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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严显然很满意二狗的回答,目中微有赞许之色,“其实羽化之上还有仙道三阶,洞真、洞玄、洞神;神格四阶,大赤天太清境、禹余天上清境、清微天玉清境、大罗天幻清境。不过仙道我辈尚且望尘莫及,遑论神格。”    世间向来有“修仙之路难如登天”一说,想来此言不虚,世间修仙者众,但能否得道成仙却孰难预料,只怕到头来都是黄粱一梦。想到这里,心下不禁好奇,问道:“师兄,本宗历代先人中可有修炼成仙的么?”    景严答:“修仙之路虽荆棘遍布,但确有才智超绝的前辈高人修成正果,本宗的前任宗主无妄师祖便是其中之一。”    我好奇心泛滥,眨了眨眼睛,又问:“人成仙之后是住在天上么?”    景严道:“东皇太一曾将世间划分六界,仙人的住所便是六界之一的坤元洞天。”    “坤元洞天在哪里?漂亮吗?”    景严抱歉地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想来应是世外桃源、神仙福地吧。”    “比中皇城还漂亮?”    “或许吧。”    …………    而后,景严又考了我们《皇极经》中的初阶法门,《皇极经》是中皇城最重要的修炼经典,也是中皇城绝大多数术法的基础,自中皇城立派之初传承至今,历经万载。其中文词艰涩,初初阅读宛如天书,隐晦难懂。而对于景严的考问,我们一一对答如流,他甚为满意。倒不是我与二狗天资好、悟性高,全因景严这个老师当得实在称职,“孜孜不倦”四字尚不足以形容,对此我们亦心怀感激。    他笑如满月,合上书册,“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从明日起,你们便要自己修行了,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将来能有多少成就,全看你们各自的造化。当然,修行之中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来找我,或者找其他师兄弟相询。望你们勤勉于业,莫要虚耗光阴。”说完,起身离座,出了大门。    我与二狗相视而笑,各自眼中都溢满了重归自由的欣喜,起身恭送:“多谢师兄教诲。”    所谓自由修行,说好听些就是道家哲学“顺其自然”,当然,并不是得过且过,因循苟且,而是在尽自己的努力后不要执着于结果,要心境豁达。    说得难听一些,其实就是让你“自生自灭”。我并不反对这种修行的方式,诚如景严所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修仙路上,师长充其量只是个领路人,能否走到最后修成正果,尚有诸多因素掣肘,一是天资,二是毅力,三看机缘。我尚且有几分自知之明,论天资,“平庸”二字足可形容,至少自小到大除了脸皮厚,还没在其他方面表现出异乎常人的天分。    论毅力,我实在没有勇气用一生的时间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倘若到了寿终正寝之时,除了打坐修行,我的人生连一件可供凭栏追忆的事情也没有,那未免也太悲催了。结论就是,我不是没毅力,只是没勇气。    若说机缘,“机缘”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极大的不确定性,我不会天真地想象会有哪位得道高人不问因由地渡我数百年的修为这种祖坟上冒青烟的美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何况我连自家祖坟朝南朝北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修仙与我就如道家所言“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早在投入中皇城之初,我便打定主意,一旦有了黑子的下落,便和二狗下山寻他,然后去过安稳的日子。所以,我大多数的时间都耗在寻找黑子下落上面,只是效果不彰,原想寻机再入浣月泉,不过,自从上次发生浣月镜被盗事件后,灵素在浣月泉的入口加派了弟子守卫,浣月泉周遭本已有流萤焚天守护,想来此举纯粹是为了防我。    连眼下唯一的机会也被抹杀了,无奈,只能将多余的时间尽付中皇山大好的山水。    正值夏花烂漫时,流火烁金,山色空蒙,碧蓝如洗的天空浮云朵朵,轻盈如棉,朦胧似雾,鸟儿扑腾展翅,划过欢快的痕迹。而风永远是最难捉摸的东西,尤其是这个季节的风,注定少了温柔,你永远不知道它何时会在枝头稍作停歇,落了花红,碎了绿叶,轻轻地散落在柔软的草地上。午后,我寻了一处绿荫,半倚着小憩,睡至半酣,忽听得鞋子碾过草叶的微响由远而近,停在我身后,一双小手捂住我的眼睛,略显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猜猜我是谁?”    一开口便露了馅,我心中叹一声“傻娃子”,兀自掰开二狗的一只手,单眼瞟着他,微嗔道:“姐什么姐,往后要叫‘师兄’。”    “师兄?”他眉毛一挑,不服气似的,“你我一齐入的门,凭啥你是师兄?”    “好小子,敢顶嘴!”我倏地坐起,一转身将他压在地上,双手食指弯曲起来,使劲挤压他的双颞,一面笑骂,“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姐,凭我养了你五年!”    “疼、疼……”二狗毕竟比我年幼两岁,一时只有招架之功。    “你服不服?”    二狗抵挡不过,连声告饶:“服,我服了!”    “算你识相。”我将他放开,回身复躺回树荫下闭目安神。    二狗揉着双颞,靠近我坐下,“姐,你怎么不去修行?”    正有烈日透过交织的枝杈投下几点刺目的光斑,我往旁边挪了挪,微眯双眼,看向他,“咱们入中皇城又不为修仙,费那个劲作甚?等有了黑子的下落,咱们就下山去寻他。”    我看见二狗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默了一会,有些谨慎地问:“等咱们找到黑子,还能再回中皇城吗?”    “什么意思?”    他嚅嗫着,似乎有话想说,可支吾半晌,没有出口。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没什么。”二狗神色闪烁,干笑了一声,“对了,姐,你知道‘拱辰会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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