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容一僵，丑……丑东西？ “你是人是鬼，敢不敢把头露出来。”小胖子似乎是急了，原本想哭的眼睛红了一片，声音颤颤巍巍的，隔着几米远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绝望。 敢不敢把头露出来？啧啧啧，这个问题我怎么好回答呢？ 我突然觉得有点喜意，就像是西游记里面，那个有葫芦的妖精问孙悟空：“孙猴子，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猴子秉性自傲，自然是回答，你爷爷在此，然后他就被关了进去。 所以结合一下此时情景，我死鱼眼一般的眼睛看着小胖子，轻轻的说道：“不敢，我没有头。” 这一句话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无疑是重弹，他抛开一切的犹豫就开始哭，一直哭，不对，应该说是嚎，他应该是希望能嚎过来一两个人来吧，但是这大冬日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从此经过。 我之前说过，顾家很有钱，十分有钱，我也以此为豪，而这有钱，很大程度上体现在了顾家院子的大小，虽不能说出个具体的数值来，但是顾家大院确确实实是大得很，而这花园在冬日，是被列为几大禁区之首，因为这里委实很冷。 但是要去爹爹大哥的书房，又不得不经过这个院子，所以让我很是伤情。 “喂，你能不能不要哭了。”被嚎得有些耳疼，我忍不住轻声慰问了一下他。 我本来就冷得出其，还要听他嚎，如果我会轻功，我绝对冲上去揍他一顿。 但是人要学会冷静，要学会宽以待人，而且我还是女孩子，所以要懂得窈窕淑女一些。 好吧，我承认，是因为我动弹不得。 “你……你没有头，哇……呜呜呜……”他睁大了眼睛，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看着我，然后小手指头指着我，又嚎了起来。 连眼睛都在，如何能说没有头？ 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我突然觉得我跟他计较有些失了体统。 “小胖子，我有头，你看。”我伸出脑袋的一瞬间，刺骨的风吹进狐裘里面，原本有些温度的衣裳一瞬间变得冰冷，惊心刚刚好不容易帮我捂暖的狐裘啊！ 我瑟瑟发抖了一下，随即再一次钻进狐裘，却怎么都不能暖和了。 “你……你当真有头？”小胖子也不哭了，似乎觉得很是有趣，看着我的眼睛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胖子，你可记得，你刚刚哭得有多惨？一瞬间就笑了，让人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他咯咯笑的声音，比他嚎的声音还要难听。 我突然觉得我做了一件错的事情，我应该让他嚎上个一天的。 “有头。”我抬起眼睛看着他卡主的身体，不由得弯起了眼睛，“你如此胖，是如何爬上去的啊。” 刚刚我过于关注于那朵花了，所以不大清楚他是如何爬上去的，但是动作娴熟这件事情，我还是承认的。 “胖？我哪里胖了？”王怀器似乎不大愿意有人说他胖，面色一横就吼了一句，看我不信，于是抖了抖身体想要证明给我看，随即就想起来自己还卡在树上，脸色突变，略微尴尬。 “我……我当真是不胖的……”很是气馁的模样。 我却突然明白了爹爹大哥为何总说我胖，原来打趣别人胖是这样开怀的一件事情啊，此时我看着小胖子一脸伤情的模样，觉得委实很舒心。 “我知道你不胖，只是身上的肉长得多了些。”我想揉揉自己冰冷的身体，奈何动弹不得，所以只能任由寒风侵蚀我的肉体，一点一点的，我突然觉得死亡离得其实颇近。 “喂，小丑东西，你能不能去叫人啊，我身体卡主了，动不了了，过会儿摔下来肯定是要断根骨头的……”王怀器絮絮叨叨的说着一系列我应该去叫人的理由，我却还是死鱼眼的看着他，无动于衷。 我动弹不得不能去叫人就算了，你说的那是什么称呼？ 小丑东西？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那就摔断骨头吧。”我淡淡的说道，死鱼眼此时显得愈加的死鱼眼了，因为我实在是冷得有些恍惚。 虽然身上裹了许多层，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温暖，或许这就是小孩子的身体，受不得一点寒冷，我高估了自己的受寒能力，而彼时，我觉着我要晕过去了。 “小丑东西，你怎么了。”王怀器的声音很大，震耳欲聋，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这样刺耳的声音。 我身体一怔，却并未好转，我似乎要再死一次了。 听说穷人家很容易死孩子，一是饿死，二是冻死，没想到我生于富人家的孩子，却还是被冻死了。 “小丑东西……喂……小丑东西。”王怀器挣扎着，奈何被卡主的身体委实有些大，所以如何都脱离不开，他又忍不住嚎了起来。 这一次我精神恍惚得有些听不大明白他的声音了，只是在想，如果我死在这个孩子面前，他是不是一辈子都有了阴影，定然也是要记我一辈子的。 最终，他哭的声音引来了寻他的家丁，救下了他也救下了我。 那日，惊心挨了二十大板，像死了一般被拖回了我的院里，听绿萝说，惊心的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神情，似乎生死本就是一刹那，无需担心也无需惊慌。 爹爹大哥原本是不愿意留着惊心的，但是我说我喜欢这个丫头，所以就继续留了下来。 那件事情，本就不怪她，生理需求是正常的事情，是我计划不周，只让惊心一人抱着我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白嫩的小胖子睡在我身边，委实震惊了许久。 这这这……流氓？ 而爹爹大哥一手拉着我，一手推着小胖子，那种防备的姿态很是让人觉得欢喜。 而另外一个老大哥睡在桌子上，一脸倦容，但是他的衣裳却华丽的让我觉得，这个人很豪，十分的豪。 我一只脚踢开小胖子，爬到爹爹熟睡的脸旁，用脚狠狠的踢了爹爹大哥几下，谁允许这个小胖子上我的床了？ 知不知道我是一个小姑娘，而这个小胖子是一个小男孩，男女有别啊爹爹大哥。 爹爹大哥苏醒的时间委实很慢，等到我身旁的小胖子都因为我的动静醒了的时候，爹爹大哥还在熟睡中。 小胖子似乎很高兴的靠近我，手舞足蹈的也掩饰不了他的兴奋：“小丑东西，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微微一笑，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你才小丑东西！你才是小丑东西。 一日不打，上房揭瓦是吧，谁让你将‘小丑东西’叫得如此顺口的？ 他被踢倒在床上的时候，脸上懵逼了许久，肥胖的身子让床板一摇一摇的，爹爹大哥感觉到摇晃，眉头一皱，终于是醒了过来。 他看到我的时候，泪水直流，随即伸出大手，一手提着我的脑袋，一手提着我的胳膊，如同掐死人一般，将我死死的拥入怀中，原本厚厚的衣裳被他的泪水又湿了个透，好吧，夸张了一些，但是他的泪水是真的多，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如此爱哭？ 我死鱼眼一般的望着天，大哥，我要窒息而死了。 “杳杳……杳杳……你终于醒了……杳杳……杳杳……”爹爹大哥对我的宠爱，委实像传闻一般，但是我却万般无奈的看着我的脖子被他掐得一阵青一阵白。 大哥，我真的要死了。 爹爹大哥宛如吼一般的声音唤醒了一旁睡在桌子上的老大哥，老大哥看到我模样的时候，从他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芒，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女娃，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那啥，贾诩啊，你莫要太激动……”老大哥似乎准备将我拯救出来，但是在看到我死鱼眼一般的眼神时，愣是放下了已经伸出的手，满是嫌弃。 “不激动？你儿子倒是没有什么事情，老子的女儿差点就没了，你懂什么是没了吗？现在好不容易醒了过来，你要我不激动？怎么能不激动？”爹爹大哥说着说着就吼了起来，嗯……虽说这样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爹爹大哥吼这个老大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里很舒畅。 “呜呜呜……杳杳……杳杳……你没事就好，吓死爹爹了，吓死爹爹了……”爹爹大哥手中的力气又加了一分，我脸色涨红，妈呀，我真的要窒息而死了。 大哥，你知道什么是孩子吗？那你有知道什么是小孩子吗？ 身子瘦弱你不明白？长得细嫩你不清楚？下手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轻一点？ 一旁的老大哥嘴角一抽，他突然就相信了外面所有的传闻，比如，顾家女儿抓周什么都没有抓，是个傻子，而顾家家主，宠女无度，也绝对是真的，但是说这个死鱼眼一般的女孩是一个聪慧的女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爹爹，我疼。”说完这句话，我再一次的昏了过去，我希望，下辈子，换我做你爹爹，让你明白，什么是爹爹的死亡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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