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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得到消息的管家任伯,和几乎同时赶来的宋侍卫到得及时,生生将快要冲出府门的任吟啸拦了下来。这府里,要说起别人,他忠勇候任吟啸谁也不惧,谁也不怕,但对于同他爹形影不离的这个侍卫大叔,贵为候爷的他还是多少有几分忌惮的。    “小候爷,如今夫人有疾,还望小候爷莫要生事,把剑交给属下,回去侍奉汤药吧。”宋磊好言相劝,生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主子杀到仁心堂去,这事就闹大了。    “走开!那女人一来,我娘亲便不得安宁,一会子说我娘身子骨不行了,一会又使了人来门口闹,浑说要嫁给我爹!今儿个我非得将她正法了,看她还猖狂不猖狂!”任小候爷虽说忌惮宋磊,可到底年轻气盛,也不可能在一个下人面前立马就收了风。    “小候爷……使不得,使不得啊……您听老奴一句劝,端木大夫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今儿这事,不过是场误会,将军同夫人自会解决,您若是插手这事儿,将军怪罪下来……”任伯也拦住他的去路好言相劝。    “哼!我爹难不成会为了个劳什子的破大夫责罚于我?我可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不信,我今儿偏要去她那破医馆问上一问,那女人到底安的个什么心?!看看我爹又能把我怎样!……任伯,你说,她那什么堂在何处?!”    “小候爷,属下还是劝您把剑放下,回屋去侍奉夫人。”宋磊见这个小主子闹得有些没有分寸,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他知道,若是今日他不拦下这个小主子,真让他去了仁心堂,还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我不放……我就不放……你们对外人就客客气气的,我好歹还是你们的主子呢,你们把我们娘俩儿当主子了么?!怎的待我如此无礼!!!不就是个大夫么,把她抓到府里来,让她给我娘亲赔礼道歉。若她不从,我就一剑刺死她!她敢欺负我娘亲,我就敢杀了她!!!”    “你敢!!!”正当任吟啸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任平生趁丫鬟在伺候月蓉喝药的间隙得人禀报,赶紧出了书房,在前院见到了扬言要杀了端木晨的儿子。    “父亲!”任吟啸见了父亲,自是一腔不满地迎了上去:“父亲!您看娘今日都被气成什么样子了?儿子是亲耳听到门口那小子是如何浑说的,他还说认识宋侍卫呢,那个女大夫休想要嫁给您!您让我出去,我这就把她抓来给娘认错!”    “你闹够了没有?!住嘴!”任平生怒不可遏,劈手夺下了儿子手里的剑,“铛”的一声丢到地上,对他的小厮道:“把小候爷的剑锁到我的兵器房去,戾气不除,剑不还他!”    “父亲!”任吟啸一脸受伤,一脸难以置信。自父亲从山里找见他之后,从来都是一副慈父的面孔,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也从未如此冷眼看过他。    “父亲……为何对儿子如此?!明明就是有人欺负娘亲,父亲贵为大将军,却让我母受此折辱,早知如此,我与母亲就不该同你回来!”    “啪”的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任吟啸的脸上。任平生被儿子的话气得脸色发青:“赠你剑,教你习武是让你去滥杀无辜的么?!你是我的儿子,不回府这样的话,也是你能与为父说的?!目无尊长,恣意妄为!再不悔过,家法伺候!”任平生第一次对儿子动怒,这一巴掌,不只是为了他要去杀端木晨,更是为了焦头烂额的这些家宅琐事。    他是个好将军,是个好将领。他能治军,能治敌,却在此时,治不了家。烦闷、窝火、沮丧……还有许多未知的情绪一骨脑儿地朝他涌了过来。让他一时忍不住对儿子动了粗。    任吟啸委屈得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又在提醒着任平生,今日之事,的确有些过激了。    两父子间剑拔弩张,府里一时因着杨双方才的那一席话而鸡飞狗跳。    你认为,这就是最糟的了么?    这离“最糟”二字还远远不够。    向来雪中送炭者少,忙中添乱者多。正在父子二人第一次有了龃龉之时,又来了个份量更重的添乱的大人物。    此人是谁?    正是驻守华襄西部门户的一员大将——董大牛。要说这董大牛,是早年与李月蓉父亲,李斯年结拜的生死兄弟。也是当年追随任老将军的一员悍将。此人原是杀猪匠出生,没什么文化,但一柄双刀舞得虎虎生风,战场上也是所向披靡,毫无畏惧。所以同李斯年一步步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将拼杀至任老将军麾下的一员副将。深得任老将军的赏识和重用。    而他当年与李副将真可谓是过命的交情,异性兄弟二人一同出生入死,跟随着任老将军一齐不知打了多少胜仗,尸山血海中同进同退,共同御敌,屡战屡胜,为华襄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谁都没想到,当年在攻打翼戎的时候,与翼戎建威将军宁远威的一场大战中,战况于我方不利之下,李斯年先是为任老将军挡了一箭,后又拼死领了五千将士断后,为救任老将军而英勇壮烈,战死沙场……临终之时便将独生女儿托负于他们。    后来他们等来援军,一举进攻拿下南疆三城之后,董大牛在痛失手中之后,为完成兄弟临终遗愿,作为主婚人,亲眼看到李斯年的独女嫁到了将军府,作了任平生的妻子。    随后南疆太平,无有大的战事。而西部有零星部族发生骚乱,陛下也欲分割老将军任简璋的军中势力,便借此机会,将他及几员老将召集回了京都。随后,他董大牛被封为三品定安将军,带兵平息西部骚乱,自此便留在西部,平定西部之后,又升作二品大将,做了个驻守华襄西部大门的将领。    前些日子听说李月蓉及儿子被找回来了,董大牛便按捺不住要来看望。可陛下未下旨,他也不敢私自离开,这两日,接了旨,他方才安排好手边的琐事,满载了几大车的礼品,快马加鞭地往南疆赶,欲见一见他流落在外的这个苦命的侄女和那可怜的孩子。    董大牛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终是赶到了潮方城的将军府。一进府内,看到的便是卧床不起,头风发作且神志不清的李月蓉和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垂着头立在母亲床头抽泣的任吟啸。    按说起来,董大牛品级比任平生还矮上两级。可从年龄、从辈份来说,他可是追随老将军的大将。更是任平生岳丈的兄弟。对于月蓉一个没了父亲的人来说,他董大牛对着任平生是完全可以履行“岳丈”的权益训斥这个“女婿”的。    再说,董大牛是什么人?他就是个杀猪匠出生的将军。虽说如今贵为二品大员,可他身上那股子匪气却一点不减当年,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处。好容易见到了兄弟的遗孤,却不曾想母子二人在府里过得凄凄哀哀,好不悲惨。一时火起,便使了个眼色,退出了房间,抓了任吟啸过来问话。    “好孙儿,你莫哭,给俺说说,你娘这是怎的了?俺听说她回府之时还大宴宾客,不都好好的么?今日这是所为何故?”董大牛中气十足,说出来的话也铿锵有力。    跟随着他们走出房门的任平生欲说点什么,可董大牛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回绝道:“将军先莫阻拦,待俺先问问孩儿再说。”    任吟啸见着这个膀大腰圆的老头子威风凛凛的样子,对他和母亲格外关心,一看便知是来给他们母子二人撑腰的,便一五一十地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当然,也少不了他孩子气的猜测和臆想。    因着任平生当年的疏忽,使得这母子二人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差点儿命丧黄泉。虽说事后任平生大开杀界为他们母子报仇,董大牛对他还是有些不满。如今好不容易将母子寻了回来,他原本是喜气洋洋地带着好些贺礼来看望侄女的。如今听着任吟啸这么一说,护短的董大牛才不管什么礼节不礼节,品级不品级地,单刀直入地便向任平生施了一礼,粗声粗气道:“少将军,俺有几句不中听的话,须得要讲上一讲。”    “董老将军多礼了,论辈份,您是长辈,有话您请讲。”任平生对这位父亲昔日的左膀右臂自是以礼想待。    “唔。少将军既是承认俺是长辈,那俺今日便端着长辈的样子,少不得要说上几句。”董大牛张口欲说什么,可一转脸看到任吟啸还在一旁立着。这董老将军虽是个粗人,可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精,便抬抬手先将任吟啸打发回房间去照顾他娘亲,自己则和任平生前往花厅边走边说。    “少将军,这男人么,在外头有些相好的,没啥。俺们军中的大老爷们儿,谁还没有两个相好的?是不?可这毕竟内外有别,月蓉是你媳妇儿,咱先不说她受了多少年的苦,就说她好歹贵为一品将军夫人,怎的,也不能让外头的妇人给欺负了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何况她才刚刚回来!俺们军中的那些个老人儿,听说月蓉回来了,你可知道俺们多欢喜不?好好的个闺女跟了你,受了这些年罪,如今回来了,俺们大老爷们儿,可不能干哪些对不住自各儿媳妇的事儿,你说对不?”董大牛话糙理不糙,不明就里的人听起来,还果真是那么回事。    任平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原先他和端木晨的事因着陛下有意不外宣,也并未颁旨赐婚,他们任家也还未对外宣扬,所以知之者甚少。如今月蓉一回来,他愧对端木晨不说,还给她扣了这样一顶帽子。可董老将军说得也没错,横竖都是他处理得不当,才闹了这么一出,还偏偏被远道而来的董大牛撞见,骄傲如他,又如何能将心里的苦说得出口?!    董大牛见这位向来骄傲自负的少将军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也收敛了些,不再咄咄逼人。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而面子,也都是互相给的。董大牛心里精明着呢。他是来劝架的,可不是来拱火的。    “少将军,俺们军中一同出生入死的老爷们儿,讲的无非就是‘情义’二字,想当年,若没有月蓉她爹……说不定,老将军他……还有这南疆,这南疆能攻下来,当年李副将也是功不可没啊!俺们可不能忘了他的恩情,辜负了他的嘱托。俺们如今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高枕无忧……可一想起我那老哥儿临终前拽着老将军和我的手要我们照顾好他的女儿……我……我这心里就觉着对不住他啊……”粗粗大大的董大牛在说到这里时,风霜满面的他难得地湿了眼眶。    抹了一把泪后,董大牛又道:“少将军,今儿个我来,还载了三大车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同我一道在西边的几个老家伙托我捎过来给侄女儿的。今儿个,话说到这份儿上,我董大牛也在少将军面前托个大,说句不该说的,那外头的女人,以少将军的风姿,日后要多少有多少,这时节,月蓉和孩子方才归来,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着少将军的一举一动,何苦在这裉节上生出事端呢?我也看出来了,我那侄女的身子骨弱,可正因着她身子骨不好,少将军还需在此时格外怜惜才是,毕竟她才是这府里正正经经的将军夫人!那外头的女人,若是少将军拉不下脸,俺可以舍了这张老脸去替少将军料理了!胆子还蛮大!敢支使人闹到将军府门上来!这样的女人留着也是个祸害!”董大牛先是打了一通感情牌,帮着任平生回顾了一下李家的恩情。紧接着便一语中的地想要去挑端木晨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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