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很流行一句话,孟婆汤掺了假水,出现了许多记得前世今生的人。 我或许同他们不一样,因为记忆过于清楚又过于模糊,以至于我觉得那就是一场梦。 总的来说,我穿越了。 这个地方三国鼎立,分别是华罗国,佛权国还有马维国,华罗国是这几个国中最有钱的,佛权国是最有军火的,马维国则是地势偏远最能守的,而我所在的地方,便是华罗国。 在剪下脐带的一瞬间,或许是过于模糊的疼痛和不太能控制的精神状态让我有些迷茫,所以愣住了许久都不曾哭泣。 传闻中,小孩子若是出生就不哭泣,那便可能是死胎,十分可怕。 但是当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一旁,无人照料的时候,我便觉着这是一句笑话,至少我觉着当时是无人在意我的死活的,刚出生的胎儿委实是无法睁开眼睛的,所以我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多久,有人抱起我,轻轻的说了句:“孩子,你得好好活下去啊。” 这句话说得动情至极,让我觉着刚刚的无人照料不过一场虚无,或许还是有人在乎我这个新出生却待在人间极久的人。 我不大记得我前世到底死没死,大抵就是因为不大记得了,所以孟婆汤才不那么猛烈的让我忘却了所有? 后来我才知晓,原来不是我不受照料,而是那日我短命的娘亲因难产而死,没人有时间照料我,她因我而死,却无人怪罪于我,即便是我那个传闻中同娘亲伉俪情深的爹爹大哥,也不怨我,所有人都怨着那个妾,我却觉着,大家其实是应该怨着爹爹大哥的。 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那个时候,爹爹大哥和短命娘亲还是京城中商人富豪圈中的模范夫妻,不管是外人还是顾家的丫鬟,皆是如此说的,但是不论多伉俪情深的夫妻之情,都是败不过那一座青楼的。 俗话说得好,碗里的不如锅里的,家里的不如外面的,自己的不如偷来的,按照丫鬟叙述的,那日爹爹大哥一不小心就走进入了青楼,大抵是非常不小心的,所以在里面待了一日才回来。 短命娘亲那个时候已经是挺着四个月的肚子,还去青楼走了一遭,才将爹爹大哥唤回,爹爹大哥一解释,呦呦呦,巧了,原来这一不小心进入青楼的时候,更加一不小心的遇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表妹,这倒也是亲上加亲了。 是不是表妹我不清楚,但是据传闻,爹爹大哥似乎一夜着了魔,硬是要纳妾,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 要我说,原就不是什么着魔不着魔的,爹爹大哥只娶了短命娘亲一个人,此时短命娘亲又怀上了孕,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安慰不了爹爹大哥的,所以才十分一不小心的进入青楼,越加一不小心的遇到那个表妹,更加一不小心的要纳妾。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短命娘亲一下子病倒了。 短命娘亲在嫁来顾家之前,是家中嫡女,父上还是同知,妥妥的正五品,家中虽不少儿女,却堪堪只有娘亲一人受宠,而现在,爹爹大哥一人背叛,却觉着所有人都背叛了她,所有人都向着爹爹大哥,不被气倒才真是怪了。 而后,短命娘亲便不再见爹爹大哥了,锁着自己半个多月,听丫鬟们说,半个月之后,是爹爹大哥去请了娘亲出来,为的是纳妾的场合,不能没有主母在,那一日,短命娘亲又消瘦了许多。 我不清楚爹爹大哥是否跟短命娘亲解释过什么,但是总的来说,短命娘亲并未听进去,难产一事,确实是爹爹大哥的错,委实怨不得妾。 或许是爹爹大哥对短命娘亲过于愧疚,所以待我极好,只要他有时间,就待在我床边,死鱼眼一般死死的盯着我,同我进行心灵上的交流。 爹爹大哥长得倒是有些好看,我不大会形容一个人的相貌,说长得好看其实夸大了很多,他是正规古人的模样,中规中矩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就是长得略微黑了些,我向来觉得做生意的人,应当都是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十分心计的模样。 但是爹爹不是的,他长得像一个小兵,还是那种一看就会做冲锋的小兵,好吧,我承认,他就是那种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人。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想,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做出那般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或许,那个爹爹大哥的表妹,当真是爹爹大哥的真爱吧,只是有一点我不大明白,近亲结婚,是否真的会生出怪异的小孩出来。 彼时我还未到半岁,虽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也委实说不出来,就只能小眼瞪大眼的看着他,看得累了,就弯起身抱起我,将我楼在怀中,他不大会抱孩子,手足无措,但是一股脑的将我往他怀中蹭,委实让人苦恼,每到这种时候,我都想吼一嗓子,让身旁的奶娘抱走我。 但是眼前的男人实在是过于苦情,虽说难受,我还是由着他,只是不停的在想,今日要青多少地方,他下手有些重。 “杳杳……杳杳……我好想她。”杳杳是他为我取的乳名,他说杳杳钟声晚,好听,他半搂着我,居然站起了身,一只手提着我的脚,一只手提着我的脑袋,伤情的将我摇过去摇过来,一副十分动情的模样,而我,要吐了。 如此情景,如果我能说话,我必定会微笑说一句,我太阳汝母亲! 一个小孩遭此罪,身旁的奶娘却只能咬牙一脸泪目的看着我,如果不是我知道她今日被扣了工钱,我必定觉得这个泪是为我流的,只是她这泪眼,泪了一天了。 “杳杳……杳杳……你日后会恨我吗?”他又是伤情的看着我,手上的动作却半分没有减少,不停的摇,不停的摇,不停的摇…… 大哥,你认真的在问我吗?认真的吗! 那我告诉你,会的,绝对是会恨你的,如果下辈子你做我的孩子,我也这样摇着你,摇着你,继续摇着你…… 突然,手上有一滴湿润的泪水划过,先是微微的温热,随即变得冰凉不已,我愣愣的抬起头,他却将头低在我胸口,不久,胸口的布衫就湿了个干净,我仔细的想了想,这样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也无需哭成这幅模样吧。 我想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觉着应当会有安抚的作用,但是双手被他钳制着,扯都扯不开,大哥,你女儿的手,要被你废了。 “爹爹……疼……”我嘟囔着,虽不算清晰,但是爹爹大哥离得近,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不算纤瘦的身体微微一震,掐着我腰的手微微使劲,我面色涨红,疼痛直冲大脑,差点疼得晕了过去,你一个做商人的,力气哪里来得这样大? “你刚刚说话了?说了什么?爹爹没有听清楚,杳杳,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爹爹大哥看起来委实有些欣喜,面色都要同我一般涨红了,裂开嘴笑开了颜,眉眼皆是喜意,然后,我白眼一翻,终于疼晕了过去。 我觉着爹爹大哥定然是没有深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一个婴儿来说究竟有多么的过分,因为第二日,顾家唯一女儿半岁会说话的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之后,奶娘就日日同我说着这件事情,吃饭说,睡觉说,说我为顾家如何如何争气,说短命娘亲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会很高兴。 每当此时,我便睁着同爹爹大哥一般的死鱼眼死死的盯着她。 奶娘的声音类似于大多数江南女子一般,十分软糯,即便是这样软糯的声音,日日说着一件事情,还是让人觉着很烦恼的。 奶娘做这件事情的缘由大抵是因为周岁抓周的时候,顾家被嘲笑了许久,说顾家废了一个主母生下的孩子居然是一个傻子,因为那日我什么都没有抓。 我不大理解为何小孩子要抓周,但是说起来,应当同现代许多人家送儿女去辅导学院一般,想要知道自己的孩子日后到底想做什么,想为子女规划一切,其实对孩子来说,除了负累重重,再无其他。 我一个活了许久的女人,做这种事情,委实有些苦恼,活了如此久,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日爹爹大哥将我抱到了抓周的桌子上,黝黑的面容带着淡淡猥琐的笑容,想要引导着我去抓桌子上的米,因为顾家大多数都是米商生意,他勾起手指引导,脖子弯着引导,身子扭着引导,就差没有抓着我的手去抓了,但是碍着人多,他还是忍着了。 彼时我还在想,我为何会穿越,所以只是呆呆的看着爹爹大哥,什么动作也没有,不哭不闹,像一个假娃娃一般,很多时候我都在想,爹爹大哥喜欢用死鱼眼盯着我,大抵都是在报抓周之仇,因为我给他丢人了。 总的来说,我火了,在京城火极一时。 听奶娘说,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顾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说是要祝贺生下如此聪慧的女儿,爹爹大哥疲于应付,硬是一周未曾来看我,没有那双死鱼眼和致死一般的摇晃,我觉着甚好,甚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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