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的星子沉浮在太一殿外,石板上深色的刻纹流转起淡淡的光泽,彻骨的寒意冷到每一个走过之人的骨子里。 今天湘夫人大概是吃错药了,早就知道别人靠不住,幸好她没有准备抱湘夫人大腿。 乐瑾轻轻弯起唇角,还好她留了一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没说。 星魂站在阴影处,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阴郁,暗道这女人真麻烦。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 稀薄的空气像流水一样安静涌动,微弱的星子流淌光华,透明的光影静静晃动,不知惊艳了谁的年华和时光。 乐瑾看见星魂,打了个招呼,“星魂少年,你好啊。” “我是很好,不过祭祀大人就不一定了。”星魂轻轻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在找死。” 麻烦得要死。 “耶?”乐瑾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那么说的话,你是要帮我?” 星魂冷嗤道:“事情是你自找的,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样见死不救真让人寒心呐。” 她浅淡的声音让人似乎踩在了棉絮上,轻轻的,软软的,很舒服。 乐瑾的声音从轻扬飘荡,在星魂的耳朵里回响,如同魔爪一样缠绕着星魂冷寂的心脏。 一丝邪气浮现在星魂眼底,他似笑非笑的负起手,冷道:“你应该还没有学祭祀之舞吧,啊,我在想你那么笨的天赋,短时间之内怎么学得会?” 尾音懒散上扬,嘲笑之意有点明显。 很久没有被人挑剔过的乐瑾表示:“……” 幽长的走廊里,繁星掩盖尽头,星子沉浮未央,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象。 乐然停下脚步,指向另外一边,“我们走那边。” 星魂看了眼乐瑾,“怎么?” “走不过去。” 太一殿外的这条路被东皇太一布下重重幻境,能折射出人心中最黑暗的地方,让人失去自我。被困在幻境深处的人永远无法逃脱,即便天赋绝佳的弟子都会避开,乐瑾从一开始就对这条幻径避若蛇蝎。 “堂堂祭祀连这条路也不敢走,说出去你要多丢人才甘心?”星魂忍不住讽刺她,却跟着她从她想走的方向走了。 “说出去的话,你就不是阴阳家的左护法了。”反正的丢的都是阴阳家的脸。 …… “夫人。” 湘夫人离开太一殿,抽身独自离去,回潇湘谷的路上,湘君忽然出声叫住她。 湘君和湘夫人成亲十多年,早就搬出阴阳家,住在少有人去的潇湘谷。湘君身为阴阳家土部长老,又常年奔波在外,近些年几乎没有回过潇湘谷见湘夫人。 突然听到湘君叫她,湘夫人颇为惊讶的转身看向湘君。 湘君沉着一张俊脸,“你在太一殿那么做是为什么?早在五年前,你就已经不再过问阴阳家的事情,怎么今日又如此咄咄逼人?” 湘夫人摇头轻笑,“夫君突然问我这些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夫人!” 知道湘君隐忧不已,湘夫人叹气道:“我只是希望一切都回到原点而已。” 诸子百家中,阴阳家是一个最不能随心所欲的地方,如果不能改变阴阳家,就会被阴阳家彻底改变,那样的话多痛苦。 从矮墙爬进小院的藤蔓开满鲜花,细碎的粉白色花瓣被风吹落,在风中伶仃飘摇,落进青葱郁郁的草地里。 湘夫人想起那天看到的少年少女们,浮起一丝平淡的笑,“她在阴阳家太平顺了,人不可能永远安安稳稳,与其让她以后处处受挫,失去价值后被抛弃,我选择在她快乐的时刻抛弃她。” 这是她唯一能给予乐瑾的,最温柔而又残忍的保护。 湘君提醒道:“但你这样做,说不定会作茧自缚。” 快乐就是快乐,哪怕几天,哪怕半天,哪怕一刻钟的时间,何必以爱为由,让两个人都陷入尴尬的局面,进退维谷。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问得太多,我自己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祭祀大人真的出了问题怎么办?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还受着伤……”最重要的是星魂极其看重她,如果她出了事,你要怎么办? “那与我无关。” 湘夫人打断湘君,眼底深处的冰冷让身为夫君的他也不寒而栗。 湘夫人声音微冷,“这就是阴阳家,没有永远不变的感情,只有永远不变的实力,我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自然知道如何教导我的学生。” 湘君瞳仁微缩,怒不可遏道:“你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 他甩袖离开,留湘夫人孤单的待在原地。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连多待一刻都不能吗?湘夫人看着湘君离去的背影,轻轻的握着自己的手,手心冰凉。 舜,你在为我的莽撞生气吗? 受惊的鸦雀从枝头飞走,天空高远,湛蓝如海,这么纯粹的颜色非常少见。 一如,湘夫人心里少见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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