提喝茶这等雅事了。 “你先去给额吉回话，说是我就过去了。” “是。” 见雅若低身准备退出去，我想了一下便唤住了她。 “算了，我和你一同去吧，没得再让你折腾一趟。” “格格，这次怕是有事呢，哲哲福晋，玉儿格格，还有众位侧福晋小福晋都在。” “知道了，帮我换身衣裳吧，喜事将近没有再穿白衣的道理。” “那格格穿那身大红鎏金海兰花袍子可好？就是您跟玉儿格格一同做的那套。” 雅若打开柜子，红色果然是最显眼的。但毕竟伊日毕斯的事情才刚发生，穿红色背后难免有人说三道四。 “不好，还是那件青色茉莉花纹织锦镶边的绸缎长袍吧，既然大家都来了，也必是要穿着整齐才好。” “是，格格。” 雅若为我换上衣服，梳好头发，套上青色大绒的发套，戴上一对大珊瑚珠子，他们称之为“好力宝”，又插上了一只重金大钗子，真是重极了。之所以我平日懒得出门，也和这些繁琐东西有着不少的关系。 额吉的帐殿此刻被点心和马奶酒的香气充满，甚至还出现了这草原上不常有的新鲜瓜果。额吉正在和一位服饰与蒙古族不同的女人热情交谈，看她的衣着打扮，倒是与影视剧中的清宫妃子有几分相似，却也不尽相同。梳着两把头，头插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身着暗朱色金罗蹙鸾华服，华贵的珠罗玉饰无一不彰显出了她的非同一般的尊贵身份。只见她肤色细白，与这些草原女子有着很大不同，但身量却不小，气质雍容，即使不笑也令人觉得面善可亲，想必她就是皇太极的福晋，哲哲姑姑了吧？ 玉儿坐在额吉身边依旧如昨日的样子，而那些侧福晋小福晋们，却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姹紫嫣红。女人的美丽并不都是只为了男人的垂爱，她们更喜欢在女人之间一较高下，可惜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反倒没一个出挑的。奇怪的是，除了我和玉儿这两个小辈，却并没看见其他的姐妹或者同辈。 “额吉万福，各位福晋万福。” 先向额吉和长辈们行礼是必要的，原本还算热闹的谈话却没了之前的劲头儿，只剩下令人讨厌的“切切嚓嚓”，看着各位福晋们之间的眼神交流和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冷笑，便知道自己已然成为了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说是闲暇无事用来解闷儿的笑料。 “嗯，坐吧。” 额吉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随便回了我一句话，便接着开始打量着我，我唯有淡然处之，越是想看我丑态的人，越不会让你们看到，坐到玉儿旁边，她立马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便轻轻地拍了拍她，让她安心。 “这就是哈日珠拉吧？最近总听人提起。” 跟额吉交谈的女子将注意力转到了我的身上，虽说她看起来笑面如花，但我总感觉她的笑容，对我有着非同寻常的意味。总被人提起？她说的还真是委婉。 “这是你哲哲姑姑。” 看着我久不做声，额吉有些不满的瞥了我一眼，自知失礼，我连忙收回了刚才对哲哲肆无忌惮的目光，上前行了一个正式的大礼。 “哈日珠拉，祝姑姑万福金安。” “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说着上前扶起了我，我依旧低头垂眼，立在那里。“哎呀，哥哥真是好福气，生的女儿个个都美若天仙，福气非凡。” “哎呦，哪能是个个呀？说玉儿倒也罢了，这哈日珠拉……呵呵。” 塔娜侧福晋总是懂得在什么时候插话，才能发挥最令人尴尬的效果，如此场合，又怎么能少得了她呢。额吉尴尬地笑了笑，似乎有点下不来台。 “要我说博礼大福晋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一个是传说中的凤命，一个又让两个勇士争的你死我活的，你们说是吧？” 哲哲大福晋的几句话其他福晋纷纷称是，她的身份地位比在场的除了额吉以外都要尊崇，当前大金与科尔沁的关系亲近微妙，而她又是大金四大贝勒中一位的大福晋，又有谁会对她说的话挑三拣四呢？额吉也很满意哲哲大福晋的说法，亲热地拉过大福晋，笑道： “妹妹说的是，倒叫那些一无所有的人好生妒忌。” 说着瞪了一眼塔娜侧福晋，塔娜侧福晋讪讪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我。 “那倒也是，还是姐姐你好福气，大小女儿都可以去大金皇宫享福。” 什么？我竭力忍住自己的惊讶，心里像打翻了药罐子一般尽是苦涩，难不成额祈葛还是决定让我嫁给阿敏了？ “哈日珠拉，你可愿意陪玉儿回大金？”额吉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意一般，“玉儿还小，此次离开科尔沁说是不能没有你这个姐姐，你便陪她一同去吧。” 心里各种疑惑一齐涌上心头，哲哲大福晋笑着拉住母亲。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哈日珠拉的，我也答应哥哥了，会在大金为她找一个配得上她的好夫婿。”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总算不是去嫁给阿敏。 “夫婿……这丫头无才无德，不必勉强，让她留在你身边尽心服侍你就好。”额吉一听这话急忙道。 “怎是服侍我？是陪伴玉儿啊！您见外了，都是我的侄女，我会一样地疼爱照顾。” “那一切有劳了，那哈日珠拉也快回去收拾一下吧，后天便随姑姑玉儿一同回大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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