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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清停住脚步,有些迟疑不决,他爬到这一步不容易,若是得罪了杨知州或者更多的达官贵人得不偿失。他为了借助父亲的力量,连正室的位置都给了姚珺,只因为父亲需要姚新海的钱财做事。  虽然他确实喜欢姚三,却并没有喜欢到要为她放弃一切的地步。要江山还是美人,似乎是亘古不变的选择题。美人时常有,江山不多得,他也曾经笑话过那些人。可如今这选择题落到他头上……  如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泪眼婆娑,原本她还没注意旁边站着个像穿了麻袋的人。看到这人一出声,姑爷就止住了脚步,忍不住着急起来。他们说得她不懂,但是她知道姑爷有可能不会去救三姑娘了。这个想法让她害怕,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她瞪向董昊,愣了愣道:“竟然是你!那个乞丐!”  如兰站起来,对着董昊张牙舞爪道:“没想到你是个黑心鬼。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是把那炸糕喂狗也不会给你!”  如兰一脸怒气。  董昊歪了歪头,看向眼前的少女。十二三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团髻,脸颊肿胀模糊露出原来的清秀,熟悉的神情让他恍惚。  惠州的时候,他饿得没有力气,只能靠在墙角看着来往的行人。行人匆匆,没有人注意到他,偶尔有人看他一眼,也当做没有看见扭头离开。后来有个扎着双髻的少女,看起来十分害怕他,但还是放到他面前两块炸糕。炸的金黄的薄皮,带着蔗糖的糕心,食物的香气浓郁,勾引着他的味蕾。  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少女,两者的面容神情就重合在一起,十分契合。董昊笑起来。  “还敢笑,你这烂了心肝的乞丐,姑娘要是有事,我,我……”如兰想不起自己应该能怎么做,脑海中搜索着什么词更能威胁到面前的人,“我就再也不给你炸糕吃了!”  想到炸糕,如兰一阵心疼,哭喊道:“我的炸糕,我可怜的炸糕,你好苦的命啊……”  董昊忍不住嘴角抽搐。  胡清似乎是最终下定了决心,吩咐衙役道:“你们跟我到秦淮河看看情况。”  董昊来不及阻拦,也知道胡清不是为了女人放弃前程的人,就放任他去了。秦淮河上红粉船那么多,就算是查,也要查个半宿,更何况晚上的人那么多,其中不乏有权有势的……  看到胡清走了,如兰冷哼一声,揉着眼睛跟了上去。董昊看着少女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心。  有些债,总要去还的!躲也躲不过去。  比如,人情债?!而且是两个人的人情!  董昊苦笑,跟着胡清他们出了县衙。  夜晚的秦淮河灯火通明。船头船尾各式各样的灯笼泛着萤萤的微光,反射在水里也是相同的画面,高处看来,但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美景。  刚到红粉船前,就有人迎上来。  “胡爷,今天咚咚有客,您看您要不要另外选个?”如同老鸨一样的船工上前点头哈腰。  胡清皱了皱眉,第一次开始厌烦红粉船上的人,但他还是按捺住,道:“今天有事,不找咚咚。”  “那您是找哪位姑娘,我给胡爷安排。”  船工笑嘻嘻道。  胡清想起李兴禹仆从的话,将船工带到一边,问:“这两天有没有从外地来,长得比湘柳还要好看的新人?”  船工仔细想了想,缓慢但是很快坚定的摇摇头,道:“这个还真没有。胡爷,您不知道,那边柳树下的红粉船都是京城那边来的,新人都送那边去了,至于新人从哪里来就不知道了。您也知道,那边有钱有势,我们虽然是地主也不敢跟那些人抢不是,更何况我们也抢不过他们。”  胡清看着远处,与红粉船的灯光交相呼应却又安静如常的船只,拍拍船工的肩膀道:“那你帮我关注着你这边,若是有长得好看又是外地来的新人,你就让人去县衙报一声,以后总少不了你的好处。”  “唉,那谢谢胡爷了!”船工忙道,抬头却看到胡清朝着远处的船走去。  #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差不多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姚珠脑子有些迷迷糊糊。迷糊中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姚珠瞬间清醒过来。交谈的位置离姚珠很远,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胡清的声音。。  “……这几个呢?有没有查过……”胡清的声音带着焦急。  是为了找她吗?姚珠想微笑。她是不是等到了?胡清是不是很快能把她带回去了?这个是肖昌宇的船只,凭他和肖昌宇的关系,不会不让他查找的……  不知道跟胡清交谈的人说了什么,姚珠只觉得过了好久,才听到胡清招呼衙役,“这几个不用看了,去其他地方!”  姚珠有些绝望。  看管着姚珠的婆子上前,小声询问,“这是找什么呢?这么大阵仗?”  “听说是家里的奴才,偷了县太爷的东西逃走了,有人说看见逃到了这里……”  “谁这么大胆,县太爷的东西都敢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婆子惊讶道。  管事也不知道,瞪了瞪眼睛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人怎么样了?”  原来不是为她,姚珠闭上眼,后面的话也不想再听下去。也是,她一个妾室,他一个大老爷放不放在眼里还不一定,怎么会为了她兴师动众呢?  亥时初,姚珠被人装上了马车带到了一所院落里。到了院子里,有人给她解了脚上的绳子,将她的眼罩摘下。举目望去,院子里一片昏黄的光芒。院落不大,摆设却齐全,从进门到她居住的院落,路上都安置着整整齐齐的石灯笼,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在哪家寺庙里。  待看到不远处高高悬起的牌子时,姚珠僵在原地。  这个地方,她曾经跟胡清来过,还不止一次。  兜兜转转,到底跟胡清脱不开关系。  “看什么看?赶紧走。”婆子推着姚珠往前。  姚珠被推得踉踉跄跄,眼睛却一直看着悬挂起来的门匾,门匾上写着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跟胡清的笔迹一模一样。  到了屋子里,她们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鸡鸭鱼肉小菜清粥都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对于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的姚珠来说,实在是受不了的诱惑。  婆子们似乎不怕姚珠再喊出来,摘下堵着嘴的东西,解了绑着她的绳子,递到她面前一双筷子,道:“赶紧吃!趁还能吃的下去就赶紧的,过了今晚,你就不见得还能吃的下去了。”  “我要见肖昌宇!”姚珠道。  几个婆子一惊,对视几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疑。拿筷子的婆子脸沉了下去,将筷子“啪”一声拍到桌子上道:“肖爷的名字也是你能乱叫的?再说肖爷也是你能见就见得到?”  姚珠听到声音就知道这个就是在船上捏她脚骨头的那个婆子,忍不住看了这婆子一眼,满目褶皱,横眉竖目,头发梳得很利索,看起来蛮干练的样子。  那婆子被看得沉下脸,瞪着姚珠道:“看我做什么?不吃?”  姚珠抬手握住筷子,抬起头瞪她道:“你去告诉肖昌宇,若是不放了我,他一定会后悔的。”  那婆子呵呵一笑,嘲讽道:“你以为你是谁?还后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知道肖爷是从哪里来的吗?京城!你去秦淮河打听打听,整个江宁府,谁不给肖爷几分面子!就凭你?”那婆子上下打量了姚珠几眼,冷笑道:“打哪来的贱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有些小妾,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姚珠冷笑,“你干什么?放开我!”  姚珠不知道哪句话惹恼了眼前的婆子,只见她伸手就将姚珠双臂反转,掐住姚珠的脖子面色凶狠地道:“这张脸倒是挺有当小妾的料?怎么?想要靠这张脸笼住肖爷怎么地?告诉你,别拿这些话忽悠人,老娘我不吃这一套!”然后看着姚珠冷笑道:“我看你还不知道老娘是谁?告诉你,老娘是江宁府的陈大娘!陈大娘听说过吗?若是听话,还能给你点好脸色,若是不听话,到了我的手里,不死也得让你脱层皮!告诉你,老娘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贱人,仗着几分姿色就不把人放在眼里,勾搭这个勾搭那个?敢搞什么花样,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别这样!毕竟是肖爷特意吩咐的。”旁边的婆子劝道。  陈婆子冷哼一声,放开姚珠道:“若不是肖爷吩咐的,我现在就让你脱层皮!本来还想让你休息这一晚上,既然你有福不享,那就尝尝老娘的厉害。”然后吩咐旁边的婆子,“去烧水,今晚上我就要给她裹紧了!”  姚珠听得心中一颤,猛的抬头看过去。一般的裹脚都有个试裹的步骤,看这婆子的样子,是要跳过这一步,直接进行下一步。先不说能不能行,只是这个疼痛就让人受不了,尤其是在裹的时候,婆子不顾她的疼痛,说不准会直接将她的趾骨折断。  她前世也听说过这个陈大娘,但是听说的全是如何压榨手底下的人,如何迫使她们去做不愿意做的事。别人说起她,只是说她做事比较狠,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原来不光狠,还毒!  她记得余姨娘曾说过,这个陈大娘的男人被秦淮河红粉船里的女人给勾去了魂,陈大娘气不过,在她男人腿上连着插了七八刀,直接废了她男人的双腿。虽然这只是听说,但是看到陈大娘的样子,姚珠想,那听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对了,柳儿。  柳儿当年就是从这个陈大娘的手里买下的。  柳儿被余姨娘带到她身边的时候曾说过,丫头是被陈大娘□□过的,铁定听话。  是听话,但是听话的没有自我。畏畏缩缩战战兢兢,让她去倒个水都以为姚珠想要用水烫她。  早知道是陈大娘,她应该什么都不说,好歹还能有一晚上逃脱的时间,毕竟这个地方,她是很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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