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德容第一次见到木白是在年家老宅,当时五岁的她就已经开始胡作非为了,父亲买了一批会武术男童来保护宅内姑娘,那时年德容仗着自己最受宠就挑选了一个最帅气武功最好的给自己,可最受宠又怎么样,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庶女。最好的东西一定要留给自己的嫡女不是吗。 那是第一次,她意识到,身份会是最大的问题。若她是个受宠的庶女,倒是可以与嫡姐争夺一番,论起抡起样貌学识她比嫡姐好,除了她的身份高过她以外,样样不如她。 可是又能怎么样,在出身的这一点,她就已经输了。 她带着愤怒和不甘把气都撒在了皮肤黝黑瘦弱的木白身上,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直到有一天木白终于忍不住把这个神经病一样整天没事在他面前撒野的“主人”狠狠揍了一顿之后,日子才稍微好过一点。 幸好夫人也是个明白事理的,知道她整天惹是生非,在这宅子里也没人能治住她,便把这“教育”的权利给了木白。 从那天起,年德容除了每天想法子对付嫡母嫡姐,还要防备木白发现她做坏事随时随地不留任何情面的来一餐藤条焖猪肉。 父亲大多时间不在家里,嫡母是恨不得弄死她的,若是她跟母亲打报告估计会换来下一轮的男女混合双人打,想想还是默默承受木白一个人教训好了,大不了就躲着他呗,打不过我还跑不了吗! 母亲张氏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除了熟读女戒和为人温和柔弱之外,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是在年德容眼里,这就是最大的毛病。 每日每日除了叫她要与姐妹有好相处,要孝顺嫡母,要吃得亏,不要出风头,不要争宠;反正就是安安静静的当多小白莲花好了。 年德容不屑,母亲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白莲花,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之外,又得过什么好处?随随便便一个新入门的夫人都能给她们脸色看,所有好东西都让别人占去。自己反倒委屈无人诉无人理,这就是好生活了? 愚昧无知的妇人。 年德容总与母亲唱反调,张氏也很无奈,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经常被女儿气个半死,这过这情况在木白来了之后改善了很多,至少在有白木的场合年德容不敢太放肆,也会耐着性子听她说教了。 慢慢的,张氏就把管教年德容的权利全部过让给木白了。 自从那时起,年德容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她小偷小摸,他上来就一顿戒尺。 她给针对她的姐姐下泄药,他就直接告诉嫡母罚她一顿家法兼跪祠堂。 她被抽的满身是伤的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而他却尽忠职守的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哼,她就知道木白是嫡母派来监视她的,还假惺惺的说什么陪她一起受罚,哪有受罚是主子跪着下人站着的! 夜深人静,原本守在一旁的嬷嬷也受困回去睡觉了,偌大的祠堂就剩下年德容和木白。 “你、扶我起来。”年德容艰难的开口,跪了一天的她早已双腿失去知觉,一张嘴,黏在一起的嘴唇撕裂开来,一时间,她就尝到了血腥味。 “不扶,要么就自己站起来,要么就继续跪。”白木开口,“心肠歹毒之人不值得同情。” “你!你明明知道那碗茶是年清容陷害我的,我只不过调了她的茶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么就我心肠歹毒了!”她气的差点吐血! 白木瞥了她一眼,找了张椅子坐下,“那也只能说明你蠢,人家故意下套让你跳,你还傻傻往下跳不止,还到跟人处显摆,生怕没人知道你残害嫡姐。蠢!” 年德容再次吐血,想站起来跟他理论,忘了自己脚正麻,一用力就直直摔到地面上。 木白看着她像个滑稽小丑,用着夸张的表情肢体动作取悦了他,一时间他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除了你谁都不知道。”年德容想试图站起来,刚才摔伤了手实在使不上力,眼盯盯的看着没有一丝想过来帮忙的木白,心里委屈极了。 白木看着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放下茶杯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微弱的烛光照到他脸庞,平常冷峻的时候五官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柔和。 木白笑了一下,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难道我就不是人吗?蠢材。” 年德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她一哭,木白就开始笑;她看见木白笑,就哭的越发起劲。中间还引来了巡夜的小厮。 她觉得委屈,母亲不理解她,白木虽然爱揍她也至少是他的人,现在突然发现他是夫人派来害她的,她身边连个能信任依赖的人都没有,突然觉得很绝望。 木白笑够了就看着她,伸出手点了她睡穴。 看着年德容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泪珠还挂在她浓浓的睫毛上,伸出手轻轻替她拂去。 说实话,她安静的时候确实是挺好看的,比府上其他娇弱的小姐都要好看;个性张扬爱争宠也就算了,没想到却是个蠢的。真是后悔为什么选择了她,不可否认的是他当时被这幅皮囊深深吸引了。 木白抱着她,轻轻哼起了那首家乡小调。 天刚亮,张氏就到祠堂来接德容,木白背着她跟在张氏后面把人背进房里就去休息了。 张氏看着女儿憔悴的样子,唤来婢女打水来给她净身、上药。 看着女儿熟睡的面容,张氏也十分痛心,她知道女儿平常打打闹闹也没多斥责,没想到这次居然来真的,真的对自己的姐姐下手,幸好及时制止没酿成大错,夫人也没怎么怪罪,罚了一顿家法了事。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以后恐怕是没人敢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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