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山之巅。 今夜出奇的静谧,平日夜里聒噪的鸟兽虫鱼仿佛都入了眠,耳边依稀只听得见凉风掠过大地的声音。 “今夜真安静啊……”少女的语气里带着一股百无聊赖的情绪。 御灵狐坐在封神殿外的走廊上,背靠着栏杆,仰头看着头顶那满天的繁星。半轮月挂在上面,清冷的月光撒了满院。她转过头来看看身后的大殿,紧闭的门上贴着一张白符,将殿中人与外界彻底断绝了来往。御灵狐蹙起眉头,眼里泛起了怜惜之情。听云起说,珞被封印在此处已有五十年之久了。想到这,她便更加心疼。 “珞,你睡了吗?”听不见殿内的动静,她便试探性的一问。 没想到一声浅淡的回答隔着那扇厚重的木门传了出来。殿内人冷冷的问:“怎么了?”声音冰冷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答应,御灵狐有点受宠若惊,心里暗暗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后悔,连忙解释道:“没事没事,我……”语意未绝,只听见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她猛然一惊,停了说话的举动,目光循着声源处望去。就在封神殿外的不远处,尘雾散尽之后,她看见异兽鹿蜀倒在地上,像是负了伤,刺眼的红色从它的身体周围蔓延开来。 御灵狐呼喊一声:“云起!” 她快速跑到对方身边。鹿蜀幻化人形,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虚弱的倒在血泊中。 御灵狐扶起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少女的语气里充满了急切和担忧。云起勉强用手撑着身体站立,一边隐忍着回答:“是……是灵修!” “灵修?”御灵狐听得一头雾水。 然而云起无再多说,他挣脱开御灵狐的手,踉踉跄跄的向封神殿走去。御灵狐看见他走路时东倒西歪的模样,赶忙过去扶着,又再次询问道:“灵修怎么了?” 云起缓缓来到封神殿门前,向门上的白符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御灵狐不解少年的意图,心下不安,惊问道:“云起你想干什么?” “解开封印!”少年的手一靠近白符,符咒的力量便对他起了抵触。 “你说什么!”御灵狐大惊失色。 “云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殿内的人淡淡的开口询问,但语速较之前有些急了。 云起此时的面部表情有些狰狞,很明显是在强忍着手上的疼痛。他一字一顿的回答道:“灵修引来了各路妖魔……进犯瑶山,目的……是为了夺得玄灵玉,我和白泽……都负了伤。灵玉被夺,他不能让玉灵也落到妖邪手中,所以不得不命我解开封印……” “可是灵修不是半妖吗?他不可能伤得了白泽的呀!”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半妖!这只该死的狐狸骗了我们!”云起愤恨地说道。 “没用的云起,除了白泽没人能解开这个封印。”御灵狐不忍看云起这般痛苦,试图说服他停下动作。 “只要有神兽白泽的血就一定能破,我手上……沾的就是白泽的血。”云起眼神闪过一丝决绝,用尽全力终于撕开白符。 御灵狐瞪大眼睛,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少女迟疑再三,终于慢慢推开门,一举一动像是在迎接着一种神圣的事物,显得小心翼翼。 偌大的封神殿中,除了一个十八岁年纪的少女外空无一物。 御灵狐扶着云起走进去,来到玉魂珞跟前。对方略显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神,一身白衣,整个人萦绕着淡然的气息,令人轻易不敢近身。她跪坐在地,一条锁链洞穿了她的心脏,将她牢牢锁在此处。 御灵狐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了。五年了,她囚在这封神殿中,受着这锥心之痛已经五年了啊。 云起闭眼默念几句咒语,缚住玉魂珞心脏的穿心链瞬间消失。 一时间急风穿进殿中来,夹杂着隐隐的血液的咸腥味,夜晚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重获自由的玉魂珞脸上没有表现什么情绪,她缓缓站起身来,脸色凝重,语气严肃地问道:“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云起不言,玉魂珞见少年一身伤痕,心中了然,却也半信半疑。她绝不会相信素日里温润如玉的少年,会是云起口中心机深沉的妖狐。 “他在哪里?” “你不能去!”云起斩钉截铁地说道:“白泽就是不希望你落到妖魔手中才命我解开封印的,你现在必须和我一同离开瑶山!等妖乱平定,再做打算。” 再做打算? 其实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所谓的“打算”,不过是将她重新放回囚笼里,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眼下也许可以乘此离开瑶山的禁锢,可是,这里有她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云起,我绝不能就这样离开,无论是为了白泽,还是为了他。” 少年见她眼中心意已决,可白泽交给自己的使命他亦不能不顾,只能咬牙忍着伤痛回道:“珞,我真的不能放你走。” 玉魂珞见他并不妥协,冷冷命令道:“御灵狐你留下。”说罢便自行向外走去。 “珞。”御灵狐惴惴不安地看着对方,她希望她留下来,却又不愿违背她的命令。 云起见劝说不住,只能强行上前欲拦下她,玉魂珞衣袖一挥在少年脚下划出一个结界,成功将少年困于其中,她回身看着他,脸上露出微微的歉疚,说道:“对不起云起……”她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毅然转身离去。 她踏出封神殿,抬头望望时隔五年再见的天空,银色月华轻轻披在她的脸上,殿前那棵繁密的樱树落英纷纷,明明是相同的景象,却和在封神殿中透过一扇狭小的户牖所见的所感的截然不同。 难道变了吗? 这个问题,她要亲自去问问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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