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阿尔忒弥斯又是如何在这短短的一年里，积累到足以买到自己想要的很难入手的魔药材料的呢？ 已经对家族经营有了部分了解的德拉科非常清楚，脱离了维派库拉的势力和积攒的人脉，魔法界上层根本没有像阿尔忒弥斯这样的小巫师可以插足的地方。 看在未来的可能性的份上给她几分面子，和让出自己嘴边的利益，可完全是两回事。 而魔法界其他地方……德拉科根本没发现有哪里会是阿尔忒弥斯的产业，所以可以猜到的是，她把自己的经营范围放在了麻瓜界。 ……这还真是个不怎么让人意外的结论。 虽然讨厌麻瓜，但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巫师，麻瓜的确人口众多，换句话说也就是——能够为他们自己的欲望花金加隆的人更多了。 这么一想，阿尔忒弥斯一年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好像也不是很稀奇？ 看着德拉科投来的目光，阿尔忒弥斯能大致推断出他的想法，同时她也很清楚，因为自己的刻意误导，他的猜测必然和事实有所出入。 有很多很多的金加隆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然而与此同时，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币也会很容易带给人错觉。 这个世界上有些濒临灭绝的珍贵之物，仅仅只有金加隆是不够从拥有它们的人手里买到的，虽然……阿尔忒弥斯也不知道，那个有着异色双眸的东方青年，为什么在自己缺少家族援助的现在，还是会愿意帮助她。 ……难道是因为大家都是异色眼睛吗？！类似于世界上的另一个我那种梗？！ 可是除了异色眼睛、黑色头发这两点，就外貌而言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而且自从得知她变形术学得很好以后，对方那种热切的眼神真是看得人感觉毛毛的。 没有短期增龄剂就没法去翻倒巷，德拉科原本的计划不得不中途夭折。 复方汤剂当然也可以用作替代，但问题是阿尔忒弥斯这里并不是斯内普的办公室，没有那么多想用就能随手拿来用的魔药材料，何况熬制药水也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对角巷的正规药店倒是有出售药剂，然而事实却是，他们或许会卖给两个小孩子健齿药水修复药剂，却不会随随便便地把复方汤剂这种可以用来变换成他人模样的药水拿出来卖给他们。 ……这就很让人郁闷了。 阿尔忒弥斯心塞地摸了摸腿上趴着的狐狸，撸了几把狐狸毛又蹭了蹭尾巴，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深深地体会到有宠物的好处。 仿佛是能够听到人类的心声似的，狐狸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尾巴轻轻一晃，绒毛抚了抚她的脸。 阿尔忒弥斯：“！！！”被、被治愈了！ 德拉科刚去厨房拿来一瓶饮料，回来就看到了黑发少女面带红晕地蹭着狐狸的傻样。 “……你在搞什么？给它清洗过了吗阿尔忒弥斯？！离得那么近可是会被掉一脸毛的！” 雪白的狐狸立即对他怒目而视。 阿尔忒弥斯安抚性地捏了捏它的尖耳，把它从腿上抱起来，放在了它最常呆着的肩膀上。 “那都不重要！再说了，德拉科，狐狸的换毛期可还早呢！”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她顺手又撸了一把毛，张开手伸给他看。 少女的手掌白皙，纹路光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霜膏洗掉以后残留的香味。 然而，这些都不能够掩盖……她手心那几根细细的白色毛发。 突然尴尬。 德拉科挑高了一侧眉毛，掰开饮料盖子仰头喝下一口，向后靠在沙发上，慢吞吞地挤出了一个假笑。 “或许——维派库拉小姐会愿意说明一下刚刚那几根是什么？” “咳，这个，我可以解释。”大概是因为打脸来得太快，黑发少女神情中有一丝难掩的尴尬，她眨了一下一灰一蓝的异色眼睛，似乎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心软地转移话题放过她，但又因为没能收到预期的效果，只好干巴巴地开口。 “……一不小心就给忘记了，现在已经到了狐狸换毛的季节……德拉科你看啊，外面天色这么晴朗、光线充足，一时间根本想不到已经是秋季了对不对？” 对什么啊你根本就是在瞎找理由！以为眨几次眼我就能放过你了吗？！虽然看起来确实有点可爱，不过……咦等等，怎么头有点晕晕的…… 德拉科单手扶住头部去看自己刚才拿的饮料，只能看到外包装上一行又一行不认识的异国文字。 “……这是什么？” 看到他这副样子，阿尔忒弥斯也不玩了，表情立时正经了几分，起身走过去去看他拿着的饮料。 ……虽、虽然因为个人爱好，这瓶和她买的其他饮料都是一样的棕色瓶子，但是……外面的那一片意大利文看起来真是眼熟啊！包装上的花纹也比其他的饮料要好看很多！似乎一下子就可以理解德拉科选中它的理由了……个鬼！这瓶根本不是饮料是酒啊！ 对于意大利人来说，每餐有酒特别是葡萄酒是一种习惯，尽管阿尔忒弥斯时常和父母去世界各国旅游，待在意大利的时间也没太久，但出生在西西里从小耳濡目染，她多少对此也有点好奇，所以看到餐桌上经常能见到的一个牌子推出了新品，就顺手买了一瓶存着。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对吧？ 她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现在这种状况。 阿尔忒弥斯深呼吸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试图蒙混过关。 “那个……德拉科？你现在头还晕吗？” “……你说呢？”淡金色发的少年偏过头斜了她一眼，声音提高了几分，“还有，别想糊弄我！我刚才喝的是什么？！” ……你可真是了解我啊……阿尔忒弥斯一脸木然。 “也没什么，就是……嗯，葡萄酒。” 德拉科的表情也很木然，“……酒？喝起来完全不像。” “买的时候店主说是今年最新品，可以当作果汁来喝，唯一的缺点就是后劲比较大不能喝太多……”阿尔忒弥斯一边说一边从他手上抽走玻璃瓶，低头喝了一口试试。 “唔……确实不太能喝得出来，更像是纯度很高的葡萄汁里面加了一点同样高纯度的蓝莓汁，一般来说不是经常喝酒的人不会……嗯？” 阿尔忒弥斯一抬头就发现淡金色发的少年正在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怎、怎么了？先说好，这可是你的锅！我不背的哦！我买回来只是想收藏！” 这下子连趴在她肩头的狐狸看过来的眼神都很复杂了。 ……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两个关系很差的人和狐狸态度一下子统一起来了啊！她没说什么吧？也没做……等等！啊……是这样吗？ 阿尔忒弥斯握着玻璃瓶，一瞬间明白过来，脸颊微微的有些发烫，但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间接接吻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关系好的朋友之间用同一个杯子喝水都不稀奇。要是她把这事看得太特别，反而会让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吧？ 然而此时的阿尔忒弥斯并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墨菲定律。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德拉科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额头、面颊、大脑全部热得滚烫，有些晕乎乎的，他忍不住迷迷糊糊地去想少女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双唇，睁开沉重的眼皮去看清那究竟是淡淡的蔷薇色，还是微红的橘。 但他最终还是敌不过酒精的作用沉沉睡去，大半个身子歪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第二天是阴天，室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珠敲打着窗户，发出了细小而规律的声响。 德拉科揉着胀痛的脑袋走出客房，拖鞋踩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客厅里，黑发少女半靠在沙发上，双手正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雪白的狐狸盘在她腿边，探出粉红的舌头舔着嘴边的奶渍。 “早安，德拉科。”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抬起头微微一笑。 唇瓣像是落了雪的木棉。 德拉科一刹间回想起了自己一不小心喝了葡萄酒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然也包括他迷蒙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对了，这是你的那份早餐。”黑发少女放下杯子，把长几上一个放着培根三明治和中份水果拼盘的水晶托盘、一杯热牛奶和半杯蜂蜜水一一推到了他近旁。 “我加了保温咒，所以还热着。” 德拉科放下揉着脑袋的手，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想吐槽的心，“保温咒不是这么用的。” “不用在意。”阿尔忒弥斯满不在乎地一摆手。 “好用就行了。就像有的美容魔药，谁会在乎它们到底是来自魔法生物的粪便还是胃液呢？” ……不！我还是很在意的！德拉科刚咬下的一口三明治有点咽不下去了，胸口起伏着，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愤怒。 “你还让不让我吃了？！” 阿尔忒弥斯眨了眨一灰一蓝的异色眼睛，语气很是无辜，“我没说不让啊。” “你是没这么说，但是谁会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说……说那种东西？！” 黑发少女弯起眼，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可以说是相当可爱了。 “我呀。” 德拉科：“……” ……哦，那你很棒棒啊，我是不是还应该夸夸你？ 他哼了一声，有意做出要回家告状的样子，存心想吓吓她，“啧，你就不怕我告诉爸爸你昨天晚上害得我喝了酒吗？” “那你快去吧。”阿尔忒弥斯无所谓地耸肩，“看卢修斯叔叔觉得罪魁祸首比较像谁。” “……”德拉科一噎，瞪了她一会，大力地撇过头。 就算爸爸妈妈宠他，也不会相信一个女孩子家里会放着酒，到时肯定会认为这是他的借口，是想推卸责任给阿尔忒弥斯。 “嘛，别生气。”阿尔忒弥斯走到他对面坐下，端起桌上的半杯蜂蜜水递了过去，“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一定头痛了。” “谁让你不早说！” “你给我机会说完了吗？” 德拉科接过蜂蜜水，连着几口喝完，感到头痛似乎缓解了一分，语气也稍稍缓和。 “你为什么要把酒和饮料放在一起？很容易认错。” “不啊，会认错的只有你。” “你！”德拉科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凶狠。 但他对面的阿尔忒弥斯丝毫没有因此紧张起来，反倒托着腮，兴致盎然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慢吞吞地问道：“德拉科，你知道吗？” “……什么？” 黑发少女也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长发掠过桌面，德拉科看到那双异色的眼睛渐渐靠近了，近得仿佛能够数清她翕动的睫羽。 他忽然听不到自己这一霎的心跳声了。 “你喝的那个只是葡萄酒。” 眼见着目的已经达到，阿尔忒弥斯笑眯眯地坐回了原位，晃着杯子里剩余的牛奶。 “你酒量太差了啦。” 德拉科：“……你刚刚只是要和我说这个？” “不然呢？” 看着对方毫无所觉的样子，他气愤地一拍桌。 “说这种话根本不用靠那么近吧？！” “诶？”阿尔忒弥斯被他凶得有点懵，“但、但是这样不是更能制造紧张压抑的氛围么？更有悬念感了啊。” “才没有！” 看着他异常的表现，阿尔忒弥斯表情更加困惑。 “没有就没有好了……德拉科你怎么那么激动？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还是连德拉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想靠近眼前的黑发姑娘，甚至不知为何的，在她主动接近自己时，不受控制地自心底溢出了一丝期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期待，所以也同样不明白，期待落空时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或许阿尔忒弥斯能猜到，然而德拉科却总觉得不能让她猜出来。 眼角余光瞥见客厅长几上放着的书，他灵机一动，立即岔开了话题，“你还没预习吧？” 阿尔忒弥斯一愣，“……昨天上午才买的书啊。” “那还不快去看？那个洛哈特的书可是占了不少！” 一提到这个未来的教授，阿尔忒弥斯就胃部不适，她嘴角一抽，“说句实话，他的书我还真不怎么想看。” “少废话！难道你想回答问题时被扣分吗？” “就那个看起来蠢爆了的教授？他敢扣斯莱特林的分？” 回想起上回在书店看到的人，想象了一番，德拉科也不觉得对方有那个胆子来触斯莱特林的霉头，但是，他现在必须得转移小伙伴的注意力。 “……好歹也是教授。” 说这话的时候你敢看着我吗德拉科？这副在努力掩饰什么的样子……为什么呢？不，与其说为什么，倒不如说，他想掩饰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一点，阿尔忒弥斯定定地看向了淡金色发的少年，他低头喝着牛奶，并不与她对视。 “怎、怎么了？” “没怎么。”她摇摇头，其实她已经想到了刚才他出现那种反应的原因，不过既然对方现在想要遮掩，那么，随他去好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你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德拉科。” 虽然生气炸毛、害羞脸红的少年很可爱有趣，但是…… 并不是所有的话题都可以用来娱乐。 喜欢与否这件事，任何人都没有把它拿来当作谈资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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