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自己是纯种人类，结果十三年了，突然有非人类对你说，你其实不算人类，你该是个什么心情？ 阿尔忒弥斯懵了好半天，喉咙动了动，才有些艰难地开了口。 “那什么……‘不算人类’——深究起来，就是说是混血品种是吧？” “欸~没错。”阿天一手按在长椅上，半撑起身体，阿尔忒弥斯相应地往后退了退空出安全距离，刚一转头就见他伸过手臂搭在了她肩上，头也微微靠了过来。 “也不用那么惊讶啊。毕竟就目前而言，纯种的人类严格来说，才是最珍稀的生物。” 他说到这歪着头笑了一下。 “不过，纯种人类即使再怎么珍稀，D伯爵也是绝对不会想养的。” 行了，大家都知道了，D伯爵最讨厌人类了对吧？ 阿尔忒弥斯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对于来宠物店的客人的态度仅仅保持在表面友好的D伯爵，会偶尔用微妙热切的眼神看她了。 “所以……我是什么？” “那就要看——”阿天手臂略一翻转，有些长的指甲掠过阿尔忒弥斯耳际，指腹贴着面部边缘，在她颊边轻轻一点，探身耳语。 “你的本性更接近哪一种了。” 这个说法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 但阿尔忒弥斯一时间却完全想不起来，她放弃地摆了摆手，“随便啦，突然从好好的人类变成非人类，是什么都一样。” 但是有些怪异的是，得知了这件事后，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她之后反倒心绪十分平稳，好像无论怎样奇怪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都可以……不，仔细想想，还是不能无论什么都可以接受的。 “唔——”阿天凑近了弯起眼看她，“不好奇吗？” 阿尔忒弥斯一脸平静地把他的脸往边上推了推。 “我说好奇你又不会说，不如暑假去问伯爵。” 虽然D伯爵平时总是挂着有些疏离的商业微笑，对珍稀的生物尤其动物有着特殊的热情，面对顾客的时候前后态度反差得很诡异，但对她来说相当好的一点就是—— 他同时还是一个一旦BB起人类的坏习惯和动物时就停不下来的唠逼。 因为这就意味着，D伯爵如果开启解说的话，一定能从一切的起源啰嗦到目前的发展，完全不用担心有哪里不够详细。 阿天笑了笑没有接话，他一松手倒回长椅上，随意地绕了一缕自己的银发在指间。 “其实……我倒是有一点蛮好奇的。阿尔忒弥斯，你对永生怎么看？” “这个吗？要我说，就像人类不能单纯以善恶区分一样，对永生怎么看，要看对方需不需要吧？对于不想得到的人来说，它反而是一种诅咒而不是幸运。” 阿尔忒弥斯措辞的方式还是一贯的缜密，从不会把事情说得太死。 “就目前而言，我还是更喜欢有限的生命。一样事物只有被限制在某个范围或者界限内，才能让人体会到它的珍贵不是吗？” 仿佛是一霎间想起了什么十分久远的记忆，阿天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忽地笑了起来。 “就像每周的限量蛋糕？” “是的，就像限量蛋糕。”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走近一些俯身抱住了他，声音轻轻地，却带着清晰可辨的笑意。 “所以……花也会感谢，那道出现在它有限生命里的美丽风景。” 感谢风景所给予它的永恒。 “所以——”狐妖半眯起金眸，面露几分怒色，“我对你来说就是个风景？想看就看不想看就闭眼？！” 阿尔忒弥斯：“……” “……喂！我是在很认真地说啊！快给我道歉！好好的气氛都被你的话给破坏掉了！” 她板起脸愤愤地说到一半又忍不住吐槽。 “而且刚才那副口气……你是哪个家族出来的刁蛮任性大小姐吗？” “好好好，我的错，不该突然玩起来了。”阿天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眉眼间俱是笑意，视线落在她的袍袋上，话锋一转问道：“有见到蛇怪吗？” “确切地说，是闻到了。”阿尔忒弥斯用略带鄙视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要是真看到它了我还能坐在这？” 阿天：“……” “呵。”一声哂笑自近处传来，黑发黑瞳的少年从阿尔忒弥斯的外袍口袋里飘了出来，在一侧站定，斜睨着她，说完了笑声之后未尽的话语。 “你之前拿着魔杖打算对海尔波用阿瓦达的时候，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脑子。” 阿尔忒弥斯看着阿天沉默了一瞬，“我能揍他么？” 狐妖勾了勾嘴角，轻轻一笑，“看在你今天的表现的份上，可以。” 阿尔忒弥斯也跟着笑了起来，语调轻快，“里德尔你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的。” 黑发少年轻蔑地看她一眼，“我一点都不认为你能赢过我。” “哦。”阿尔忒弥斯神色平淡地点头，“尽管说吧，我不生气，反正今天看起来可以尽兴而归的样子。” 说完她偏头看向阿天，“我觉得我似乎找到了特殊的健身技巧。” “……”狐妖嘴角一抽，并没有回答。 里德尔和阿尔忒弥斯再次来到了禁林深处，不得不说，虽然这里有些危险，但却的的确确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他眯着眼看着对方手上的魔杖，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讽笑。 阿尔忒弥斯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她把魔杖收起来，挽起了袖子。 “来，记得等会儿别疼得哭出来。” “会被揍得哭出来的人是你吧？” “啧，试试就知道了。” “没赌注吗？” “赌什么？我要是输了就跟你姓？” 阿尔忒弥斯想起以前在街上听到过的麻瓜们常用来打赌的赌注，半开玩笑地说，“那还不如换成普鲁斯特或者马尔福。” 里德尔沉默地抬眸看向她，扯起了一侧嘴角，“那两个可以免了。我允许你姓里德尔。” “谢了，不过我不觉得我会输。” 阿尔忒弥斯自信自己绝对打得过这个看着体术就很弱鸡的少年。 大多数的巫师体术都烂得不能看了，有的成年巫师她都怀疑对方能不能抱着一摞书脸不红气不喘地从走廊走到教室里。 当然了，她也没有因为这样就掉以轻心，虽然……虽然她最后竟然输了！ 阿尔忒弥斯当时的内心是震惊的，但她很快地就从失败之中冷静了下来，一条条地给自己分析。 首先，里德尔和自己一样穿着袍子，相比于其他状态而言，这样很难通过身形做出准确判断；其次，和单纯的体术比起来，自己更擅长运用武器，没有的话能力理所当然地会减弱几分。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里德尔体术不错，伏地魔也应该一样，所以……所以哈利一年级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打败伏地魔的？明明伏地魔只要撂倒他抢来魔杖折断就everything is OK了吧？！里德尔她看不出来还有认识时间不久的缘故，哈利明眼人一看就是体术废啊！虽然体力看上去还可以的样子。 果然……阿尔忒弥斯用十分复杂的眼神隐晦地看了里德尔一眼。不管什么时候脑子都很重要……不，也许该说是理智？ “收起你乱七八糟的想法吧。”里德尔松开了先前钳制着她的手，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 “阿尔忒弥斯·里德尔小姐。” 被人用象征自己失败的姓氏称呼了一下，阿尔忒弥斯一怔之后默然半晌，抬了抬下巴。 “再来一次！输了你给我姓波特！” “啧——”里德尔摇了摇头，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道微光，目光投向她，却又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 “没用的，再来多少次你都得输。” “为什么？” 对方的语气不似挑衅，更像是建立在已有的条件上陈述再正常不过的事实，可正是这样阿尔忒弥斯才会感到奇怪。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次里德尔都会给她一种认识了她很久、可能比她自己还要熟悉她的感觉，但她非常确定，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断层。 “因为……”黑发少年的声音轻轻的，叹息一般。 “你会的，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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