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昀回到家,向启林问她:“吃晚饭了吗?” 不问倒没觉得饿,一旦问起肚子便唱起空城计:“没吃呢,爸爸,我好饿。” 向启林转身进厨房:“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吃晚饭,给你下面?” 向昀跟在爸爸身后:“好呀。” “西红柿鸡蛋面?” 向昀摇头:“不要,清水煮面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改口味了?你不是只吃西红柿鸡蛋面的?” “今天晚了就不吃那么麻烦的了。” 向启林笑着说道:“给你煮面,怎么会觉得麻烦?” 向昀吊着他的胳膊撒娇:“还是爸爸好。” 向启林侧头看她:“你这是话中有话?” “哪有的事,你别多想。” “唉,我是着急啊,果果,今天我去买菜的时候,碰见一个学生的家长,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你的身上了,她说刚好认识一个适龄的男青年,条件挺好的,你看要不要去见一面?” 向昀顿住,思索半秒钟,回绝:“先不用了。” 回来的路上,她天马行空想了很多,三哥要真喜欢她,需要等到现在? 一定是坐大摆锤太晕认错人了。 她的确应该开启另外一段恋情,不然她会在傅辰北的陷阱里越掉越深,最终无法抽身。 可是,让她去见其他男人,为什么心里那么排斥呢? “好吧。”向启林垂头丧气,这是他第一次给果果介绍对象,没想到女儿会拒绝。 “爸爸,对不起。”她真的不应该再让爸爸操心。 向启林拍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 吃完爱心面,向昀收拾碗筷去洗,向启林哪里舍得让女儿动手,直接拿走:“你的手是用来画设计图的,而不是用来洗碗的。” “哪有那么精贵。” 向启林可不爱听这话:“孩子在所有父母眼中都是精贵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 话还没说完,向启林就觉出不对劲了,立即收声看向女儿,向昀敛眸沉默,看不出喜怒。 她在爸爸眼中肯定是无价之宝,可是妈妈呢? “果果……”向启林轻声唤她。 向昀回过神,抬头看他:“爸爸,我只要有你就好了,其他人我不在乎。” “果果,都是爸爸没用,没能让你过上舒坦的日子。”他曾是一个小学美术老师,国画技艺虽然不错,但是没有好的契机让他成名,后来辞去工作下海经商,前前后后折腾十来年,终以破产告终。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无用的人。 “爸爸,你千万别这么说,只要你身体好活得开心,我就感觉到幸福,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我从来不在意。”自从爸爸辞去老师的工作开始经商后,爸爸的眼里几乎看不到笑意,两年前的事,他一夜白头,萎靡不振数月后,做回老本行,渐渐的,她又见到了久违的笑容。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她却觉得,幸福指数,与金钱无关。 有些人守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却终其一生都不能真心而笑。 向启林的眼里有热意,女儿懂事得让他心疼:“爸爸能有你这么个女儿,已经无憾了。” 向昀投进爸爸的怀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向启林洗碗的时候,向昀把服装的创意思路跟他说了,对于女儿的想法,他多半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走出厨房,向昀从包里拿出手机翻看信息,刚刚点进微信界面,就有电话进来,是她的高中同学兼好友,舒小语。 舒小语的声音有些沙哑:“昀昀,你在你爸爸家吗?” “是的,你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 向昀觉得事态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舒小语沉默半晌:“今晚,你可以陪我吗?” “当然可以,你等我一下,我跟我爸说一声。”向昀挂断电话去到阳台上往下看,果然瞧见一辆红色的迈腾停在楼下。 “爸,舒小语在楼下,让我今晚陪她一下。” 向启林走到阳台朝下看了一眼:“她怎么了?”向昀朋友不多,高中时就跟舒小语关系好,他虽然没见过这孩子,但是他相信果果的眼光,她的朋友不会差的。 “不知道,但是感觉好像不太好。” “你快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向昀拿上洗漱用品、睡衣与换洗衣服,开门下楼。 舒小语的模样憔悴得吓人,自从工作后,她都把自己打扮成都市精英女人,一袭职业套装显现出干练与智慧,即便周末,也会化着精致的妆容出门,今晚的她,素面朝天,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无物。 向昀握住她的手,眸中尽是关切:“小语,你的手好冷,要不我来开车?” “好。” 换好位置,舒小语缩在座椅上,双手抱膝,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向昀小心翼翼地驾着车,一路安静到达小区后,扶着她上楼。 将她安顿在沙发上坐好,向昀走进厨房去烧水,出来时,发现舒小语移动到了客厅的飘窗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向昀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伸手捋了捋她的长发:“小语。” 舒小语侧头,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一句劲爆的话语:“昀昀,我怀孕了,明天上午预约了医生,去做无痛人流。” 向昀心抽痛,闭上眼睛复又睁眼:“孩子是季衡的?” 舒小语毕业于洛城大学中文系,她成绩优异,入职的第一家企业就是季氏集团,通过残酷的PK与竞争,她成为了季衡的首席秘书。 知道她与季衡谈恋爱的人不多,向昀算是一个。 舒小语点头:“是的。” “他知道你怀孕的事?” 认识舒小语近十年,向昀从来没见她落泪,而今提到那个让她心碎的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出来,她摇头:“他不知道。” “是因为其他原因?”舒小语生长在农村,家境很差,她从小就出类拔萃,中考时,以全县第一名的身份考入洛城一中,因为她是县里来的学生,与其他城里的孩子格格不入,自己跟她同桌,时间长了,才发现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与她熟悉后,其他同学连带着将自己也隔离,她们二人成为了班里的另类学生。 曾有人劝向昀不要跟舒小语玩在一起,说她是乡里来的,身上有虱子,头发还有怪味。 舒小语的身上当然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只是衣服旧了一些,不太会打扮而已。 向昀没听劝,依然与舒小语玩在一起。 舒小语自尊心强,刚开始熟悉时,话也不多,后来慢慢交心,她会说一些小时候的事。 有来才有往,向昀也会跟她分享很多自己的故事,当然,暗恋傅辰北一事除外。 舒小语低头啜泣,哭出了声音,向昀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尽情地哭泣。 仿佛哭到地老天荒,向昀感觉自己的肩头已经湿透时,舒小语才红着眼睛哽咽:“昀昀,难道农村出身的人就不能得到幸福吗?我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努力学习积极进取,全靠自己的双手在这个城市打拼,这套房子是我用存下来的积蓄付的首付,每月供的钱也是我挣的,我不过就是喜欢季衡而已,为什么要受到这般侮辱?难道因为我是农村人,就没有喜欢别人的权力了?我就是为了季衡的钱才喜欢他的?” 作为季衡的秘书,她当然知道一些季家的传闻,也知道季衡的母亲是一个狠角色,可是,她却不管不顾地陷入了泥沼,那样魄力十足又有魅力的男人,哪有女人抵抗得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顶住炮火的攻击,却哪知,真正发生时,自己会脆弱到不堪一击。 她不允许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即便为了爱的人,也不行。 向昀没忍住泪,哭了出来:“小语,你怎会低人一等?你又为什么不能得到幸福?季衡又不是神,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我知道我应该把孩子的事告诉季衡,可是他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让我真的不敢往前迈出一步。”舒小语紧紧揪住向昀的衣衫,力度之大将衣服都揪出数道褶皱:“昀昀,孩子多么的无辜,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舍弃他,为了自己那么一点可笑的自尊,要扼杀掉一条生命,我太残忍了,可是我能怎么办?” 向昀猜测的没错,果真是季衡的母亲言语伤人,顾岚的厉害,她两年前亲眼目睹过,如果舒小语非要跟季衡走到一起,将来的日子不消说,一定是硝烟弥漫。 舒小语那么要强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陪着你。”向昀抬手擦干舒小语脸颊上的泪,“但是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季衡迟早会知道这事,你想好今后的路了吗?” 舒小语抿唇,表情柔弱,语气却坚定不已:“我已经写好了辞职信,周一快递到他办公室,等他出差回来,就能看到了。” “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把这件事处理好,再去投简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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