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感觉还没过几天能睡到自然醒的悠闲日子，钟意又得赶紧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工作中去。 她的店铺借着谢毅华公司宣传青年路的东风，已经成为西米市年轻女孩必逛的服装店。有方丁帮忙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吃力，现在钟意一个人必定忙不过来，干脆请个帮手来帮她分担一点儿。 新春后开店的第一天，钟意刚把招聘信贴出去没多久，已经有好几个女生进来问她具体的要求。 钟意一时也没法做决定，刚巧店里又开始忙了，因此让她们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只说会考虑清楚，让她们第二天再来看有没有应聘成功。 一天结束，钟意在整理着第二天要卖的衣服，她得等邱林来接她。 停止营业后钟意还要为第二天的到来做准备，所以每天近十点钟回家成了常态。邱林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他九点半下晚课，学校又不远，因此和钟意说好了会来店里找她，俩人一起回家。 也许是休息了几天后精力充沛，她今天很快就把衣服都整理好了。打扫了卫生，看时间还有剩余，开始坐在缝纫机前缝补裤子。 有条牛仔裤被一位陪女朋友买衣服的客人不小心用烟头烫到了，当时没发现，过后看到也已经找不到他们，钟意干脆把被烫了个小洞的地方剪掉一块，翻找出一块花纹布料缝上去，几经折腾，看起来还比原来多了一番设计感。 把改好的裤子拿起来比划着看了又看，正沉浸在自己的“杰作”中，敲门声响起。 “姐，意姐，你在里边儿吗？” 是王芳的声音，带了些哭腔，正在门外拍打着被钟意拉紧的卷帘门。 “哎，在在，你别急，我马上开门。”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钟意听她哭，一时间也慌了，赶紧蹲在门边用钥匙开门，再用力把门往上拉。 门一打开，王芳立即奔进来冲到钟意的怀里，放开声哭出来。 钟意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也不知她究竟怎么了。 好一会儿，她终于稍微缓过来，收了大哭的声音，啜泣着离开钟意怀里。泪眼看到钟意胸前的衣服上沾了她的很多泪水，一边跟钟意说对不起一边拿手去擦。 结果钟意今天穿的是白衣，她的手又不知从哪儿沾了灰，越擦，钟意的那块衣服上越显脏，她急了，像是又要哭出声。 “没事没事，你别哭，我回家洗了就好啊。”钟意赶紧安慰她，把她拉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返回去把门拉下来关好，有好几个跟钟意一样还没离开的店主已经假装不经意地来她门边看了几回，估计是想看热闹。 “你怎么了？哭成这样。”钟意看小芳此时的情绪已经缓和多了，问她。 一问，小芳刚歇的泪又涌出来，钟意拿纸给她擦着。 “姐，我在这儿只认识你，除了你我都不知道还能找谁，我......”小芳急切地说着，刚才哭得厉害，此时边说边不由自主地抽泣。 “姐知道，你慢慢说，别着急啊。”钟意帮她拍背顺顺气，安抚她。 听完小芳抽抽搭搭说完事情的经过，气得她也坐不住了。 原来是小芳的那个所谓男朋友“不学无术”，在春节前已经把小芳的肚子搞大。这可了不得，小芳是农村出来的，还没结婚就有了身孕，在村里可是会成为家家户户饭后的谈资。 她不敢回自己家，而是跟着男友回了他家。这“不学无术”听小芳说要跟他回家见父母商量亲事，先是赖了好一阵，还动手打了小芳，后来实在抵不过小芳，带她回家过年。 小芳到他家后并不受“不学无术”家人待见，反而天天被嚼舌根，说她一个女孩太过随便，年纪轻轻就在外面有了孩子，不干净！ 小芳知道他们不喜欢自己也还是忍气吞声，结果这一家子合谋起来，在除夕那天给小芳吃了一碗“安胎药”，实际上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堕胎药。小芳一吃下，痛了好一阵后流出血块，惊惧下开始闹，被“不学无术”家人绑起来关房里，几天后确定了肚里的孩子已经不在，这才让她走掉。 钟意实在想不到竟会有这种人！气得她站起来就要拉小芳去警局，小芳的力气比她大，钟意拉不动，回头，她正在对着钟意摇头，无声的眼泪早已顺着脸颊流下。 钟意不解，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芳这是宁愿忍气吞声受委屈，也不想自己身败名裂被人指指点点。 心里像是被压了巨石，闷得人难受。 这是小芳自己的选择，她不能改变，只觉得无能为力的感觉太过憋屈。 小芳还说“不学无术”已经偷摸把她的钱都偷走，就连卖剩的首饰都被他顺走了，她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正在她们俩相对无言，沉默叹息时，邱林的单车铃声在门外响起。 以前还在夜市摆摊时，有次遇上下雨不能出摊，钟意想起邱林早上离家去上课的时候没带伞，于是去邱林的学校接他，顺便给万虎也带了把伞。 万虎那孩子高中和邱林上的一个班，整天和邱林形影不离的，照他的迷糊劲儿，钟意不给他也带上伞，也许会一个人淋雨回家。 邱林学校门口的一排树下都停满一辆辆的自行车，下课铃响，即使在下着雨，很多学生把帽子一戴，跨上自行车座就潇洒离去。 钟意看着也萌生了给小邱林买一辆自行车的念头，她承认自己怕小邱林会受委屈，也许他也是想要的，但永远不会跟她提这些要求。 她知道自行车和手表一样，在这年代属于“奢侈品”，但是别人有的，咱孩子也得有不是？只不过当时钟意口袋确实没有那么多钱，她又一心想存钱租个铺面，因此把这事暂时搁置。 这次的新年礼物，钟意终于有能力买了一辆车，是这年代标配的老式自行车，车头挂着特有的铃铛，车后座也是这时候的自行车都会配有的。 邱林看到她送的礼物，说不出来开不开心，看着钟意不赞成地看她，让她不用浪费钱，被钟意胡乱搪塞过去。他骑车去上学能节约不少时间。 今天也是他第一天骑车来接钟意。开了门，钟意的精神看起来很不好。 邱林把车停好，看到钟意衣服上的污迹，担忧地问她:“怎么了？” 回头看到小芳哭肿的眼，懂事地没再问，把钟意散乱的头发理好，自行车移进屋里，跟钟意一起步行送小芳回她的小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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