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三十六年,蒙恬率兵一举击溃蛮夷一城,带领部队驻扎在大秦西北疆域,同行的皇长子扶苏遭到狼族之人刺杀,身中狼毒猝然病倒。 秦始皇派影密卫去东郡,配合将军钟离昧护送荧惑之石碎片到咸阳,不料农家突然发生内乱,荧惑之石被人偷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秦始皇即将东巡,前往桑海蜃楼,影密卫不仅要查出引起农家内乱的原因,还要在蜃楼起航之前清除掉一切不可控制的危险因素。一时之间,蜃楼反倒成了一个危险之地。 东皇太一召来月神和星魂,说:“最近蜃楼之中来了一个预料之外的访客,你们去见见吧。月神,你也一同前去,协助星魂。” 月神有丝疑虑和迟疑,“东皇阁下,这……” 任职至今,她就没有与星魂这小子合作过,协助他?她才被星魂阴了一把,元气大伤,现在还没缓过劲儿,他不在背后给她使绊子就不错了。 却听站在她身侧的少年道:“谨遵阁下之命。” 这小子今天居然这么听话?月神转头看向少年。少年侧眸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妖冶的眉眼蜷起邪气。 东皇阁下让月神协助他会会隐藏在蜃楼中的不速之客,一是因为月神伤势未愈,未必能占到上风。二是让月神盯着他,提防他做出不轨之举。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东皇太一不得不挥手让他们都退下,眼不见心不烦。 想让星魂老实点,唯有捏住他的软肋,现在乐瑾在他东皇太一手里,星魂顾及乐瑾,行事不会太过分。不过,把带刺的东西捏在手里久了,会被扎得满手鲜血。 殿外,两人分道扬镳之时,月神慢走一步,看着少年越走越远的背影提醒道:“星魂大人最好小心点,能让东皇阁下招待的访客,功力定然不低。” 星魂没有回头,古怪的闷笑一声道:“那就有劳月神大人乖乖配合,别怠慢了东皇阁下的客人。” 不坏好意的尾音与前日少年在蟾宫冰冷的嘲笑重叠,意味深长到让人难堪至极。 这可恶的小子! 月神抑制不住的鲜血逆流。 蜃楼船底一直沉在海水中,底部的空间比其他地方更阴暗潮湿,再加上底部船板衔接得密不透风,氧气稀少,一般人待不了多久就会感到窒息,所以普通的阴阳家弟子平日不会在船底走动,发生了什么更没人会知道。 “嘭……”堆积如山的巨大木箱轰然倒塌,噼噼啪啪砸在地上。男子从物箱堆里吃力的爬出来,双手颤抖的伸向躺在远处的佩剑,脖子伸长时,一个黑色蜘蛛印记从衣领中露出来。 潜入蜃楼寻找一人,他决然接下此次任务,早就做好了丧命于此的心理准备。眼看着还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剑柄,一双靴子出现在他眼前,缓慢而又优雅地抬起,踩在他手骨上! “啊!”男子抓着手臂痛彻心扉的惨叫。 “客人想逃到哪里去?阴阳家正准备好好招待你,你却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真让我等为难呢。” 男子狞起惨白的脸,血丝遍布的眼顺着靴子往上看,只见一个长相秀气俊美的蓝袍少年,暗色流光循着环肩而负的青铜,在镌刻有神秘符号的矛尖敛起冷冽肃杀的寒气,少年对他投来阴冷的目光。 “真是抱歉啊,不小心太用力,把你的手给废了。” 阴戾无情的话轻飘飘的,比地狱里的魔鬼更会用死亡的恐惧蛊惑人心,凉意爬上男子的脊骨。 少年脚上加重几分力道,听见手骨断裂声,才满意的挑了挑眉,抬脚踢在男子脖子上! 男子脖子“咔嚓”歪断,身体抽搐一阵后彻底没了动静。 月神见星魂还不罢手,开口阻止:“此人已经死透了,如果星魂大人还有闲情逸致将这具尸体碎尸万段,应该换一个地方。” 将尸体脖子上的黑蜘蛛收尽眼底,星魂不屑的冷哼道:“月神大人所言极是,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听说祭祀大人最近出了点小状况,身体不太乐观,烦请替我转告祭祀大人一声,保重身体,切勿让人担忧。” “我同样听说姬如昨日失去控制,险些逃出蜃楼,还是大司命将人带回来的,月神大人也要小心为妙,不要又失足饮恨了喔。” 星魂故意将“又”字说得极重。 “不劳你费心!” “同样的话,还给月神大人。” 月神拂袖,转身与他擦肩而去。 …… 咸阳宫内。 胡亥正举棋不定,思索着赵高走前给他留下的这盘死局,一卷密宗砸在棋盘上。 “啪!” 棋盘被砸翻,黑白棋子啷当落地。 少女尖锐的质问:“胡亥,你是不是疯了?!” 胡亥执白棋的手悬在空中,看着竟敢跑到他面前放肆之人,把棋子扔回棋篓子里道:“你又听谁搬弄是非,跑到我面前说胡话。” “胡话?那你看看这上面是什么!你别说你不知道,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已经把大哥逼走,你还想要他怎样!” 嬴妁华挥开密卷,蕴含杀机的一字字展露在胡亥眼中。 这是罗网传出去的一封信,信里向收信人泄露了扶苏是嬴政长子的身份。这封信被罗网顶级杀手秘密送往西北塞外,送信人在回来途中被另外派出去的杀手暗中屠杀。如此隐秘的事情,除了收信人,绝对不会再有人知道,这封信怎么会落到嬴妁华手里?! 胡亥一阵心惊肉跳,心头第一次对亲生胞妹产生杀意! 嬴妁华双手撑着矮案靠近他,压低声音警告她:“与敌军传信,谋害血亲,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你罪当五马分尸!” 不! 不止胡亥会被五马分尸。 如果秦始皇知道胡亥与狼族之人有密谋嫌,不仅胡亥要死,与他有关的人都要死! 罗网会死,胡姬会死,就连她也会被处死! 嬴妁华捏着案角,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的长兄,为了权势地位连亲人都可以残害的亲生哥哥!她再如何不喜欢这个如囚笼般的皇宫,不喜欢这些冷血的亲人,却从没有想过要去残害亲人。 疯子! 胡亥就是一个为了权势冷血残忍的疯子! “你想怎么样?”胡亥平复下内心的不平静。 “传信给狼族人,让他们交出狼毒的解药,给大哥解毒!只要大哥相安无事,我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这样吗?” “就这样。” “原来就是这样……就为了这么大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来要挟我,是不是哪天宫里死了只阿猫阿狗,你还会六亲不认,一不做二不休,置我于死地?”胡亥抬起右手抚摸嬴妁华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指腹轻轻的摩挲她白皙的脸颊,难过的叹息: “妁华,我是你哥哥。” 我才是你一母同胞,比任何人都亲的亲哥哥,为什么你却要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嬴妁华心头的愤怒一下子偃旗息鼓,眸子深处漾起细微的波澜。 “皇兄,我们与扶苏大哥也是亲人。” “你不明白,你自小流落民间不在宫里长大,所以你一点儿也不明白。如果不能站在最高的位置,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就会被所有人踩在脚下践踏!亲人?你拿着密宗威胁我是为了大哥吗?你问问你自己!”胡亥亲昵的抚摸她的脸,然后高高举起手…… “啪!”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脸火辣辣的痛,嬴妁华歪过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胡亥夺过密宗,一把将它砸烂,近乎狰狞道:“你分明是为了那个大秦祭祀,你害怕我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去利用她,伤害她,你拿这个密宗想让我罢手,想让我放弃。嬴妁华,我告诉你,那不可能!” 嬴妁华捂着脸,汇集在眼眶的泪水如凝固的寒冰,眼睁睁看着胡亥毁掉密宗,销毁证据。 胡亥走到亭子外面,对隐藏暗处的暗卫吩咐道:“去查查嬴妁华最近和谁接触过,谁给过她东西,查到了,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是。” 脚下满地狼藉,嬴妁华兀自大笑出声,憋出晶莹的泪珠,悲怆放肆的笑声在风中传开。 罗网行事何等周密,怎么可能让身在深宫的她抓到把柄!那密宗其实是假造的,她得到扶苏中毒的消息,心里隐隐猜到几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那密宗上漏洞百出,什么都不对,她的兄长却乱了心神没有注意,她稍加试探,他就坦白了。 胡亥,你还真看得起我! 既然你非要将我们推向绝路,那我也无话好说! 嬴妁华拭去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对出现在身后的男子说:“先生,帮我一个忙,我想回到胡姬身边。” 半月前,一场大火差点烧死嬴妁华,秦始皇呵斥胡姬为母不慈,剥夺了胡姬对嬴妁华的抚养权。 现在她想回胡姬身边,云起是不想同意的。 皇室亲情凉薄到何种程度,他比嬴妁华更清楚,胡姬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嬴妁华倔强的抿唇,心底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云起先生,你说过会帮我,我现在想回我母妃身边,帮帮我。” 云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是你的母亲,不管你觉得她是好是坏,你身体里都流着她一半的血。” 大抵是她的恳求太执拗,云起没说一定会帮她,但也没有拒绝。 “公主,你最好别抱太大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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