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 “贵妃姐姐手巧,不仅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蹴鞠骑射无所不能,女红女工更是心灵手巧,您看圣上这珠冠本是用珍珠与鸦青石连缀而成,姐姐去掉珍珠,缀上珠胎后再嵌上青鸦石,真真是比以前的样式更加有韵致了。” “是吗?我瞧瞧。” 一只玲珑玉手伸过接下珠冠,素面朝天的脸如清水出芙蓉一般,清澈无暇,却又水波潋滟情意绵绵。 杏眼细眉,鹅蛋脸,翘起的小鼻子配上适中的朱唇,多一分则余,少一分则不佳,如此天然的美人儿,若说是世间少见,也并不过分。 “圣上年轻有为,那些老模老式的旧东西,也亏他们拿得出手。” “圣上忧心军国大事,无心这些小事,幸得姐姐劳心,难怪圣上心中口中挂着的都是您。” “淑妃妹妹净是会取笑人。” 田贵妃笑着抬头,正巧看见了袁淑妃头上的消寒花,不由啧啧称奇。 “这牡丹花儿做的真真是惟妙惟肖,如此雍容生动,莫非是出自妹妹之手?” “算不得什么,不过是生绡加蜡罢了。哦对了,宫中最近有大喜事,姐姐可曾听说?” 田贵妃一听此话,立刻敛去了笑意,手中的珠冠也随手掷到了桌子上,袁淑妃见状,便屏退了左右。 “姐姐……不知?” “还能不知?只是有些伤心罢了,圣上数月不进后宫,这突然传来妃嫔有孕也就罢了,怎么还是个……哼!” 越说越伤心,竟然自顾自哭了起来,袁淑妃也是没想到,她会这般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只是递过了帕子,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也是一时词穷。 “姐姐别哭了,这……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选侍罢了,怀上龙裔又怎么了呢?母亲出身低微,倒是可怜了未来的孩子。” “人家出身低微,可是有着皇后这么个大树当靠山,可算是能一步登天了……嘤嘤……” 说到伤心处,更是哭得哽噎,弄得袁淑妃是说也不是,不说好像也尴尬。 “本宫就是难过,圣上说了,心中只有我一人,想当初也是整日‘小妩,小妩’痴痴地叫着,所以皇后素日里的为难,也就都忍了,就为了上次的事儿,本就是皇后……哎,让本宫在她宫门外等了许久,妹妹都请安回去躺了几躺了,本宫却最后觐见以致冻伤,圣上去找她理论失手推了她,这女人便不依不饶,害得本宫还去启祥宫住了三个月,连圣上的面都不得见!” 淑妃只是笑笑,却也不插嘴,只是见她说得口干舌燥,将茶杯往前推了推。田贵妃喝了一大口,来了力气,更是底气十足哭诉。 “本宫这才回来不过几日,这怎么回事儿,几个月就进了一趟昭仁殿,还让一个小小选侍有了……分明就是……欺人太甚!真真是世间男儿皆薄幸,那选侍究竟长了多么倾国倾城的脸蛋儿,竟然让本宫素日也不曾留意?” 袁淑妃这一席话听下来,脑门子上更是大写了尴尬二字,可幸她为人本不计较这些,只是笑了笑。 “自是美不过姐姐,不过是妹妹之前娘家陪嫁的小侍女罢了……” “是你家的?一个小婢女罢了,居然赏赐同妃位一般?这不是明明白白打本宫与妹妹的脸,处处为圣上省,衣裳破了本宫都补,可你看咱们的圣上,这倒是大方,一出手就是绫罗绸缎、金银玉饰……空显得本宫小家子气……” 田贵妃抹了抹泪,一脸诧异,却又噘嘴直掉眼泪。 “姐姐别哭了,那丫头,不是什么狐媚惑主之辈,老实的很,家境着实可怜,也是运气好有贵人相助,得了几分眷顾。” “贵人?” “是,姐姐以为圣上去昭仁殿是去看什么王选侍?那丫头与妹妹进宫年数相当,怎会如今才承宠,还是有新人在。” “你是说,那个瑞王爷家的凤舞郡主?” “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儿,与圣上青梅竹马还是怎么的,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圣上心里有着不小的分量……” “算起来,是圣上的堂妹。” “姐姐别忘了,凤舞郡主更是个女子,传说……是个清丽出尘的女子。” “什么?” 田贵妃杏目一睁,泪水盈盈的双眼格外圆,淑妃起身走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地安抚着。 “荒唐!这都是些什么啊……” 袁淑妃从承乾宫出来,就一直一言不发,一旁的春娟递来了茶也不曾留意,一个恍惚,竟推到了地上,杯盏摔破,茶汤四溅,春娟一看,忙跪下叩首。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 淑妃却仍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曾理会,春娟说了好几句,这才回过神儿来,拉起了她。 “无妨,也不急着收拾,本宫记着昨日,你说见过凤舞郡主在皇后处吃茶?” “回娘娘话,是,奴婢先收拾,免得伤了娘娘。” “收拾不急于一时,本宫有些话,还要问问你。” “是。” “昨日你可见着那凤舞郡主了?” “昨日去皇后处取些凌云锦,也近前向皇后郡主请了安,虽是匆匆地一见,却也看清了郡主。” 淑妃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反而春娟有些踌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奴婢听说女大十八变,如今见了凤舞郡主,这才明白其中含义。” “凤舞郡主自小貌美,如今还能美成天仙不成?” “奴婢自小在您身边,三年前也是有幸见过郡主的,如今一见,倒不说是美若天仙,容颜也不说丑……只是……” “不丑……” 淑妃这才觉出春娟的不对劲儿,抬头一看,果真神色不对,见屋里也没什么人,就让她直说,可没想到春娟居然去关了门儿。 “奴婢说句犯上的话,这个郡主跟三年前的郡主,一点儿也不相似,凤舞郡主出身那般破碎之家,却有着发自内心的天真烂漫,那般的神态模样,不说圣上,真是叫见过之人都难忘,反观这位,可是一丁点儿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清的,却总让人觉着心机沉沉,城府极深呢……” “毕竟流落在外三年,难啊,难免改了些性子。” “再难,还有在瑞王府里难?奴婢看未必是,都说本性难移……” 淑妃眸子暗了暗,抬眼对上春娟的眼睛。 “三年前的凤舞郡主,你可还记得住?” “娘娘这话说的,想忘都忘不了!那般标致清丽的人儿,再说了,咱们承乾宫的那位不就跟凤舞郡主一般无二?” “好了,别再说了,不许议论主子。” “是,奴婢知错。” “找个时间,是得会会这个凤舞小郡主了。” 一上了秋,我这身子就格外怕凉,夏季我这身子也是凉的很,诞子后的一年,真真是跟以前不同,仿佛是整个人的生理机能都紊乱了一般。 王选侍有孕在身,宫里的老宫女告诫她不要动针线,可她偏偏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整日里刺绣停不下来,不过七日功夫,竟然缝好了一整套婴儿服饰。 我也是坐不住,索性在院子里走走,一阵小风吹过,还带着暖意,却让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连脖子都缩了缩。 “喝杯姜茶吧。” 浓郁的姜香四溢,满是甘甜的味道扑鼻,接过茶杯,还是略微有些烫,趁热喝了几口,姜气味十足却不辣口,一杯下肚,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暖了起来。 “真是不错,这是什么?” “姜膏茶,用红枣、阿胶、姜丝、黄芪等熬制而成,最是对您的大寒之症。” “谢谢你沅娘。” 沅娘一怔,显然没想到能如此唤出她的名字,如此说话这还是第二次,第一次便是两个多月以前。 “郡主好记性。” “这茶膏是宫里有的?” “这茶膏是奴婢特意为郡主熬制,早在家时候,养母会为出月子的姐姐做一些,养血暖身,早就想做,只是阿胶金贵,攒了两个月的月例才凑足,不然夏季喝这个,才是真真养人。” “这阿胶金贵,为何对本宫这般用心?” “郡主风彩卓然,可奴婢却觉着您面善,心里便觉得亲近,纵使金贵,只要于您凤体有益,奴婢就高兴。” 淡淡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昭仁殿着实算不得华贵,甚至连雅致也沾不上边,典型就是个不受宠妃子的不二住所。 “这宫里可有些什么有趣的地方?” “素日里您与皇后也是能谈天说地的,今日要不再去?” “皇后六宫之主,怎能与我这等闲人一般,若非召见,本宫还是自得其乐的好。” “是,如此说来,还有一处不错,郡主可听说过田贵妃的承乾宫?” “不曾。” 我这个人呢,一向不好打听位高权重的女人,她们对我来说是最没用的,还不如皇太极,能让我鸡犬升天。 不,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我要他后宫鸡犬不宁。 “田贵妃可是个妙人儿,出身江南扬州,无师自通学会了园艺,将自己居住的万仞空墙的承乾宫,依照扬州园林进行改建,拆高墙,树栅栏;筑假山,栽花草,每年四月份,那承乾宫的梨花可是宫中一景,更别说挖池塘,养金鱼,建廊道,遮烈日……” “这宫中竟有如此妙人儿?” 若真丝有,放在现代,这得多网红啊,一个有情调爱生活的贵妃。 “郡主若想去,奴婢为您带路……” “这是要去哪儿啊?” 正跟沅娘合计的高兴,突然冒出来了个人儿……不对,是一堆儿人,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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