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谁能不能把明杰先放开?”祝宁婵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看着墙上钉着的那人几乎快要晕厥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李显闻言迅速的松开了手将手收回背在背后之后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钟明杰像是一条死狗一样滑落在地大口的喘着气弓着身子蜷缩在那里,脖颈上有着肉眼可见的淤青。
“明杰,你还好吧?”祝宁婵自己摇着轮椅上前一小段距离俏脸上很是焦急,语气也好像要哭出来似得,只是仍旧坐在轮椅上动都不动光拿嘴说。
而李显站在一旁十分的局促,看着少女那担忧不已的模样莫名觉得一阵阵的心虚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不断的小步向后退直至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当家的……”王老四和赵老三后知后觉的跟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兴奋:“那小白脸让你收拾的怎么……样?”
两个人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自家当家的像是一只流浪猫儿一般的窝在墙角。
王老四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定是他眼花了,他竟然觉得当家的是在瑟瑟发抖?
看着归宁也跟着进来将钟明杰扶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祝宁婵转过了身直勾勾的盯着门口不远的三个大老粗,声音不大却很严肃:“我不管你是谁,可是没道理的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李显的脸色有些纠结,但是没有出言反驳,倒是赵老三不乐意了:“这位小娘子,你没看到事情的经过可别瞎说,这事儿可不怨我们也不怨当家的。但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他自己个小声嘀咕着,随后拍了拍脑门儿:“这不就是那天在跑马场看到的那……”
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王老四一个巴掌拍了回去,还使劲的冲着他眨了眨眼,这个没眼力见的玩意儿,没看到当家的神色不太对吗?
其实赵老三想说的是,这小娘子不就是那天在跑马场看到的那三个妞儿当中的一个吗?虽然不知道当家的喜欢哪个,但是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吧,谁还能放着健康的不要,要这坐轮椅的,娘们儿要是不能生孩子,要着有什么用。
“归宁?还不快把少爷送去医院?”祝宁婵皱眉。
归宁这才发现自家少爷已经晕了过去,急的团团转,喊过来另一个一直躲在外面不曾进来的家仆把钟明杰抬了出去,坐上马车就往医院跑,完全忘记了自家的少奶奶是个行动不便的病人。
“咦,走了呢。”少女似乎是丝毫的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感慨了一下:“我回不去了。”
“……”铁塔一般的男人站在墙根底下,不敢吱声,但是心绪十分的复杂,弱鸡小白脸果然靠不住,就这么把她扔在这里,要是换做自己,只要还能喘气,定不会把她丢下。
祝宁婵扭头看着屋里的三个人,细声细气的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啊?一会儿警察真的要来咯。”
“当家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老四上前劝说,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还哪里有吃饭的兴致:“警察署和新政府都是一个货色,咱们要是进去了,不脱层皮出不来的。”
政府早就看他们赤山不顺眼了,这回逮着机会了,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事儿呢。这里毕竟是城里,要是在赤山的地界,刚刚那个小白脸,一刀砍死就完事儿。
虽然有些奇怪面前的少女为何要提醒他们,但是李显心中还是有点小高兴的,他打了对方的丈夫,但是她却在关心他。
祝宁婵驱着轮椅到了楼梯处,犹豫了一下随后扬声喊了一个喂!
一眨眼,李显就从包间里窜到了她的面前,古铜色的脸隐藏在浓密的大胡子下,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也很好的掩盖了那丝涩然。
伸出手指了指楼梯,祝宁婵微笑着请求:“能不能麻烦你把我弄下楼?”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上前伸出了双臂。
少女自然而然的也伸出了手臂,想要环住他的脖子,不曾想对方的一双大掌握住了轮椅两侧,随后一个用力,手臂及前胸的肌肉鼓胀,就这么端着轮椅稳稳当当的下了楼。
悻悻然的收回了手臂,祝宁婵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以往钟明杰带着她上下楼,都是先把她抱起来,由别人将轮椅抬上去。
到底是练家子,和钟明杰那种弱鸡小白脸的确是不一样。
王老四和赵老三跟在后面瞧着李显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彷佛手中抬着的是什么珍贵易碎的宝贝一般,这会儿两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家的是瞧上这位说话轻声细语,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刮跑的小娘子了!
要知道,寨子里投怀送抱的娘们儿可多了,哪一次不都被当家的扔出来了,要不是相中人家了,还能跑前跑后的?更何况这位是那个几次三番针对赤山的钟明杰的妻子,没一脚直接给她踹下去,那都算客气。
可惜了,平时半点都不瞧一眼女人,所以今天才错过了这种温香软玉满怀的好机会。当家的没注意,可是他们在后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小娘子明明是想要当家的抱来着。
“谢谢。”祝宁婵颇有礼貌的道了谢。
李显直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女人自己摇着轮椅出了饭馆,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自顾自的走了。他皱着眉迟疑了一会儿,扭头冲着王老四二人说:“你们先出城。”说完这句话就迈着大步子没了影儿。
他慢吞吞的跟在女人身后,眉间的皱褶越来越深,出了大概一条街的距离,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低头不知在看什么。
祝宁婵无奈的叹了口气,娇嫩的掌心已经磨出了红痕,后边那位也太矜持了吧?歪了歪头,她在认真的考虑要不要主动一下?
正想着,轮椅突然动了,兜头罩下一片阴影,阻挡了火辣的太阳光。
李显自然是看见了少女的掌心,心头觉得堵得慌,磕磕巴巴的解释:“我……你……我送你……”
不曾想祝宁婵没有半分的矫情,痛快的点了点头,语气爽朗:“那就麻烦你咯。”
“不麻烦……”男人摇了摇头。
本可以雇一辆车将其舒舒服服的送到家,可是他就是不想,但是就算是走的再慢,这条路也总有到尽头的时候,二人停在了钟家的大门口,大手抓着轮椅推手用尽了力气,就是不想松开。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祝宁婵笑着:“我叫祝宁婵,你呢?”
“李显。”男人局促的回答道,因为太紧张亦或是不懂,完全没有理解深层次的意思,只是知道了佳人的姓名觉得很开心。
可能因为寨子里没那么多规矩,他完全不知道这会儿一个已婚的女人主动告知了她自己的闺名代表了什么。虽然现在自诩思想进步的年轻人很多,可是这不包括钟家这种高门大户。
“李大当家的最近经常进城吗?”女人继续询问。
“做生意。”李显瓮声瓮气的,想要扭转一下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他是个正经的土匪,特别正经。
“那么,再见。”祝宁婵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之后,就利落的挥了挥手,不见丝毫留恋的进了钟家的大门,徒留某只熊男在原地怅然若失。
用过晚餐之后,钟家偌大的客厅里祝宁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旁边只有周妈陪着。不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之后一群人便走了进来。
最前面的是冷着脸的郑氏,后面跟着的是归宁及坐在轮椅上的……钟明杰。
这算不算是妇唱夫随?
祝宁婵一言难尽的看着男人脖子上厚厚的纱布,不就是伤个脖子吗?怎么路都走不了了?
郑氏进门就没好气的将手里的包扔在茶几上,黑着一张脸看着沙发上的祝宁婵,讽刺的开口:“自家的爷们儿进了医院,你倒好,在这坐着享福呢?也不说过去看一眼!”
此时钟明杰已经示意归宁将他推到沙发旁边,之后颤颤悠悠的起了身,一屁股坐在了女人身边,维护的开了口:“母亲,小婵也是病人。”
“病病病!有点小病难不成成了她的保命符了?为人妻的德行规矩她是一丁点都没有,你到现在还护着她呢?”郑氏觉得心口疼,本来这个儿媳就不可心,一点小毛病就能放的无限大,真是怎么看怎么生气。
“母亲。”祝宁婵将书合上放置在一边,冷静的开了口:“不是我不想去,当时情况危急,明杰晕了过去,我只能吩咐归宁先将他送去医院。归宁也兴许是太过于担心明杰了,就把我自己留在了饭馆的二楼。”
她说到这里,郑氏没了声音,她当然知道祝宁婵不良于行,被人留在二楼……
果不其然,少女接着说道:“求了好多人才勉强被抬到楼下,媳妇却发现我已经一年多没出过门了,城里又新建了几家医院?那些医院又都在哪儿我一概不知。身上没有一分钱,我是自己个摇着轮椅回来的。”
“归宁!”钟明杰铁青着脸大喝了一声,他自是瞟到了女人的双手也都缠着纱布,想来是周妈给简单处理了一下。
归宁吓的一哆嗦,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不怪他。”祝宁婵安抚的拍了拍男人的肩:“你不知道你当时多吓人,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钟明杰将她一把搂过,声音中充满了歉疚:“是我考虑不周,你吓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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