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种感觉了！’ ‘他们就在前往这里的路上，我已经没有跑的力气了……你要去给他们指路，知道吗？’ ‘尤利真是越来越可靠了呢。’ 萨博……你必须给我平安无事的活下来啊！！ 不然我哪里还有脸去见艾斯他们！你是不会让我懊悔到死的，对吧？！ ——你说过你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萨博！！！ 我望着空无一人的营地，虚弱地跪倒在地上。只有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以及被烧毁的废墟宣告着，这里确实的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争。 雨水淋头浇下，和我急促慌乱的呼吸融成一片。 - 大约两小时前。 “优……呼，你可真慢啊。” 萨博？！ 我迅速解决了身边的圣队人员，扭头发现了他。萨博正拄着自己的水管呼呼地喘着气，吃力地在两名手下的掩护下朝我这边走来，右手流着鲜血，一条极长的狰狞刀伤从右手臂延伸至手肘下方。 “你怎么搞的！”我脱掉大衣和衬衣，将衬衣撕成布条赶紧给萨博做着应急处理，“不知道自己先止血吗！” “嘿嘿……龙先生可没教我这个啊。”萨博虚弱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却很开心，“我干掉他了。你这边好慢啊……” “闭嘴，马上就完事了。”我双手用力狠狠的系死了布条，“你就在这里歇着吧，真该给你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的怂样。” “嘶——你轻点啊！我可是伤患！” 萨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臂朝着我龇牙咧嘴。 “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保护萨博哥。”我瞥了萨博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了战场当中。 不久后一阵破空声响起，空中划过一道炙热的火红，射到了边缘的帐篷上。紧接着，无数支火箭抛射了过来，仅仅几个呼吸，整片营地就被点得一片光亮，各种质疑声和吵骂声开始响个不停。 圣队的人不可能做这种事，就算要跟我们同归于尽，也不可能放着那么多人手不加入战斗，而吃饱了撑的去外面放火箭！ 是潘布托亚的王国军吗？ 我退回萨博身边，挥舞着水管尽力抵挡着燃烧的箭支。 “优，去停止这场战斗吧！有人来搅混水了……”萨博支着水管站了起来，“不用管我这里，圣队的人也一定发现什么了，现在需要暂时联合，对付接下来的第三方！” 我点点头示意知晓，然后安排着手下四处散播消息。 “都给我听好了！捣乱的人很快就要杀过来了，这是他们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最好的机会！如果你们圣队的人有脑子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共同敌人是谁！！”我用尽全力大声喊着，“现在不管你们是谁！都给我立刻停止战斗，伤员自己找地方藏着！能动的休息一会儿，等着应战！” 手下的消息互通得很快，慢慢地都脱离了战场，汇聚在我周围。而圣队则汇聚在我们的对面，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所有人都在抓紧为数不多的时间处理着伤口，以及清理着周边的燃烧物，做出约十米宽的隔离带。 刚到营地时产生的我的不安，在这暂时停战的气氛下越发浓郁起来。 “怎么了？老看我干嘛。”萨博微微笑着，拆开了一份干粮，“吃吗？我有点饿了。——啊，看来没时间吃了。” 萨博又把干粮揣回了裤兜里，用左手握紧手中的水管站了起来，自信的笑着，大声道：“列队，小的们——准备战斗了！” “——噢噢噢！！” “萨博，优！萨博，优！……” 不知道谁带头喊起了萨博和我的名字，将所有人都带得越发兴奋起来。从他们的脸上我看不到惧怕，有的只是跃跃欲试和一腔热血。 这是……天生的领导力和感染力吗。我侧头望着萨博，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因为，萨博是我的兄弟啊！我能吹一辈子好吗！ 传说中的两军阵前必有废话并没有出现在这个场景中，我们等来的，是一批二话不说上来就砍的身着铠甲的制式军队——果然是潘布托亚王国军。 我真感谢现任国王没给他们人手配一把枪。 “后面……后面也有！！我们被夹击了！！！”不知是谁大声的喊着，话语里透出绝望的意味。 王国军，王国军…… 身边的人开始不断的倒下，在精神充沛的正规军面前，我们的抵抗显得越来越弱。 那个领头的家伙在哪里？现在只有我的状态还算完好，我必须找出那个人来，杀了他！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死去！ “优！” 萨博似乎在背后喊着我，可是我已经一脚踏入了王国军的腹地。 没关系的……萨博哥，交给我吧。 我用尽全力在战场中穿梭着，打着前锋，想试图找出那个家伙——可是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直到我被王国军团团包围，我也仍旧没有发现意想中的人物。 ……那个缩头乌龟！ 不能退……我不能退后！ 我咬紧牙关，费力地抵挡躲避着周身的攻击，力气也渐渐即将耗尽，身上不可避免的挨了两刀。 “优——！！！” 一个温热的身躯从背后将我扑倒在地上，随之响起的刀锋入肉的‘哧’声，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和疼痛。 萨博？！！ 掩护着萨博过来的几人正在我们的周围抵抗着王国军。我翻身起来，惊惧地看着萨博背部溢出的大量鲜血。 脑中的某根弦仿佛在一瞬间，‘砰’的断掉了。 等我恢复正常意识时，我们已经打穿了一条路，手下和圣队的人也跟着穿出了王国军。 对不起……对不起！ “谁……”我手足无措地捂着萨博背上的伤口，声音嘶哑得仿佛一个老太太，“谁来……”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那道一字型伤口深得可怕，刺目的鲜血几乎打湿了萨博的整个背部，我甚至开始怀疑他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为什么要帮我挡下来！”我大声地咆哮着，宣泄着自己的恼羞成怒，“你是白痴吗？！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萨博翻了个身，喘着气，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 “才不需要你感谢，我是……哥哥啊！”萨博虚弱地说着，“——哭什么，我又没死……跟那天的你比起来，我这伤轻多了……我可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种感觉了！” 我拼命的想要止住软弱的眼泪，却被萨博的温柔瞬间击溃。 萨博……你这个混蛋！！ 我努力地用手下递过来的绷带，给萨博进行着应急处理。周围不知何时又开始燃起了大火，越来越旺，烧得我的心越来越慌。 即使圣队和我们暂时站在了同一阵线上，也仍旧不是王国军的对手，存活的人数在快速的消耗当中。 对不起……让你们投入到这种残酷的战争中来，是我太大意了，对不起！ 我这种人，我这种人…… “艾斯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哭包啊。”萨博努力地露出了他的笑脸，“听好了……他们就在前往这里的路上，我已经没有跑的力气了……你要去给他们指路，知道吗？” “……他们？” “……啊，起义军啊。我事先让米妮安去联系过巴鲁了，如果我们在10点还没能和他们通话的话，起义军就会前来这里……” 萨博是怎么考虑和安排的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我只能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可是—— “……不，我哪里也不去！那种事让别人去做就好了！而且这里那么大的火，他们不可能看不见！” “……尤利，你好好看看现在的情况，现在不是任性胡闹的时候……听好了，我不会死在这里，我会用值得的情报交换自己的性命。赶快把起义军带过来，然后来救我……知道了吗？” 我擦干眼泪，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说不定我还能捞到一些革命军得不到的情报……”萨博的笑容竟然变得有些期待。 萨博…… “……萨博哥，你等我！你不准死！”我的声音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当然了……尤利真是越来越可靠了呢。” “我一点都不可靠！没有二哥的话我一定会死的！所以，你不准死！” 我胡言乱语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冰凉的液体打到了我的眼皮上——是雨啊。 - 可是当我带着起义军返回战场时，谁都不见了，没有任何活人存留下来。 雨水浇了我个迎头盖脸，我却盼望着它们再下大些，好将我的软弱和无能通通冲走。 “会……会感冒的。” 莰蒂斯犹豫着走过来蹲到了我身边，在我的头上支起了伞，替我挡着不大不小的雨水。 “我想自己呆一会儿。”我的话语冷漠得没有丝毫温度，拎起水管准备离开这里。 “优——！”莰蒂斯在背后叫住了我，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就这么让你烦恼吗？如果你早些带着我和德林杰——” “不要再说了！”我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阴沉地打断了她的话，迈出了离开的脚步。“萨博是我的兄弟……不，你不会明白的。” 你不会明白，我现在究竟有多么痛苦和自责。 考虑不周，丢下兄弟和心甘情愿为我们而战的手下自己逃走，留下他们独自去面对那些敌人，生死未卜——我根本不配做他们的兄弟，也不配做那些家伙的老大！ 为什么我这么弱！为什么我这么笨！ 为什么我这么无能！ 我，不会逃避……我已经做不到了，如同前世那般逃避着一切的懦弱性格——如果我没有办法亲手解决掉这一切，我一定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 次日傍晚，香镇起义军根据地。 “王国军一般会把犯人囚禁在这里，”巴鲁用笔在地图上圈出一小块区域，“如果是特殊犯人的话，则会在国王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是——这里，城堡西面的绞刑台地下，萨博就在这个地方。” “嗯，我知道了。监视电话虫呢？” “只有出入口有固定的两只监视电话虫，一只在门内，一只在门外。” “嗯，把监狱的平面地图给我，我走了。” 巴鲁卷起地图递了过来，皱着眉道：“你真要自己一个人去？” “也不是。”我喝完了瓶中最后一口酒，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块肉，拍了拍比我人还高的包裹：“监狱里……可全都是我们的人啊。” 除了巴鲁，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今天的计划。 这种级别的监狱，我还没放在眼里。 而且劫狱这种事情，人手越多，越拖我的后腿——北海的家伙们跟新世界的那些变态比起来，都普遍太弱了。只要搞定那几只电话虫，再把白色电话虫往大型主机电话虫上一贴。 我紧了紧身上黑色的羽衣，趁着夜色，迅速的击晕了监狱门口的守卫，在电话虫的眼睛转过来之前将它取了下来，扔进了草丛里。 ——当然，里面的那只也一同被我扔去作伴了。 我回头背上自己的包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所‘普通’监狱，朝着值班通讯室奔去。 计划是解放这里的犯人，制造骚乱，吸引王国军前来镇压，然后再去绞刑台地下的特殊监狱。 “这是钥匙，这是武器。” 在收拾掉值班通讯室和路上的所有狱管后我来到了最深处的牢房，将钥匙扔了进去，然后解开了包裹哗啦啦的倒了一半武器出来。 “人越多，越容易逃出去……这点道理你们应该还是懂的吧？” “是，十分感谢！……请问您是……” 我背起背包，好心情地送给了他们一个微笑：“JOKER的手下，即将推翻潘布托亚王权的组织者——祝你们好运，再见。” 不过半个小时，犯人们果然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我能看到城中一批又一批举着火把赶往那里的王国军队。 如果他们敢伤害萨博哥…… 我从背包里取出了便携火炮，抗在肩上，对着前方的大门狠狠的来了一发。后坐力震得我的手臂有些发麻。 在轰塌了特殊监狱的大门之后，我就着火光冲了进去，对着监视电话虫扬起了一个嚣张的笑脸。 来吧，潘布托亚的国王啊——好好的记下吧！还有那只躲在背后策划着一切的缩头乌龟——因为这张脸会是，在不久之后你们死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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