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

“大汗还没到，大人您看咱们是不是要……”　　“再等一会儿。”　　萨哈廉表面镇定，其实内心却是不安的很，比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个时辰，大汗是个一向是个守时的人，再过半个时辰还不见人，他就决定带人杀进北京城。　　“听，有马蹄声！”　　果真不一会儿，便看见了前头两人骑得骏马飞奔而来，后面跟着三百死士，萨哈廉认出了皇太极的大青马，便有些激动地策马向前，可越发靠近却发现不对劲，怎么前头的好像是两个人乘了一匹？　　连忙下马跪下行礼，鳌拜也先跳下了马，帮着皇太极接下了怀中人，萨哈廉有些不解，上前帮忙扶了一把，仔细一瞧，却吓了一跳 。　　“这……这不是……”　　“田家公子。”　　鳌拜生无可恋地看着萨哈廉，萨哈廉被他那副神态弄得有些不知所以，转头看着皇太极，虽说看起来还是那张讳莫如深的脸，却不知为何，总让自己觉得，透着丝丝神秘的……狂喜？　　“这算什么……人质？”　　“俘虏……”　　皇太极没有回答，只是接过那小公子，将他二人甩在一旁，萨哈廉与鳌拜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　　“不知鳌拜大人口中的俘虏是何意？他爹不过是个贵妃老父，手不握兵权的小贪官而已，俘虏他做人质，该是没什么用处……”　　鳌拜斜着眼睥睨着他，萨哈廉心中更是毛毛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感觉有几分诡异……”　　“都说您才智过人，也不过如此，俘虏他有什么用，他俘虏了大汗才是真。”　　萨哈廉瞬间鼻孔放大三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鳌拜却不再回答，埋头向前走去。　　“萨哈廉！”　　“哎？是，大汗！”　　“今夜能出城回营？”　　“怕是不能，夜里戒严，今晚就委屈大汗在破庙里凑合一夜，待到明日四更天，咱们再赶路，不出一日，必能与大军会合。”　　皇太极点了点头，眼前的破庙看起来荒废了很久的模样，想必香火不旺，人迹罕至，他们加上这三百死士在这儿躲避一两日都是不成问题的。　　“大汗……”　　眼见萨哈廉要上前伸手，鳌拜一把拉过了他，皇太极瞥了他一眼，抱着田家公子进了去。　　“你想干嘛？”　　“什么干嘛？你真是没眼力界儿，没见着大汗抱着那么个无用人质，也不知搭把手，寻思着把他扔破庙外，找人看着就算了……”　　“我是没眼力界儿，你是不知死活，方才我惊到了大汗跟他……的好事……大汗都用一个滚字问候了我。”　　“好事？”　　萨哈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似乎在不确定鳌拜说的，和自己理解的究竟是不是一个意思，鳌拜则是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朽木不可雕也”，不肯再过多解释。　　皇太极看了看为他铺好的地方，似乎不太满意，又命人将他自己的斗篷铺了上去，这才示意屏退左右，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上去，安安静静的脸庞，怎么偏就眉头紧皱？　　一副抗拒的模样……应该的，应该的，怕是她还在恨着自己呢。　　突然想起来方才她摔在墙角的狼狈，又想起了方才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虚弱，皇太极突然心里一阵紧张，轻轻地翻动她的后背，将她的衣裳拉低了一些，大体检查到没有外伤，又看了看头，也没有出血，心才略略安了一些，还是想尽早赶路，找个大夫为她好生瞧瞧。　　想起方才马车上看到她的合欢花胎记，他不由得再一次湿润了眼眶，轻轻地吻过她的睫毛，她的鼻尖，将她拥进怀里。　　这一刻，痛了一年的心，才有了别的滋味。　　而这一切，都被在外面守着的萨哈廉尽收眼底，鳌拜见他一脸铁青的模样，憋不住笑了。　　“怎么样，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吧？”　　“啧啧啧，从前听故事说‘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总以为那慕容氏姐弟是杜撰的，如今看来，有龙阳之好的人，可不止苻坚一人。”　　“你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凑到大汗跟前，跟屁虫似的讨好，是不是看见小公子得宠，你也……嫉妒了？”　　“去你的！大汗是我额其克！”　　“这小公子缘何由此殊荣，你我二人心知肚明，龙阳之好不算什么，来日大汗得了天下，简直不值一提，就怕是无心插柳的有心人，乱加利用这张脸……”　　“鳌拜大人说的没错，这小公子家中也是朝廷官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汗正在兴头上，你我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吧。”　　“只能如此了。”　　北京城内火光冲天，这大火一夜都未能燃尽，昔日里的金碧辉煌，如今付之一炬，烧净了多少人的纸醉金迷，那莺莺燕燕的吴侬软语，怕也只能留在回忆里。　　“什么！你说公子他……”　　田夫人一听，脸色都变了，整个人向后倒去，田贵妃立刻上前扶住了她，面色焦急地看着田磊。　　“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的怎敢拿这事开玩笑，这些话，可都是要掉脑袋的话啊。”　　田贵妃面色青白，出了这种事着实在她的意料之外，田大人又在宫中还未归来。　　“田磊你听着，出了这事，不禁要的是你一人的脑袋，是事关咱们田府上下一百七十一人的性命，包括本宫在内！所以你必须仔细回想，当日，究竟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回禀娘娘，属下当时确实不在，回去就已经火光冲天了，冲进去一片火海根本寻不见公子，只是听路旁卖糖水的丫头说，两个黑衣服的人抱着一个白衣公子上了马车……听说……听说……是出城了……”　　“什么？”　　田贵妃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傻了眼，一旁的田夫人听到此处，哎呦一声儿又哭嚎了起来。　　“怎么还出城了？我的天哟，这些日子听说鞑子都快打到遵化城下，这兵荒马乱的，还让人给带出城了，这圣上赐的儿子哟……”　　“田磊！本宫现在命你带领府中男女分成两队，一队在金勾栏继续寻找，一队随你去城外追寻那马车踪迹，务必在老爷回府之前，将公子寻回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