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姑姑以前的住处？何来嫌弃之说呢？” “这是琛大福晋主子曾住的地方，主子她……唉，因为一些事被贝勒爷所休弃了。” “琛大福晋主子？”如此说来，姑姑竟不是他的第一任大福晋？“这位主子是贝勒爷的原配？” “不是，”和嬷嬷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是第二任大福晋，第一任大福晋是三贝子洛博会的额娘，钮祜禄氏的姗玥大福晋，但几年前三贝子不幸夭折了。” 什么？原来这皇太极不仅老婆这么多，还连儿子都有了？还是三贝子…… 都说是金贵孩子难将养，何况是生在这深深大宅中的孩子。不过真没看出来他看起来年纪不老，结果都快儿孙满堂了…… “琛大福晋主子是原来的侧福晋，因生了大贝子豪格和二贝子洛格成为第二任大福晋，可她不知做错了什么事被休弃，二贝子也去了，后来……唉，奴婢一个下人不便议论主子。” “那自是应当的，一切有赖嬷嬷了。” “那格格预备收拾一下，老奴去回禀贝勒爷和大福晋。” “嬷嬷好走，雅若送一下嬷嬷。” 雅若会意，忙请着和嬷嬷出去。推开了门，玉儿却是坐在正堂旁的软卧上，眼睛直直地瞪着我，倒叫我没由得吓了一跳。 “姐姐这是要离开我了？” 玉儿语气冷冰冰的，我便知道她误会了。便上前去环住她的肩膀。 “说的是什么话，我千里迢迢跟你从科尔沁过来陪你，岂有离开之理？” 玉儿一把甩开我，站起来直视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 “那你为何还要搬出去！” 原来她是为了这事在闹，心里不禁叹了口气，绕过玉儿坐在了软榻上。 “你以为我想么？若依我，还巴不得跟你住一个屋子，睡一张床。可你来这里是嫁人的，总没有娶一个侧福晋，还送一个姐姐的道理吧？” 玉儿听到这里被我逗笑了，上前跑过来扑进我怀里。 “吓死玉儿了，以为姐姐这么快就不要玉儿了。” “你看看你，都快是孩子他娘了还这样爱撒娇！”我笑着假装呵斥她，雅若和苏茉儿忍不住都捂着嘴偷笑。“丫头们都笑话你了，还不赶紧有个正经儿样子。” “让她们笑话去！”玉儿抬起小脑袋望向我，“就算我老到九十九，还是要叫姐姐抱着我，为我梳头给我做甜果子吃的。” 这下屋子里笑作了一团，我笑着挥了挥手，雅若苏茉儿会意都退了出去。我拉起玉儿，有些话，还是不得不嘱咐她。 “这毕竟不是家里，有些事情不能由你任性的。” “姐姐，我知道不该任性，只是玉儿心里压了好多事，好难过。”玉儿趴在我的肩头小声儿咕哝着，“来时额吉嘱咐，说是姑姑生的是女孩子，没有一子怕是将来地位不稳，对科尔沁不利，要我一定要诞下贝子，可是这是我能选择的吗？倘若可以选择，怕是姑姑已经生了三个男孩了吧……” “玉儿，”我搂紧了她，小小年纪却背负这些不该背负的事情，确实让我心疼。“想那么远做什么？眼下你该想想如何做你漂亮的新嫁娘。” “姐姐，我好怀念以前的自己，每天惦记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却也乐得自由自在，而如今肩担重任，每走一步都得考虑科尔沁名利荣辱，玉儿好累。” 曾经从来都跟玉儿沾不上边的长吁短叹，现已经多到让我排遣不掉，花一样的柔嫩娇俏面容，却披上了与其极不相符的失落沧桑，夜色已深，楼上花枝笑独眠，唯有心内波涛暗涌者，一夜无眠。 “大福晋，哈格格请求换至杏雨堂。” “哦？”哲哲正由丫鬟都兰侍候就寝前的更衣拆环，“贝勒爷怎么说？” “这些事自是先问大福晋的意思，贝勒爷说过，府内的事您做主，只要他一声就是了。” “即使这样，她既不嫌弃晦气，你就去问贝勒爷吧，就说我全听他的意思。” “是，老奴告退。” 都兰将哲哲头上一支金含翠流苏步摇小心摘下。 “大福晋，这哈格格也够有主意的，好好的兰馨苑不去住，偏选了那个杏雨堂……” “想必是想姐妹就近，只是杏雨堂……她未免太会选了些，就算是我娘家的人，贝勒爷怪罪下来我也不好保她。” “那是大福晋宅心仁厚，”都兰将一块白色织锦丝棉帕子浸过水后拧干递给哲哲，哲哲轻轻地敷在脸上。“奴婢确实看见在科尔沁那位哈格格和贝勒爷……” 哲哲不做声儿，都兰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小心地揣摩着。 “大福晋不但不计较，还带她回来为她指亲……” “到底是我的亲侄女，该帮着的时候是得帮扶着些。”取下脸上的帕子，都兰赶紧接过帕子递上夏花凝霜。“这夏花凝霜拿两盒明日给她们姐俩送去吧。” “大福晋，这夏花凝霜如此名贵，咱们一共也就剩两盒了，这……” “正是名贵才拿去送她们，什么时候主子的事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都兰一听，连忙跪下。 “大福晋恕罪，奴婢失言！” 哲哲头也不回地望着镜子审视这自己的脸，铜镜中的人脸庞消瘦，轮廓深邃，成熟端庄的美，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蔼近人，精心的保养，却还是不经意让岁月留下了痕迹。 “贝勒爷的宠爱固然重要，可在这府中，要做到屹立不倒还需要玉儿的协助，甚至是哈日珠拉。明日送去的时候记得告诉她们，成亲之前我不便去看她们，有事让哈日珠拉来找我就好。” “是，贝勒爷今日在书房睡下了，听说云小福晋派人去请都被回绝了。” “不自量力的东西，都说‘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贝勒爷已经有了天命之女，还会在她身上费功夫？” “就是，玉儿格格豆蔻年华，高贵美丽，性子更是活泼讨喜，定让贝勒爷倾心不已。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街上乱逛的买菜丫头，侥幸让贝勒爷多瞧了一眼，竟也妄想做主子！” “罢了。” 哲哲挥了挥手，都兰赶紧上前扶着哲哲上了床榻，放下了灰锦缎金丝绒的帐幔。 “记着，跟她们说说这夏花凝霜的好处。贝勒爷那边的消息听着点，记得回报。” “是。”都兰四下看了看，小心谨慎地压低了声音，“大福晋，芮小福晋那里报来了一个月的身孕了。您看……” 说着小心地看了看哲哲的脸色，哲哲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淡然道： “先好生将养着，等到四个月之后让桂嬷嬷瞧瞧，若是格格，那正好跟我们马喀塔做个伴儿，若是贝子……那就是她福泽深厚了。” “是！大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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