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瑾踏进樱狱第一步起,一举一动都在焱妃的眼里,焱妃一直没有多余的动作,此时猝不及防的一招来得既快又狠,乐瑾想躲却被焱妃一手压住肩膀,怎么也动弹不了! 樱狱里的寒气全部来自困住焱妃的万年玄冰,至阴的玄冰与她修炼的至阳功法相克,焱妃一运转内力,凝在指尖的针尖就被一寸寸寒气封冻。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焱妃,眼看躲是躲不开了,乐瑾硬生生无视了焱妃那只会夺命的手。 冰锋抵在乐瑾的咽喉上,就差一点点就能刺穿她的喉咙,焱妃突然屈指让冰锋缩回去几分,轻捻着肉眼看得见的寒气,“不躲吗?” 等死不是阴阳家之人的性格,她一点儿也不相信乐瑾会束手就擒。 锋利的冰尖刺破乐瑾的脖颈,殷红的血珠一颗颗滚进鎏边衣领中,眼角余光瞟过焱妃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乐瑾说:“你的手要是不用那么大的力话,我早就躲了,更何况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对我动杀手。” “说说看,我为什么不会对你动杀手。”焱妃还是没有放开乐瑾,凭着身高优势,把她藏身后绞在一起的手看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很在意你的女儿吗,在意到不惜一切逃出洛水之地和我交易。我记得你说过墨家禁地险象环生,有个根骨清秀的墨家女弟子能帮你找到幻音宝盒,你让我保护好它,别让它落进月神手里。” 她暗中寻找过焱妃被囚禁的地点,东皇太一从她手里拿走幻音宝盒,女儿被抓走焱妃却反常的沉得住气。被月神安排的君墨逼下悬崖死里逃生后,乐瑾反复思考其中玄机。为什么月神忽然要置她于死地,早不出手,晚不血刃,非要选一个对彼此不好不坏没利没弊的时机? 连不成线的思绪断断续续又戛然而止,于罅隙中峰回路转,生出灵光。 月神想借君墨的手除去她,是为了被湘夫人带走,见到她差点失控的姬如! 在姬如还是墨家的高月小姑娘时,小高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在乐瑾身后,帮忙洗药草,等夕阳余晖洒尽,相伴回镜湖医庄。朋友之于高月,乐瑾之于高月,是铭记在心,即便忘却自我也无法舍弃的存在。可以说,只要她哪天蹦哒到姬如眼前,月神施展在姬如身上的易魂法随时可能失去作用!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月神想除掉乐瑾。 “我仔细想了想你当时与我说的话,也许是我意会错了,也可能是东君大人棋高一筹,故意让我意会错。你并不是想让我保护好幻音宝盒,提防它落进月神手里,而是提醒我墨家有个女弟子很有用,一定要先接近她,才能达成你的目的。” 哈,然后她成了引发姬如失控的不确定因素,剜进月神掌心的倒刺。月神难以彻底摆布姬如,焱妃达到目的了。 “你看你苦心积虑利用我,高月还是被月神控制参悟幻音宝盒的秘密。她如今住在蜃楼最高的地方,被赋予阴阳家尊贵的身份,肩负着最危险的使命,在为阴阳家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能救她的人只有你。如果你在这里对我下杀手,引起东皇太一的警觉,谁还能救你的女儿呢。” 没想到乐瑾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前前后后,焱妃挑眉看着身前的这个姑娘,在她黑眸中看到与月神如出一辙的冷漠。 焱妃愣神短短一秒,乐瑾抓住这个空隙,甩开焱妃的手,化成黑影迅速退开! 狡猾的小丫头! 焱妃指尖凝起冰锋,冷光一闪而过,削断乐瑾耳边一缕发丝! 乐瑾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溜到焱妃身后,抓住焱妃的左臂说:“我还没有说完,东君大人不要急着动手嘛。我停留在控心境界止步不前,所以在墨家机关城的时候,我对高月施展摄魂术练手。那时她不幸中了流沙赤练的火魅术,精神受到创伤,别说抵挡摄魂术的控制,我估计她到现在都没察觉她已经是我的摄魂傀儡呢。” 焱妃反手挥开乐瑾,语气瞬间变冷:“阴阳术都还没有学精,就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应该再去修炼十几年,区区摄魂术不过雕虫小技,你以为能够难得了我!” 抓紧焱妃的手臂不撒手,头上的簪子顺势落在右手中,乐瑾摩挲着簪子的尖端道:“我的摄魂术是星魂教的,威力非同一般,这摄魂术是阴阳傀儡术的下篇,应该叫摄魂傀儡术才对,与一般的摄魂术大有不同。” 星魂自小修炼的是阴阳家最高深的功法,普通的摄魂术可以小觑,但是摄魂傀儡术绝对不能轻视! “小丫头,你会为了你的所做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焱妃手中运转的内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杀气! “在没有解除摄魂术之前,你如果杀了我,你女儿就出大事了。我告诉你那么多,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最后想对你说一句话……”乐瑾察觉到焱妃身上涌起的危险,握紧银簪,突然狠绝的刺进焱妃左臂! “我说那么多废话,其实都在骗你呢。” 焱妃还没有反应过来,乐瑾已经瞬移到远处,手里还拿着滴血的簪子。 她前段时间才在星魂的指点下学了一会儿阴阳傀儡术,结果还被反噬,怎么可能会施展更高深的摄魂傀儡术。刚才说的,全都是分散焱妃注意力的假话。 满嘴胡言她也敢! 焱妃捂着血流不止的伤,乐瑾刺的地方刚好是上次被人一刀铩骨的地方。 旧伤被乐瑾撕得鲜血淋漓,焱妃却像不知痛一般,平静得近乎无情,看着乐瑾的眼神却有了些微变化,“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和星魂那小子一样狡诈!” 乐瑾不知道焱妃手臂上的旧伤是月神一手造成的,刚才刺焱妃的一簪子,不过是她恼后习惯性在别人伤口上洒把辣椒粉而已。她才不管狡诈不狡诈,“你输了,说了要把逆命之法给我的。” “逆命之法是阴阳家最高深的禁术,我不能给你。” 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崩断! “你是不是就想打一架?” 焱妃忽的笑出声,突兀的道:“你听到了?再不出来,我真的要和她交手了,万一伤到哪里就不好看了,不过我觉得你会更喜欢尸体,你应该不会在意抱一具尸体回去吧。” 这里还有第三人? 乐瑾转头,看见一片深蓝色的鎏金衣角,眼睛瞪大,再一看,一张非常熟悉的俊秀脸孔出现在她眼中。 乐瑾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慢慢往焱妃身后挪,企图用焱妃挡住来自某人的冷刀子。 “囚徒就该有囚徒的觉悟,再怎么威胁挣扎,你焱妃也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阴冷邪气的腔调有种诡异之感,除了星魂还会有谁。 焱妃气笑,“看来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星魂看向正在往焱妃身后悄悄挪的乐瑾,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本不该出现的血痕。 乐瑾似乎看到星魂朝她一闪而逝的温柔笑意,脊骨发寒,一股冷意袭上心头,撇开脑袋,现在更不想看见星魂。 星魂对乐瑾说:“你到外面去等我。” 这话的正确打开方式一般都是“回去再收拾你”……的吧。 为什么星魂会出现在樱狱,嘤嘤嘤! 乐瑾从焱妃身后慢腾腾挪出来,离开前把簪子塞在星魂手里,郑重其事道:“逆命之法还在她手里,一定要拿到,如果她不给,就杀了她。” 焱妃:“……” 星魂拿着乐瑾塞给他的簪子,上面残留的血渍不知道谁的,他漫不经心的转动乐瑾的簪子,等她彻底消失在樱狱,才问焱妃:“你现在是还人情,还是要人情?” 人情这东西的存在在星魂眼里简直比人性还可笑,所以这话的意思当然不可能是让焱妃还他人情,或者欠他一个人情。真正意思是:要么把逆命之法给他,还了答应乐瑾的一诺,老老实实的闭上嘴,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要么主动向他投诚,互相合作利用,把逆命之法给他。 总之就是要逆命之法。 焱妃从袖中拿出一个钥匙,扔给星魂,“那我就提前祝你摆脱东皇太一的控制。” “东西在哪里?” “我放在阴阳家洛水之底,不过逆命之法只有半卷。没有生魂的人命运难料,在阴阳术的修炼上也无法再进一步,东皇太一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为了让你不摆脱他的控制,他把逆命之法一半给了我,一半交给了月神,在他的有意权衡下,你和月神一直势如水火,就算你得到了我手里的这半卷,月神手里的,你也得不到。” 月神如果知道星魂从她拿走半卷逆命之法的话,更加不会让星魂得到另外下半卷,甚至会想方设法将上半卷拿回去。正是这样,她才没有把逆命之法交给乐瑾,比起乐瑾,星魂无疑会更让月神忌惮。 “这一点就不劳你多心,就算月神不想给,她也不得不给。”星魂冷漠的看了眼困住焱妃的万年玄冰阵,拿了钥匙转身就走了。 焱妃看着星魂转身离去的背影,手背沾着的血珠顺着垂下的手滑到指尖。 终于还是走到这个地步了。 这么多年来东皇太一在月神和星魂之间再三权衡,强硬的把阴阳家勉强粘合在一起,看似完整团结,可碎片就是碎片,早晚会四分五裂。 她会亲眼看着阴阳家一点一点土崩瓦解,直到一点不剩。 殷红的血珠从焱妃指尖悄然滴落,被寒气侵蚀干净,化成一缕寒烟,冻结焱妃眼底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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