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多斯!” “桑多斯!” “桑多斯万岁!” “桑多斯万岁!” 我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寸头少年,单薄的背心里全是冷汗。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我可能永远无法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如此黑暗的人间地狱。虽然早就设想过,但是却仍然控制不住的感到恶心与心寒。 桑多斯,对不起…… 黑发寸头少年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将针管内的液体注射到自己身体里。不过数分钟,眼前的少年便涨红着脸开始呕吐,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直到四肢开始抽搐,连动也无法动弹。 最终他被两个成年人带走了,我无法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 两个月前。 -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们这里可不接受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加入啊。” 眼前的黑皮肤瘦弱男子用食指挖了挖鼻孔,拄着枪-支满脸不屑地朝我们说道:“一看你们就不是北海人,是哪里派过来的奸细也说不定。” 猥琐大叔将我们带到一处地方做了登记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估计是拿钱去了。 “我听说……只有接受过洗礼的人才可以加入。”我从约瑟鲁手中拿过了针管,“我和哥哥弄到了两支。只要把这个打进自己的身体里,就算是接受洗礼了对吗?” 我也不等面前的男人做出别的反应,准确地将两支针管扎进了我和约瑟鲁的手臂静脉处。 “这样就够了,是吗?” 在所有的淡蓝色液体快速进入我们的身体之后,我冷漠地朝着眼前目瞪口呆的男子问道。 “老大,老大——!这儿来了两个小疯子!!” 黑瘦男人惊慌的跑走了。 我努力地开始回想一切关于和卓洛的肢体接触,还有那些荒唐的梦境。 等黑瘦男子带着一个拽模拽样的高大白人金发大叔来到我们面前时,看到的就是我和约瑟鲁面色微红,互相搀扶着,瞳孔涣散体力不支的神态。 “大惊小怪。”白人男子淡漠地埋怨了一句,“凡是15岁以下的,只要是注射过‘圣物’的就可以加入预备队,早就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以后不要再为了这种事情来烦我。” “……是,是……”黑瘦男子深深地鞠着躬,惶恐的呆到白人男子彻底离开,转而对我们招手道,“来吧。” 黑瘦男子搜过我们的身后,将我们引入了一处破烂不堪的瓦房内:“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可以住在这里了。” 什么啊,不是去岛上吗?预备队到底是什么的预备队,童子军的吗? 我觉得不管是约瑟鲁也好,我也好,我们的表情一定都很欠奉——黑瘦男子走后,一个黑发寸头少年便耍着匕首走到了我们面前,一脸不爽的说道: “跪下。叫老大。” 约瑟鲁没有丝毫不自然的跪下了,但是我却怎么也无法弯曲自己的双膝。 黑发少年抓住了匕首,猛地向我扎了过来。 其实我可以干脆利落的拍开他握着匕首的手臂,然后将他反转过来,双手制住他的双臂,左膝抵着他的背部让他乖乖束手就擒——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掏出了小腿处的匕首故意和他搏斗了数十分钟,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无法再战斗。 不过,对于我来说都是假的。 “你……呼,你很强嘛!”黑发少年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我是桑多斯,现在童子军的大哥……呼,你的名字是?” “呼……”我也假装喘着气,伸手抹着自己并不存在的汗滴,“优。你……也不弱啊。” 约瑟鲁默默的站起身来,走到墙角静静的看着我表演。 “不错啊你!”桑多斯慢慢地走了过来,搂住了我的肩,“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么能打的家伙……小的们,叫二大哥!” 我微微喘着气,挣脱了桑多斯的手。 “二大哥!!” 地面所铺的简陋的草席上,所有的少年、孩子都跪了下来,恭敬的齐声喊道。 “哈哈……”桑多斯开心的大笑着,从旁边地上拿起了一罐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朝我招呼道,“走,优是吧,撒尿去!” ……这回我冷汗才是真的出来了。 男孩子是……怎么撒尿的? 我沉默地跟着桑多斯走到树林里,呆呆地看着他的行动。 “看什么啊,你这样让我很不爽。”桑多斯站立着脱下了裤子,扭头朝我说道,“你该不会是个女的吧?” “……” 我走到他身旁,重复着他的动作,掏出了和谐之光,但是怎么也尿不出来。 “喔——你这家伙,竟然比我的大!!!”桑多斯瞄了我一眼,然后不可思议的惊叫着,“你几岁啊!!” “……7岁。” “可以啊你!”桑多斯拍了拍我的肩然后转身离开,“有前途,以后跟着我混吧,你就是我的小弟了!” …… 为什么和谐之光比别人的大就算是有前途? - 这里的日常很简单,上午上课——也就是洗脑教育,吃过午饭后就开始进行射-击训练和自由搏击。不允许任何人出这片区域,完全封闭式的管理。 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孩子被大人带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去哪里了?’我曾经这样问过桑多斯。 ‘他们啊,去圣战了……我也好想去啊,可是上面的家伙一直不安排我去。圣战结束后,他们都会得到很丰厚的奖赏,然后正式加入圣队当中。’ ‘圣战是什么啊,圣队又是什么?’ 桑多斯朝我神秘的嘿嘿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样……还不够。 这里遍布了定点监视电话虫和自走式监视电话虫,即使以约瑟鲁的能力,也很难潜入到那个白人男子的办公室里。 不是他的实力不够,而是我亲眼见证过夸张到恐怖的一幕的发生—— 那不过是一个孩子半夜偷偷起来去了食堂处找吃的而已,在被发现瓦舍里少了一个孩子之后,警铃大作,红光透过瓦舍的缝隙照了进来,而桑多斯他们却见怪不怪的嘟囔着‘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鬼’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和那些离开的人一样,我再也没见到过那个孩子。 那天晚上我一言不发的紧紧依靠着约瑟鲁,无法再沉下心来入睡。 为什么……这里并不是伟大航路,更不是新世界,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暴力组织就拥有这么强大的戒备能力?! ……不,不如说是正因为有如此的警觉,所以他们才能一代又一代的存活下来,蚕食着这个国度。 究竟要怎样才能掌握更多的情报,怎样才能把这些证据保存下来,递交给世界政府?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让约瑟鲁直接汇报给世界政府,或者让他单独行动,找到这个暴力组织的首领进行暗杀。 ……可是,这样就足够了吗? 且不提那个首领的实力如何,身边睡着的这些孩子们,被毒品所蚕食的人们,会因为首领的死亡而回归到原本该有的正常的生活吗? 即使世界政府毫无条件的相信了约瑟鲁没有任何实质的情报,并且不追究他在东海的失职,这里的暴力组织……真的能够在海军的包围下全灭吗? 到时候这些孩子,一定会被他们做为人质,甚至…… 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深的无力,就连我应该做什么,什么样的结局才是这些孩子们应该有的结局,我都无法想象出来。 这些人渣…… - 约瑟鲁一直很低调,低调得别人仿佛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一般。 ‘你这家伙是谁啊?’ 类似于这样的疑问总是会突然的响起,难道这也是见闻色霸气所能运用的一种方式吗? ‘是。我是约萨。’ 即使约瑟鲁已经回答过了无数次,但是还是会有人不断的问起他的名字。 …… “听好了,今天要从你们这里选出一个幸运儿,”那个守门的黑瘦男子拄着枪站在瓦舍门口对我们说道,“今天来了一个女孩,她就是这次胜利的奖品。……嘛,虽然已经……” 我几乎在瞬间便无法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情绪。 约瑟鲁一只手把住了我的肩,将我死死的按进他的怀里,另一只手强硬地捂住了我的嘴。 周围的孩子们都在兴奋的大吼大叫着,我无法将那些粗鄙的言语描述出来。 人渣……人渣、这群人渣!!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会杀了他们!!! 我在约瑟鲁的怀里颤抖着,愤怒着,却也同时为自己的弱小而无力着。 “优,怎么了?”桑多斯拍了拍我的肩,“你就别想了,你这年纪也不够啊。” “……啊。我很兴奋啊。”我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情绪,扒开约瑟鲁的手冷声附和道,“这么大了……我还不知道女孩子是什么构造呢。” “哈哈哈……是吗!那看来我们终究是要一决高下了啊!”桑多斯开心地说道,“那个……那个谁,优的哥哥,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实力怎么样呢。” “是。我打不过他。” 约瑟鲁一直以我哥哥的身份存在着,桑多斯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次的胜负可跟实力没有关系哦,”桑多斯又自来熟一般的揽住了我的肩,“‘幸运’的意思就是——掷骰子!谁的点数更小,谁就能获胜!” 是吗…… 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一定会获胜的。 我必须获胜…… - 林中的草亭内。 约瑟鲁一直在我旁边默默的帮助我,时不时的会用翘起的二郎腿轻敲一下桌脚。 “——啊,二大哥又赢了!” “该不会是作弊了吧?!”有孩子不满的揭开了我的骰盅,仔细的检查了我的骰子和桌面,甚至将我面前的掷骰用具跟别人的进行了调换。 “输了就是输了,不要找借口。”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出言威慑道,“你们太弱了而已。” “这家伙点子不错嘛!”黑瘦男子在白人男子旁狗腿的笑着,“说不准今天就有一个赌王就要在这里诞生了呢!” 我瞟了一眼他们,在白人男子的身旁有一个大约12岁左右浑身淤青,发丝散乱,面无生意的金色长发女孩。 我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攥成拳头的手指甲不受控制的戳破了自己的掌心。 “哈哈……输了的家伙也没关系,这个可是奖励哦。”白人男子狞笑着掏出了三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针管扔到了桌上,“表现得好的家伙可以直接进入圣队里,参与圣战。到时候,取之不尽的财富与女人,都是你们的……” 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那么,按照约定,这个女孩是我的了。” 我站起来走到白人男子面前冷漠的说着,然后牵起了女孩的手,准备离开这里。 “等等……你不打算让这些输掉的可怜孩子见识一下吗?” “抱歉。我没有那样的癖好。”我头也不回的带着女孩往树林处走着,“别把我跟你们这些变态混为一谈。” “唔……真是有个性的小子,实力也强,运气也不错……说不定首领……” 白人男子的声音在我身后越来越小,直至无法再听见。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约瑟鲁和我基本上摸清了这片区域的定点监视电话虫的位置。 我爬上树,将藏在枝丫处的一只电话虫转向了另外一边。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自走式监视电话虫了。 我将女孩扑倒在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不要大声说话。我……我会把你带走的。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请相信我。” 女孩仍然毫无反应,如同一只失了魂的瓷娃娃。 我攥紧了拳头,深深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奔涌而出。 我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如何结束这一切,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说保护她?!! - 傍晚,我牵着女孩的手回到了瓦舍。桑多斯和另外两个男孩还没有回来。 “让开。”我对着角落里的孩子冷漠的说道,“今天开始,这个女孩是属于我的。如果你们谁有敢动她的念头,我会杀了你们。” 角落的几个孩子连忙给我腾出了位置。 我将女孩扶坐到地面的草席上,招手让约瑟鲁过来,然后问道:“你们谁有水和吃的,拿过来。” 女孩一直呆呆的不说话,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着哪里。也许是她的未来,也许是她的曾经……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听她开口说过一个字,更别说知道她的名字了。 我将水递到她的嘴边,她也毫无反应。 我已经无法再用言语形容自己的无力感。 她的遭遇和绝望感染到了我,使我整夜都无法入睡。 “优。”约瑟鲁在我旁边躺着,轻轻地说道,“我今天发现了一只野生白色电话虫。在瓦舍东边的树林里。” 我神情一动:“你藏起来了吗?” “是。没有被发现。只要再找到一只相机电话虫和相应设备,我就可以开始取证了。” 是吗……那太好了。 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我便与约瑟鲁分开,独自陷入了更深的漩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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