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暗暗看的小话本很显然一个都不会奏效,毕竟清苑身份不同,即使她自己不便,还有许多仆从在等着效劳,根本不会有需要旁人的时候。 清苑没怎么注意,花楹风袖两人却偷偷笑了好几回,因为她们不止一次看到陛下试图帮郡主搭手了。 然而不是郡主没看见,就是被那些争着讨好的侍卫给抢先,想想还真是……挺可怜的。 再一次收回手,连刘渊都有些怀疑自己,甚至有点怀念毒发的时刻,至少那时的他力气当真很大,也算是、有点用? 心情带着某种失落的他差点忘了来的本意,直到被呼声惊醒。 “这儿怎么会有大蟒?!”这是所有人心中疑问,山上有蟒不奇怪,可这是在京城啊。 京城偏北,不像南边儿那么湿热,应该很少会有大蟒栖息,更别说出现在这被清理过的猎场里。 队中有些骚乱,毕竟很少有人亲眼见过这种粗壮的与蛇类似的蟒,虽然不长,但体型和伸出的长长蛇信已经叫他们手脚发软。 听说被这种东西缠上,不出一刻就会骨裂而死。 “别动。”刘渊轻出声,声调很低,伴随着惯有的咳嗽声,连花楹风袖都奇异地安心不少。 “它没怎么动,别刺激它。”刘渊细看,发现它一直盘在原地,只有头和蛇信在跟着他们转动,尾部偶尔拍动石块,像是有些躁动,但又没什么力气。 正如此想,不知哪处的淡香飘来,只见大蟒忽得竖起头看向他们,令所有人心中一跳。 随即,眼睁睁看着它缓缓游移而来。 “连心,雄黄粉。”刘渊微移一步,站在了清苑侧前方。 林中蛇虫鼠蚁多,来猎场一般都会带些药粉。大蟒闻了刺鼻的味道果然停住,蛇信不时闪烁,竖瞳微缩,很抵触药粉,但却不愿离开,望着他们涎水流淌。 清苑很厌恶这种冰冷滑腻的东西,她小时被蛇从脚踝游过,惊吓得她连做三夜噩梦,高烧不退。 “它饿了很久。”连心忽然开口,他声音枯噶,加上疤痕交错的脸有些可怖,让人疑惑为何陛下会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有人特意饿了很久放来的,丢一只獐子去。” 侍卫按他嘱咐把两头削利的树枝插|入獐子腹中,再一把丢了过去。 大蟒果然是饿了,带血的獐子一丢,它只用蛇信触了触就立刻张开大口。 它大概是饿得狠了,居然毫不掩饰地在这么多人面前进食,蛇嘴张开的模样堪称是血盆大口,让许多人都不由侧开眼。 与此同时,清苑重新按上弓箭,她的手很稳,也很凉。 温热的手轻轻握住弓背,半覆在她指尖,“不要勉强。” 她的眼睛没有在看它,根本就失了准头。 刘渊按下她的手,从箭筒抽出一支羽箭,半玩笑道:“郡主出够了风采,偶尔也该给旁人一个机会。” 咻——两支箭同时射|入蟒头,大蟒剧痛之下甩尾,挣扎两下却是无力地倒在了树边。 “一时情急,还当它要袭击你们。”来人一身简朴青衣,转了转弓身垂在身边,淡笑的模样很有几分气度,队末两个年级较大的侍卫瞪大了眼。 这射出另一箭的人……怎么和先皇长得那么像?! 在场诸人,清苑自然是见过先帝的,小时候父亲就时常带她进宫玩儿,每次都能从先帝那儿得好些赏赐回府。但刘渊就不一定了,他不得宠,加上这累赘的身体,连宫宴都很少参加。 刘渊果然神情依旧,完全没看出来的模样,还道:“真是多谢了。” 青衣少年笑笑表示不必客气,他走得慢,路过那大蟒时还想凑近看看,没想到大蟒没死透,直起蛇身昂头就要咬下。 少年大惊失色,闪躲不及还以为自己这次必定要受重伤,下一瞬腿边的剧痛就让他倒地。 刚巧避过这一咬。 又一箭破空而来,直中大蟒眼珠,这才彻底死了。 刘渊收弓,略带了不好意思道:“抱歉,箭术不精,第一箭偏了些。” 青衣少年:…… 不,我很确定你是故意的。 装逼不成反被打。形容的很显然就是青衣少年此刻场景。 回营帐时,左相等人闻讯而来,第一眼先被狼狈的青衣少年震惊了下,随后听到仆从解释缘由更是瞪大了眼。 说好的救命恩人,怎么变成反被人救还受伤了? 刘渊道:“这位公子是为了救朕和郡主受的伤,还好太医说伤势不重,不然朕于心难安。看左相神色……似乎认识这位公子?” 左相咽下快呕出的血,“不,陛下误会了,臣只是看到这位公子相貌有些吃惊,并不认识,没想到居然正好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噢?”刘渊非常配合,顺势问道:“为何啊?” “这……”左相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似乎不知该不该讲。 其他人早就看出他卖的什么关子,心道这个老匹夫也太急了吧,这么简单的方式把陛下和他们都当傻子吗? 刘渊作出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 最终左相道:“臣觉得,这位公子和先皇竟很有几分相似啊!不过老臣年纪大了有可能眼拙,不知其他大人觉得……?” 目光刷刷投来,另外几人抽了抽嘴角,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怪不得如此面善呢。” “对啊,居然如此相像,真是奇了!” …… 这些人口中应和,心中叫苦不迭。 其实当初有人提出这个简单粗暴的计划时,他们是拒绝的。光明正大把人领进宫,直接说是先皇遗留在民间的皇子,这样给个身份不好吗?非要来这么一出,这下好,尴尬又丢脸,在陛下那儿肯定也记上了。 陛下是年少,又不像前一位那么傻,难道会看不出他们这么明显的意图嘛。 “相貌相似之人时有,并不是什么蹊跷事。”刘渊顿了顿,在左相欲开口前接道,“不过……这位是朕的救命恩人,自然得问清楚才是,方才也没来得及问他是哪位府上的,如今人昏了过去,怕是只能晚些了。” “自然由陛下定夺。”左相俯首,“臣也就说这么一嘴,没旁的意思,具体如何也与老臣无关。” 清苑在不远处看着,刘渊立在场中言笑晏晏,与众人周旋。 他是陛下,所有人都在恭维他。看似尊敬,实则各自为主。 带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她能注意到刘渊的视线一直围绕在那几人唇边,他在通过那些人开口的唇形判断他们在说什么。 很难想象他能做到这么自然,几乎毫无破绽。 仿佛感受到了清苑在看自己,刘渊的目光穿透数人,定格在清苑这儿,藏着清浅和煦的笑意。 然后,对她眨了三下。 ………… 清苑转过身,花楹风袖忙急急跟上,风袖奇怪瞄了下,嘀咕道:“郡主耳朵怎么那么红,热着了吗?” 说完就被花楹拍手嗔了眼,“傻姑娘,可给我少说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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