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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晨已是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自从敏哥儿家人离世,到任平生重病。昨夜连着今日,她又是两日一夜都没合过眼。这下子听说药有了效果,任平生那边,宋磊也将药送了过去,她才觉察出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倦,全身累得连抬胳膊的力气也没有了,闻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她自己都差点被熏昏过去。    敏哥儿懂事地给她端来一碗熬好的药,和一碗刚绞出来的青蒿汁。她感激地看了看敏哥儿,接过药碗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两姐弟之间,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神交错的时候,她看得出敏哥儿眼底的钦佩、欣喜、忧伤和落寞。若是……若是她早一点想出办法来,敏哥儿一家,或许……唉……    她伸手揉了揉敏哥儿头顶有些蓬乱的头发,告辞了众人,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马车回到了小院。足足用了三四桶水,洗了好多遍。方才觉得自己身上的那股子臭味闻不到了。疲惫至极的她,差点就睡着在了浴桶里。等她终于洗干净全身的血污,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时,已是昏天黑地、白昼不分,这一觉,便睡得不醒人世,连陈伯两次来敲门叫她吃饭她都湍有听见。    这一觉,她睡了足足十五六个时辰。中途半梦半醒了两次,觉着该起了,却又实在睁不开眼,翻身又睡了过去。    这十多个时辰内的榕方城,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昏睡中的端木晨自是不知道的。经她修改过的药方,加上青蒿汁给病人服用之后,基本已控制住了疫情。除少部分已病入膏肓的人使用后无效以外,大部分人的病情都已得了控制。那些刚患病的病人服药一日之后,也几乎好了个七七八八,疗效甚是显著。    虽说疫情的危机还未完全解散,但人们压抑了这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已释放。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抱头痛哭,庆幸死里得以逃生……    当人们得知,救了他们的,便是先前被他们咒骂、关押,差点乱刀砍死、叫嚣着烧死的端木大夫之后,无不心有余悸、羞愧难当。若是当时,一时失手……真要是伤了端木大夫的性命……这疫情,又会扩散到何种程度。这城里的人,又会死亡多少……人们简直不敢去深想。    还有那些之前扭送她进大牢的、辱骂她的、朝她泼脏水的……的民众都自发而歉疚地涌到德善堂,要给端木大夫赔罪。    好在无人知道她住在哪里,那些告罪的、感激的百姓们见不到她的人,便在德善堂门口闹哄哄地感激一通之后,便散了。等端木晨醒来,获知这一切之后,原本想去大禹庄看看那些病患的情况的,也是不敢出门了。    虽说是她研制出了治疫症的法子,可她不敢一人居功居功自傲。因为那些截疟的方子都是一众大夫在临床的千百次试验中,积累下的宝贵经验。根本不是她一人之功。若她此时贪功冒进,接受众人感激,又置那些一直在大禹庄内奋战的同行于何地?百姓不知其中因素,只是一味地感激她,但她却知道,整个城中的大夫为此疫情,瘦了不止一圈,拟出的方子摞起来,只怕不止一人高了。还有几个因照顾病人而染病身亡的……想起这些,端木晨的内心就沉重无比。    这些日子里,不论是排着班儿去大禹庄照料病患的各位大夫、还有那些烧火煎药的药童、维护安定的将士、奔走供给药物的商家…………没有哪一个人不在为时疫之事,提着脑袋,冒着性命之忧为众人操劳。她不过是侥幸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实在当不得全城的人这样来谢她。    况且,如今虽说城里的人在时疫之时感恩戴德。可时间一长,疫症的恐慌淡去之后,若人们再一看到她,便又想起这个女大夫曾挖心掏肝,行那剖尸之事。还不知道,那时的人们能不能像从前一样接受她。是视她如常?还是避她如洪水猛兽呢?    所以,在这几日她不敢出门的日子里,疫情控制的程度,都由敏哥儿和陈伯等人传递给她的。她便难得的自飓风之后,偷得几日闲,在小院内看看书,种种花,制制药。把前些日子欠下的觉都狠狠地补了回来。脸色也日渐红润,精神自是好了许多。    这日,她得知大营中的任平生已是大好了,城门不日也将重新大开。便写了封信给任平生。将药方由是哪些大夫在病中不断增删添改、她又如何在大家努力的基础上获得灵感一一道来。也说明了,如果无这么多大夫拼尽全力救治,延缓病人性命,许多人也等不到她找到更好的方法……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总之,便是希望任平生他日若是要行嘉奖之事,定要犒赏众人,切不可只提她一人之功。    再说大营内的任平生,自那日宋磊风驰电掣地送药来给他服下之后,果然也如其他人一样,高热降下来后不再反复。腹疼也骤然减轻。持续服药三日以后,也渐渐好转起来。第四日,已能下榻行走,不知情者,根本看不出他前几日险些送了命。    他清醒后,知道是端木晨研制出了新药方,这才救了他、救了榕方城乃至整个南疆数万人性命。心中对她的看重、对她的爱慕和思念自是又不同于往日。    收到她的信后,他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而且此次疫症最终得到控制,确实也不应该只是端木晨一人之功。他便拟了公文,命榕方城的知府备银钱重赏城内所有参与救治的大夫、学徒、药商……并修庙立碑,庙中供奉瘟神和众医者的长生牌位。并祭奠在此次疫症中丧生的榕方城百姓。并撰写碑文,记载此次对榕方城带来大灾大难的“灾祸”和众人齐心协力应对瘟疫的经过。知府自然一一去做。一时间,所有的大夫在整个南疆的地位非比寻常,城中百姓无不对每一位医者恭敬感激。    大病初愈的任平生还需要将养几日,况且营中病倒了一片片的将士。此时又恐翼戎再生事端,更是不敢大意离开。所以,疫情控制住后的这几日里,二人便靠着书信一解相思。    他派人给端木晨送了信,除叙相思之苦,又调侃道,自己又欠了她一次,欠了自己的一条命不说,还欠她整个南疆百姓的性命。他欠得太多,多得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只有生生世世慢慢偿还了。    端木晨身为女子,依律,不得进出大营。所以,这些几日,纵使自己也十分担心他的身体,不知恢复得如何,却也不得一见,只得靠着鸿雁传书,日日与他书信寄情。笔尖流淌出的浓墨里,浸满了关怀和思念。    虽说没能见面,只靠书信往来,可三五封信来往之后,二人竟觉得提笔写信间,你侬我侬,畅所欲言,思念情浓,倒是比平时两人对坐着,交流更畅快。而且每日有信可读,每日有信可盼,日子也觉得愈加增添了许多滋味。两人的心,靠得更近了。对彼此的认识也更深了。    又过了几日,榕方城内的的人都已大好了,城门重新打开,又恢复了往日的朝气。只是此次整个南疆元气大损,飓风使民众无家可归,疾病又使人家灾人亡。此时的翼戎,日子也不比南疆好过,所以更是要提防翼戎来犯。    因着这样的原因,待到任平生病好以后,也不敢多有停留,便准备起身前往潮城,那里堆积了关于整个南疆的,一桌子的公文要他去处理,各个边防处,也等着他去巡检。而这一次回将军府,不再是他一人只身回去,他会在走之前,去接她,带着她一同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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