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孙满堂”这四个字,我脑海里极迅速的闪出那日在国宗,慕千尘吻我的情景,脸瞬间滚烫起来,心跳的也快了几分。 偷偷去看慕千尘,竟发现他也在看我,深邃的眼眸中,溢着笑。 我赶紧收回眼神,慌乱不知所措,就看到丫鬟们将一条白的刺眼的绸布铺在了榻上。我又被扶着坐下,喜娘不知何时挤在人群里,对慕千尘道:“请将军完礼!” 慕千尘手中拿了柄金色的挑子,不晓得是甚么东西,走到我面前,弯腰,将我的盖头轻轻挑了起来。喜娘立刻从挑子上取下盖头,这时又有人端了盘子来,喜娘又道:“请新人喝合卺酒。” 慕千尘端了酒杯,把其中一杯递到我手里,我便学着喜娘的样子,正要同慕千尘喝酒,却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大声道:“郡主到!” 所有人立刻躬身退到两旁,慕千尘扶我起来,就看到塞木郡主一脸严肃从外头进来。 “连个合卺酒都不会喝,你们葛家是怎么办事的?” 慕千尘立刻道:“娘,这不怪星云,她母亲去世的早,这些事,没人教她。” 塞木郡主坐下后,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又看了眼我身后的卧榻,对一众人厉声道:“都退下罢。” 所有人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塞木郡主待人都退完后,垂着眼眸看着我,对我道:“虽然你不怎么合我的意,但我儿对你上心,我这个做娘的也不好推托。你嫁进将军府,就是将军府的人,你的职责,便是替我们慕家开枝散叶。千尘,我就交给你了,日后我儿的饮食起居,你须得时时放在心上,不得有半分的差池,否则,我唯你是问。” 我委身,极其不情愿的应了声“知道了。” 塞木郡主却蓦然怒道:“谁教你这般同我说话的?” 我又委身道:“是,娘,儿媳定当竭尽所能,不辜负母亲大人所托,哪怕累死挣死。也不会忘了自己身负的职责。” 慕千尘似乎听不下去了,轻轻叫了声“星云——” 不过塞木郡主倒是十分满意,点了点头,没说甚么,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慕千尘道:“千尘,陛下回宫时,留下口谕,说这几日你不必上朝了,好好在家休息。明早也不用来请安,让星云过来就行了。我儿一年四季忙出忙进,有休息的机会,就该好好休息。” 这一番话,母爱之情溢于言表,让我这个自小没娘的孩子,听的十分羡慕。 慕千尘应道:“娘,您也早些回去休息罢,这几日,您和爹辛苦了。” 塞木郡主给了儿子一个慈爱的笑,便走了。 我如释负重般跌坐到榻上,想起从此日日要面对这样一副冷冰冰的脸,心里就烦闷。 慕千尘坐到我一侧,低声解释道:“星云,你别生我娘的气,我娘只是不习惯和不熟的人说话,等过两天熟络了,她就不会这样了。” 我不好叫他为难,便以眼神示意,合卺酒还没喝。 慕千尘又端了酒过来,同我喝酒,只是这时喜娘已走,慕千尘便自己说道:“这杯合卺酒,象征你我二人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星云,能娶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不论将来怎样,我都愿意与你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听他如此深情的说出这番话,我浑身一阵阵的发麻,打断他:“快喝酒罢,我都渴了。” 慕千尘便端着酒杯,同我交臂,喝掉了彼此手中的一杯酒。 他去放杯子,我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白色绸布,问他:“这是作甚么的?” 慕千尘笑了笑,对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我见他笑的十分含蓄,心里隐隐生出一股怀疑来。又见他抬手宽衣,立刻阻止他:“你你你要作甚么?” 慕千尘道:“就寝啊!” 看着他解开衣带,我顿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觉得要是再不将我心里的一些话讲出来,怕就没机会了。 我叫他:“慕千尘,你你你坐下。” 慕千尘停了宽衣的手,乖乖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 我给自己壮了壮胆,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来。 “慕千尘,你你你要知道,我嫁进你们慕家,是替我葛家还债来的。”可说到这里,又觉得底气十分不足,声音低了许多,“我也知道,要不是你,可能我爹已经被杀了头,我和姐姐也成了官妓,你对我们葛家,有救命之恩。所以,”说道这里,我又想起自己的牺牲来,声音不觉间又大了起来,“我牺牲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将自己送进你这个牢笼里头来,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扯平了。” 慕千尘听的十分认真,脸色虽仍旧柔和,可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为了不让我做出更大的牺牲,我决定要和你商量一件十分紧要的事。” 慕千尘:“请说。” 我干咳两声,虽然觉得万分不好意思,但为了我的将来,还是要硬着头皮说出来:“我,我,听说男人和女人只要睡在一起就会有小孩……” 谁知,慕千尘陡然笑了起来,笑的我十分不好意思,笑罢,他问我:“你听谁说的,两个人只要睡在一起,就会有小孩?” “我家对门的一个老奶奶跟我说的。”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像是被他带跑似的,立刻转回话题:“别打岔,我话还没说完。” 慕千尘又严肃了起来,“请讲。” “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崇尚自由,不喜欢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绊住。要是有了小娃娃,我一定会像隔壁刘大妈家的媳妇一样,成日里围着相公孩子打转转,连一丝一毫的私人时间都没有。” 慕千尘:“所以,你早就想出好主意了对吧?” 我:“要是不想出好主意,我敢同你成婚么!” 慕千尘:“你说,我一定照办。” 我:“从今晚起,我睡地上,你睡榻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本来想说他睡地上我睡榻上的,可想了想,觉得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能太过分,万一他不答应,强来可就不好了。 末了,我再补充一句:“你要敢同我一起睡,我就敢同你拼命。” 慕千尘脸显无奈,揉了揉太阳穴,又对我耐心解释:“那位奶奶哄你的,两个人只睡在一起,不会有小孩,他们需要做一件别的事,才会怀孕生子。” 我已经开始替自己整理被褥,没工夫理他,只扔出一句:“做甚么事?” 慕千尘却蓦然上前来抱住我,吓的我缩了缩,用力去推他,却推不开。 慕千尘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凝视着我,压低声道:“我来教你。” 我只觉得胸口像有把大锤在敲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一把便推开他,迅速退到墙角,结结巴巴道:“你,你要敢胡来,我就死,死给你看。” 慕千尘听我这般发狠,怔了怔,坐到榻上,星星点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 “星云,你就这么怕我碰你?” 我紧贴着墙壁,生怕他再扑过来。 心道,不论输甚么,都不能输了气势,无论如何,得说句狠话出来让他死心才好。 “不是怕,是不喜欢你。” 这句话,我说的十分有气势,逼真的不能再逼真。 果然,就见慕千尘轻叹了一声,脸色蓦的有些苍白,神情又带了几分的哀伤。然而只是短短一瞬,一切都如幻觉般,他又变回方才温和深情的模样。 他将我方才收拾好的被褥抱起来,我惊问:“你作甚么?” 他将被褥放到地上,一边铺一边道:“睡觉啊。” 这么说,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胜利了?我有些不大置信。 试探他:“你,同意了?那你母亲那边,怎么交代?” 慕千尘铺好被褥,又将卧榻上的白绸布扯了下来。 “你放心,我自会交代。” 话毕他取下墙上挂着的长剑,拔出剑刃,锋利的寒芒瞬间射出,刺的我立刻捂住了双眼。可等我放下手来时,就看到他手心里滴着血,我惊问:“你要作甚么?” 慕千尘没回答我,他将血滴到白绸布上,刺眼的鲜红晕染开来,像极了一朵盛开的寒梅。 我冲过去,拉过他的手来看,就见手心里的口子十分的深,血从手心里涌了出来,顺着手掌流向地上。 不知为何,看见伤口的那一瞬,我的心似针扎般痛了痛。 我撕下衣襟来替他包扎伤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甚么好。 慕千尘也不动,任我包扎。 我怕弄疼了他,双手十分小心,他却道:“这点小伤,不算甚么,你别怕。” 可我分明看到伤口那般深,一边缠布带,一边白了他一眼。 包扎完后,我将剑重新挂回墙上,瞥见白绸布上那朵红的显眼的血花,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慕千尘却收起白绸布,走过去躺到铺在地上的被褥上。 “我娘不是说让你给慕家开枝散叶吗,这是给我娘交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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